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宗一把将信扔在地上,关键时候若是少了这些士兵,那李府就少了一层保障,宫里的羽林卫又不能这样调出来,简直就是骑虎难下。 李承宗让木远去给突厥王传消息,说等过了今日,自己定会如数奉还,但木远却摇了摇头,说突厥王那边催的紧,根本不会答应。 李承宗大怒,那新缝制的喜鞋一脚踢在了桌腿上,气急败坏,对着木远道。 “现在那些士兵呢?” “他们也收到了命令,可拓正打算带着他们出城。” 李承宗气的牙痒痒,这个可拓竟然没有问过自己就随意离城,想来是心中有怨怼,自己没有重用他而是更看重薛首领。 “你去跟抬轿的人说,让他们多绕一会,我去拦下他们,喜宴则拖的晚些。” 木远点点头。 “是。” 房中发生的事,并没有传出去。 客人虽然好奇怎么府外没有那些奇装异服的突厥士兵把守,但也没有多问,与李家交好的高门贵客送上大礼,便被李府的管家迎了进去,带到了大厅。 沈娆身披凤冠霞帔,一抹朱唇,三千青丝垂腰,一张小脸还没有敷粉便是雪白可人,但眼下的乌青却是不容忽略。 “姑娘。” 云烟很早便被安排贴身伺候沈娆,李承宗也确实是说到做到了,奈何沈娆却笑不出来,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甚至说的上厌恶的人,她怎么也难以接受。 沈娆没有心思梳妆,而云烟拿着一把木梳子,有些潦草的梳了一下,她也明白姑娘的心思,屋内与屋外的热闹全然不同。 过了一会,沈娆便问云烟道。 “等到夜里,你找个机会溜出去。” “可是如今李府守卫森严,云烟实在不知道怎么出去。” 沈娆没有多说,只是告诉她会有机会的,让她准备好,云烟点了点头,之后便有喜婆和丫鬟进来,端了许多桂圆红枣。 那喜婆嘴角上长了颗痣,杏眼,柳叶弯眉,虽然如今也沧桑了不少,但也能从中窥得年轻时的风华。 她是个热络性子,一进来就拉着沈娆说着那些吉利话,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永结同心” 其余的丫鬟则是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姑娘快些盖上红盖头吧,不然过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沈娆不情不愿地任喜婆给自己披上红盖头,她不用上花轿,只需要静静地坐在房里等待,不一会,云烟便拉着喜婆,递给她一支金钗。 “嬷嬷,能否借一步说话。” 那喜婆虽是李承宗请来的,但看着那支金钗做工精细,一看就不是凡品,喜笑颜开 自然是答应了下来,但她也没忘记李承宗的吩咐,不可随意向新娘透露什么。 云烟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喜婆的袖子。 “嬷嬷,我们家姑娘脸皮薄,这么多人会不好意思的,能否让他们在外面守着呀,里边有我伺候就行。” 喜婆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 “这……” “哎呀,外面这么多人守着呢,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再说了,若是公子问下来,我家姑娘自然会向公子解释的。” 喜婆心道,这娘子以后就是李府的主子,何况李家如今把持宫里,若是李公子有朝一日登基,那么这沈姑娘可就是皇后了,再者说,他们是夫妻,若是自己得罪了沈姑娘,等哪天枕头风一吹,自己可不知道有没有好果子吃。 沉吟片刻后,喜婆答应了下来,带着丫鬟都退了出去。 沈娆披着红盖头,听人都出去了,这才一把拽下那恼人的红盖头。 “姑娘,您饿不饿,要不吃点东西?” 婚宴流程繁琐且复杂,过程还不能吃东西,云烟担心沈娆会饿坏肚子,想着随手抓一把红枣杏仁递给沈娆,谁料沈娆摇了摇头,她不想吃这些看了就心烦的东西。 “不用了,一会你就在门口守着,这个给你。” 沈娆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根银针。 云烟有些不解。 沈娆跟她解释道,上次有人来送喜服时,自己故意给它划破了一道口子,又让人送来针线,说自己学过一些刺绣,可以缝好,而下人又怕让李承宗知道了,忙不迭地送来银针。 沈娆给她看了看袖口自己缝的针脚,那原来是一只蝴蝶的刺绣,可她绣的乱七八糟,让她用银针治病她会,刺绣女工这种她是真的一窍不通。 云烟看了一眼,两个人对视一笑。 云烟接过那支银针,藏进衣袖里,抬脚走了两步,轻轻打开一道门缝,往外探去,院子里都是护卫丫鬟,她轻轻皱了皱眉头,咬了咬下唇,但见沈娆云淡风轻的模样,莫名觉得安心,毕竟她家姑娘一直都很有主意。 李承宗换了一身衣服,带着一些人偷偷从李府的后门走了出去,刚追出去不远,便见突厥士兵大摇大摆的在街上游荡。 可拓竟然还没有离城,他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京城繁华惹眼,歌舞升平,根本不是草原荒漠的突厥能比的。 可昨天就收到了突厥那边的传令,说是急召,要召回这些驻留京城的突厥士兵,他刚知道时,落寞了许久,就算是回突厥也不见得有什么大好前程。 那些突厥士兵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由奢入俭难。 他们都是见识过京城人繁华,在李府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虽然要干着看门的活,可也是被奉为座上宾,别人轻易不敢得罪。 