赵檀香把头埋进古籍里,她发现陈大眉压根不识字,在她面前看书,她也以为是老师布置的功课。王府里特聘了教书先生,专门教学郡主。赵国的皇宫里也有专职的教书先生负责公主们的学习,在教育上,男女一视同仁。 赵檀香在操练场旁的帐篷里坐下,场上的苏家女子军正在表演剑舞,苏芬芳带队,看得赵檀香心生向往。原来除了戏法外,舞剑也那么有趣。 苏芬芳的女子军表演完剑舞,轮到少将军苏俊上场。他头戴面具,背上一把弓箭,骑着马到皇帝赵吉面前下马,屈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吉兴致盎然,“苏俊,你带着弓箭可是要表演百步穿杨?” 苏俊微微颔首,“我想请场上一位佳人配合,手上拿着这面许家军的旗帜,我会将箭射进旗帜。” 帐篷内鸦雀无声,公主郡主县主一共30名,各个娇艳如花,谁也不愿意当苏将军的靶子。赵添香动了下衣袖,被赵檀香按住,“姐姐,这是做什么?”赵添香压低声音,“你莫要管我,我虽是一介女流,不过我可不怕弓箭,我相信苏将军,因为我相信皇帝的眼光。”赵檀香深吸一口气,连忙举手,“我!” 赵檀香蒙上眼睛,手里握住苏家军的军旗,说是军旗,不过是冲锋的先头部队一只小小的旗帜,赵檀香双脚站定,高举苏家军军旗。 过了片刻,赵檀香听见咻的一声,又过了许久,她的眼罩被人摘下。苏俊背对着操练场上的众人,摘下了赵檀香的眼罩,“我的面具,还请檀香郡主帮我摘下吧。” 赵檀香没有深想,一伸手取下苏俊的面具,面具后俊俏的少年郎,让赵檀香看着发愣,苏俊牵住赵檀香的手走到皇帝赵吉面前,双膝下跪,“臣恳求圣上赐婚,我要娶赵檀香为我的妻子。” 赵檀香回到王府,发现王府张灯结彩,皇帝的赏赐堆满了王府。赵檀香头上一根金钗,正是郑皇后直接从头上拔下来的皇后宝钗,郑皇后将金钗插入赵檀香发髻中,“好一对金玉良缘。” 苏俊身上的弓箭正是皇帝郑吉送的礼物,箭一处描金的“苏”字,是皇帝亲笔题写,由工匠雕刻赠送给苏俊的礼物。 苏俊父亲苏长远是赵吉当王爷时的结拜兄弟,赵吉登基后,苏长远驻守边疆,金兵来犯,苏长远每每出征必胜,赵吉原要将苏长远册封为异性王,殊不料金人大举侵犯,苏长远战死,苏长远的伯父苏英东、哥哥苏长歌身首异处。
第7章 一将功成 竹笛的音在夜里响起,忽急忽缓,笛声中含着欲说还休的缠绵情绪。少年坐在房顶上看一轮弯月如钩,勾得是他心中厚重的往事,少年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紧闭的窗户上。 多少的夜晚,他在皇城的屋檐上游走,皇城万千子民在他的脚下酣然入梦,他在门禁森严的宫殿里面圣,三千禁卫军无人知晓他的抵达,一君一臣在秘阁里面面相对,赵吉循循善诱待他亲厚如同父亲。 满潮文武都不知赵吉的抱负,赵吉像是平衡两极的皇帝,看不出他的本意,赵吉对苏俊全盘托出他不想被金人蚕食江山,也不想百姓蒙受战火。皇帝对着苏俊,仿佛看见年少时的玩伴。 那是苏俊真正的父亲,战死沙场的苏长远。苏长远陪伴赵吉长大,而今早已战死沙场,尸骨无存。皇帝赵吉为他刻下一个牌匾,苏长远,留在他的秘阁中,到了忌日,独自默默纪念。 苏长远没有给苏俊留下太多的遗产,一座硕大的将军府,里面空空如也,四处积满灰尘,蜘蛛在门廊上结下缠绕的蛛网。 将军府第周边巷口夜里听闻将军府的哭声,如同百爪挠心。分明无人居住的府邸,夜里似有人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地哭泣。 