等回到突厥,他们不过就是一众士兵里并不起眼的一员,况且一回去就要参与朝堂内乱,可汗和可敦分权,也不知谁能笑到最后,要是站错了队,那他们也算是好日子到头了。 士兵都这么想,于是各个都低头丧气。 “可拓,你怎么在这?” 可拓狐疑,他见李承宗明明是成婚当天,却偏偏一身素色锦衣,还不在李府宴客。 李承宗身后跟的人并不多,但可拓却也看出来了,那些都是李府顶尖的高手,若不是重要的场合,李承宗轻易不会派他们出来。 可拓学着中原礼仪,朝李承宗作揖,虽说要离开京城了,可毕竟这也算是半个主子。 “李公子应该收到消息了吧,我们可汗要我们速速回突厥,这也是想着公子应该知道了,我们也怕打扰公子新婚,所以便没有禀告。” 李府的下人忙碌不已,厨房里的人都出了不少汗,做了的菜都放在一块,可愣是没有人叫他们送上去。 这菜虽说好吃,可凉了总归是不行的。 况且现在这个时候了,在不准备开宴,都该错过吉时了,公子可是特地找人算的良辰吉日,若是耽误了吉时,怕会有不好的意头。 主厨的皱了皱眉,眼见着做的菜越来越多,但上头还没有人来吩咐。 于是便着急地跑了出去,问一问主管要怎么安排。 而主管那也没有得令,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再等等,但不一会,一个身上拿着虎符的人,虽然有些陌生,但他很是从容地说道。 “公子说一会就拜堂,因着老爷夫人都去世了,便省了拜父母这一步,拜天地便可。” 那人说罢,正想离开,而主管赶忙追了上去,那人浑身抖了一下,主管便问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安排,不过我能否问问公子那是怎么了,这也得跟宾客们解释一下,不然总归是说不过去啊。” 那人松了口气,随即便道。 “嗯……今早公子不小心摔了一跤,额角留了一道疤,有些唬人,于是便找了大夫处理了一下,一会拜堂都没法直接见人,得戴个面具。” 主管点了点头,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公子平时这么正经一个人,竟然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摔倒。 “那我现在就准备去。” ----
第68章 青枫江上孤舟客 可拓被李承宗邀着进了茶楼,本就不大愿意离开的可拓欣然应允,两个人被小二带进了包间,上了一壶好茶。 李承宗还给可拓倒了一杯,递到他面前。 “可拓,你想回去嘛?” 可拓摇了摇头,他并没有隐藏,而是坦坦荡荡地告诉了李承宗,而李承宗也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 “可拓,你也明白,如今回去突厥也不过是成为争权斗利的工具,况且可汗身边亲信如此多,你觉得他真的会重要你嘛?” 可拓怎么会不明白,但是可汗已经下了死命令,若是不回去,他们这批人怕是性命不保。 “我是不想回去,我们这些士兵和我想的一样,回去也不过吃顿饱饭,但可汗已经下了命令。” 李承宗起身,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转了转,随后转身看着可拓,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 “只要你和你那些士兵都留下来,我不会亏待你们的,更是会保证你们和你们的家人性命无忧。” 可拓嗓子动了动,他承认自己心动了,在京城有这般快活日子,谁还愿意回去,更何况若是李承宗上位了,哪怕自己混不到个什么高官,但有个一官半职,也比在突厥好过不少。 但还没等他答应下来,一个黑色身影从窗户飞了进来,他的脖子上围着一块黑色布条,看上去孔武有力,而可拓和李承宗对他都不陌生。 “乌图?!你怎会在此!” 可拓与乌图都为突厥王朝效力,两个人也算是共事过一段时间,但可拓并不知晓乌图与可汗可敦已经翻脸的事,还以为乌图是特地过来催促他们回去的。 而乌图也是摸准了可拓的心思,故作发现了两个人的交易,怒气冲冲地揪着可拓的衣领,质问他道。 “你们刚刚所说可是真事?!可拓,你是突厥的勇士,怎么能背叛可汗!” 李承宗皱了皱眉头,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乌图怎么会冒出来,还坏了他们的好事,原本今天他还要拜堂,出来了这些时日,再不回去,怕是来不及了。 “你们慢聊,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罢,李承宗便想离开。 乌图一把挡在他的身前,一双鹰眼紧紧地盯着李承宗不放。 “李公子,你这试图收买我们突厥的勇士,意图让他背叛可汗,现在离开怕是不妥吧。” 李承宗抬起眸,见乌图来势汹汹,连忙打了个圆场,笑着道。 “您误会了,我不过是想邀可拓喝一杯我的喜酒罢了,这不,也快到拜堂的时间了,要不大人也一同前去?” 乌图挑了挑眉,摆了摆手,并不搭茬。 他就是为了拖着李承宗,死死地揪着刚刚的话不放,而李承宗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只好叫来外面的人。 厢房里的人多了起来,乌图形单影只,身上也并无什么刀剑利器,李承宗嘲讽地笑了笑。 “大人,奉劝您最好赶快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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