苏长远过的是征战沙场的生活,将军府从来都是闲置,苏俊的母亲是太后的外孙女文安郡主钱氏,太后唯一女儿生的孩子,太后的女儿不幸死于难产,太后将外孙女自小养在宫中,按照公主的待遇。太后对文安郡主百般疼爱,文安郡主到了婚配的年纪,太后有意将她留在京城,可她独独对太子身边英姿非凡的苏将军动了心。 苏长远原本不打算娶妻,苏家军常年征战在外,战死疆场是常态,他无意安家,生怕妻子刚过门就守寡,奈何文安郡主执意非他不嫁,皇帝赵吉唯有下旨许配郡主。 文安郡主嫁给苏长远后,夫唱妇随,把嫁妆尽数换成军粮,曾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文安郡主,学会亲手为前线士兵缝补衣物,学会包扎照顾伤兵,逢年过节更是亲自下厨做饭,文安郡主一举一动获得苏家军的爱戴。 文安郡主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甘愿跟随丈夫的踪迹,她许下生死相许的誓言,苏长远若要马革裹尸,文安郡主怕也是要紧紧相随。 太后爱文安郡主心切,总是放心不下郡主在外漂泊的日子,她在京城大举修建将军府望文安郡主能定居京城。 直到文安郡主诞下一子,太后赐名苏俊,文安郡主决定要暂时告别风餐露宿的边疆,带幼儿返京城安居,顺道拜见多年不见的太后。 边疆距离京城路程遥远,苏长远的远房叔叔苏伯决意一路护送,然而就在文安郡主动身前,金军大举来犯。苏长远率兵迎敌,怎料金军此番冲锋派遣了巫师随行,苏长远旧疾发作,头疼欲裂出现幻觉,武功尽废,万箭穿心而过死在了沙场上,尸首悬挂在金兵大营以示警戒。 兄长苏长歌为了要回苏长远的尸首,按照双方协定,只身前行敌军营协谈,竟也被金兵乱刀砍死。 苏俊在苏家军层层叠叠尸骸堆成的小山上痛哭,哭声嘹亮,苏伯背着苏俊一路砍杀,寡不敌众被金兵将领割下首级,依旧双手紧护少主。刚生产完的文安郡主不知所踪,有说死于金兵刀下,也有说不堪受辱自杀身亡。 金兵原计划一把火烧了苏家军的遗骸,连同襁褓中的苏家后人。天忽降大雨,熄灭火堆,金国巫师以为不祥。 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中,一名江湖高人带走襁褓中的苏俊,金兵正要追赶,陷入高人的迷魂阵,只能眼见高人消失。 苏家军从此销声匿迹长达十五年之久,直到苏俊重出江湖,啼哭婴孩变成俊俏少年郎。 皇帝赵吉在苏俊12岁的生日上把苏家军的军印交托,苏俊双膝下跪接过军印。军印原是一枚铜印,天长日久浸泡苏军血迹,变成璀璨的金色。 苏俊收管军印,皇帝赵吉下令将苏家军旧部召集,重建苏家军。赵吉让工匠打造面具让苏俊戴上,生怕他俊美的容貌在阵上受到金兵的轻视。金兵向来杀人如麻,苏俊在深山里苦练,一上场就杀死金军大将,把人头挂在马上。一连数场战役,苏俊声名远扬,苏家军又回来了。 夜风中,赵檀香推开窗户,抬头看见站在院落屋檐上的少年郎,没有戴面具的脸庞在月光下闪着光芒。赵檀香的心仿佛开启的花苞,对着少年绽放出娇艳的花瓣。 少年跳入院中,把一只带露水的洁白牡丹花递给窗内赵檀香,“送给你。听闻你爱牡丹花。”赵檀香接过牡丹,果然是新开的花朵,“这样名贵的花,苏将军从哪里摘来?” “御花园,我刚从宫里出来,陪皇上下了三局棋,一胜一败一平,我求他让我摘走一朵牡丹花,送给我未过门的娘子。” 赵檀香看着窗外问,“这一路你都走屋檐过来吗?” 苏俊点点头,“我想你睡着了。” “是睡了,被笛声惊醒。你说你大半夜的在我窗前吹笛是为何?”赵檀香问。 “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夜晚的皇城?”苏俊问。 赵檀香点头,苏俊伸出手拉起赵檀香,搂住赵檀香的腰部,用力向上一提,赵檀香站在屋檐上。她第一次从上往下俯视王府。苏俊带着她往前走,越过屋檐,站到了将军府塔楼上。 弯月如钩,勾起人多少往事。苏俊站在赵檀香身边,放开她的腰肢,接过赵檀香手里的白牡丹,戴在她的发髻上。 “等我正式下聘郡主,明早有一对金玉的牡丹花簪子送于王府。”苏俊戴好牡丹花,“郡主今日先戴这朵。” 赵檀香头顶牡丹花,顺着苏俊的视线望去,夜里的皇城,分外美丽。风大了,苏俊脱下身上的披风披到赵檀香的身上。
第8章 御赐牡丹 将军府的塔楼上,一对璧人迎风站立。皇城万家灯火在夜晚变成城市的轮廓,赵国定都百年有余,而今的皇城却是从前周时期流传下来。赵国开国君主原是前周大将军拥兵自立,从前周孤儿寡母手中改朝换代。 赵国历朝历代立下秘旨,在皇帝继位时方可阅读,秘旨来自赵国开国皇帝赵太祖,要求后世皇帝优待前周皇室钱氏。钱氏世代读书,备受赵国善待,导致赵国逐渐重文轻武。 当今太后曹氏更是把唯一的女儿长公主许配给前周遗留的皇室后代钱穆,钱穆一表人才,君子坦荡荡是文人楷模。长公主嫁过去夫妻倒也琴瑟和谐,奈何长公主在生育时不幸去世,太后悲痛欲绝,宣长公主的女儿文安郡主入宫服侍太后左右。 那夜将军府没有哭声,塔楼上的少年将军和郡主述说他父母的故事,将军府的塔楼原是太后为文安郡主所建,郡主独爱看月,在宫中太后恩准皇宫四角东西南北四处塔楼供文安郡主赏月,除了禁卫军之外,皇亲国戚中只有文安郡主有登塔楼的权利。 苏长远在皇帝赵吉入宫作为太后养子时,一同入宫负责禁卫军,苏长远担任禁卫军的统领。苏长远是将门之后,他的姑母苏氏是前皇帝的贵妃。 文安郡主在夜里登上塔楼,一弯新月挂在天上,圆圆的月亮照耀着皇城,明晃晃地衬出寂寥。文安郡主看见塔楼上的少年郎,一身统领的军装,眉目间气宇轩昂。少年见到文安郡主,低头行礼,文安郡主却芳心暗许。此后,文安郡主每夜必登上塔楼,除了月亮,她也爱看神情冷漠的苏统领。 太后入宫多年并不受宠,只生下一女,封为定国长公主。前皇帝赵神宗后宫妃子频繁生育,然男婴频频夭折,到了赵神宗42岁,宠爱的苏贵妃历经千辛万苦生下一子,赵神宗大喜,下令大赦天下,宴请百官,封苏贵妃之子为皇太子,皇太子聪明伶俐却五岁夭折,苏贵妃翌年生病,随皇太子而去,后宫依旧没有继承大统的子嗣。 赵神宗无奈从郑氏皇族中选择了赵吉作为太后的养子入宫。太后对赵吉关怀备至,视如己出,赵神宗则对赵吉颇多微词,神宗始终希望有自己的子嗣继承大统。赵神宗把苏家军视为亲军培养,将苏贵妃的侄儿苏长远提拔为禁军统领。 所幸赵吉在太后的呵护下成长,赵吉不幸丧偶后,求娶曹太后宫里的女官王氏。王氏出身贫寒,本不是合适的正妻人选,曹太后宫怜惜赵吉作为养子进宫,向来不受郑神宗待见,允了婚事,还把女官郑氏作为陪嫁。王氏、郑氏在曹太后宫内学会诗词歌赋,能言善道,只因曹太后素来优待下人,看重女子的内涵修养,曾允许女官作为长公主的陪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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