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垚儿,你刚刚一言不发,现在只有我们父子两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南宫垚看了看南宫硕,仿佛鼓起了很大勇气说道:“父亲,您可有考虑过功成身退?”啪的一声,南宫硕猛然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大胆逆子,南宫家现在的一切,皆是南宫家族几辈子的人血染杀场换来的,则能说舍弃就舍弃,等为父百年之后…如何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南宫垚道,“正是因为现在的一切来之不易,那么多人的身家性命都系在南宫一门,稍有不慎不仅百年声誉毁于一旦,还会葬送很多人的生命,所以我们才更应该急流勇退,明哲保身。” “胡闹,怎么,一个还未站稳脚跟的太子,就把你吓破了胆吗?”南宫硕气急指着南宫垚骂道:“你冲锋陷阵的壮志豪情呢,不战而退,南宫家没有这样的孬种。”“父亲,孩儿不是怕太子,南宫家的敌人不是太子,而是这时势,炎国创立之初因为势单力薄,需要靠氏族团结,可现在随着炎国的强大,过于强大的世家只会困住炎国前进的脚步,父亲,这些年你也看到了,王上和太子在朝中和军中提拔了不少青年才俊,他们出身不高,有些甚至还曾是俘虏,可炎国若想更进一步,统一天下,就必须抛开家族观念,聚才任贤。反观南宫家族这年来依然固步自封,任人唯亲,外姓有功之人根本没有得到应有的重用…”南宫垚看着有些沮丧的父亲,顿了顿继续道:“孩儿以为今日父亲之气,并非单单只为了立太子之事,恐怕……还与麒麟军有关吧,麒麟军独立于四军之外,将帅统领除少数世家外皆为外姓之人,无论是否有官职一律论功行赏的制度,可谓打破了炎国历来的军政传统,这何尝不是王上在军中改革进行的一次尝试,但看近些年来麒麟军高涨士气和发展之快,证明这样的革新是对的,我们也应该……”“你给我住口,以为那些世家子弟是谁,是你我至亲,是为南宫家族流过血泪的将士,没有他们何来如今的南宫家,如果置之不理,南宫家岂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南宫硕已经再也压抑不住积累已久的怒火,他抓起南宫垚的衣衫,双眼赤红的喊道。 南宫垚没少见父亲生气的样子,但眼前模样的却是第一次,可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份儿上,就索性把他压着心里的话全说开,南宫垚咽了下口水说道:“父亲耳聪目明,难道没有察觉几年来朱雀和玄武两军的士气已经今非昔比了吗?不是世家出身年轻有为的兵士他们有眼睛、有思量,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了博得功名,现在南宫家或许还能用恩情留住他们,但不久的将来呢?恩情不能当饭吃,最终有一天他们会抛弃南宫家改投他处的,到那时南宫家的辉煌…就真的不复存在了。”南宫垚的最后一句话,压垮了南宫硕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举起拳头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朝南宫垚脸上挥了过去,“啊”的一声,南宫垚瞬间倒地,口中吐出一股鲜血。 挥拳过后的南宫硕发泄完了心中久积的怒火,瘫坐在椅子上喘着气,看在被自己打倒在地的儿子,无力地说:“今夜…去跪祠堂吧。”南宫垚有些艰难的爬了起来,擦了下嘴角,做了个揖平静的道:“孩儿遵命。”说完便退出了门去,转身向祠堂方向走去,门外看热闹的南宫祯说道:“大哥,你说二哥是不是傻啊,明知父亲正在气头上,这又是说了什么话,不仅挨了打,还被罚跪祠堂,比我的可要重多了。”身旁的南宫锐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你二哥才不傻呢,倒是你再这么口无遮拦,将来闯了大祸,看你怎么收场。”南宫祯听了吐了吐舌头,便转身去言堂抄书去了,他可不想听大哥婆婆妈妈的唠叨。 平静下来的南宫硕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他站起身来,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他心里明白南宫垚说的都是对的,这三个孩子中属他最有远见,也只有他才能扛得起南宫家族的未来,可是即使他说的是对的,他也无法像他说的那样做,南宫氏一族已经失去主君的信任,如果再失去亲族的依托,只会加速家族的衰落,而且即使有心改革,王上和太子也定会从中阻拦。一行清泪不觉从眼角滑落,身经百战不曾流泪的南宫硕,如今在四下无人的月色下也难掩凄凉,他何尝不想退下来,过些儿孙绕席的舒心日子,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南宫氏族百年辉煌到自己这代终结,他还想再撑下去,即使艰难他也想继续走下去。 祠堂内,南宫垚挺直着腰板,目不转晴的看着供奉在供桌上秘密麻麻的牌位。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有些发炎,嘴角轻轻一动,痛楚就漫延开来。这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从小就是这个臭脾气,被打得再重,也不说服软的话。”南宫垚不回头也知道,这是大哥南宫锐的声音,“你明知父亲生气,惹他恼怒的话就不要说,要是把父亲气出个好歹来……”“大哥放心,打我这一拳父亲用了八分力,心里的怒气也去了七八分,今晚过后父亲依然是精神矍铄的炎国司马。” 还未等南宫锐把话说完,南宫垚便开口说道,“南宫垚!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我来也没别的的意思,就是给你带来些伤药和吃食……”南宫锐客气的说,南宫垚亦客气道,“谢大哥,不过罚跪祠堂不得进食,这是南宫家的规矩,小时常为这个……我少不得罚上加罚。”“小时候那是…”南宫锐刚想解释,就被南宫垚打断:“大哥今日前来的目的,弟弟明白,父亲与我并未说些什么要紧的事,大哥不必处心积虑的前来打探,还有,我过去没和大哥争什么,现在和将来也不会,希望你记住这一点。如果没其他事,大哥还是早些休息吧。”“好,既如此,我也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南宫锐说完,扭头便离开了祠堂。 南宫锐走到半路回头看着祠堂中依然笔直的身影,他承认南宫垚确实很厉害,他七岁才来到南宫家,根基很差,为了能符合南宫家的要求,父亲对其要求极严,加上亲母不在身边,母亲又不待见他,自己和南宫祯也不少捉弄于他,所以小时候他着实吃了不少苦头。但渐渐地南宫垚长大了,他越来越出色的才能也随之显现了出来,不得不承认悲惨的童年让他很会察言观色,所以自己每次和他打擂,总能被他轻易看透,父亲也越来越器重他,这让南宫锐这个长子很是忧心,南宫锐知道南宫垚不屑于南宫氏族长之位,他对这个家并没有多少感情,但只要他还姓南宫,那他就逃不开将来可能出现在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 历时近一个月的行程,钟家爷孙的马车终于来到炎国都城惠阳的郊外,不出一日便可到达惠阳城中。马车外,他们从狼群中救下的男子正在同他们话别,男子身体底子好,近一个月的修养,让他的伤已无大碍。离别前,男子向钟爷爷和钟莹叩头道谢,憋了很久说了句:“今生无以为报,来生缬草相还,”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树林里。 “爷爷,您说这个人可真怪。”钟莹从未出过远门,这样事的对她来说很是新奇,“傻丫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我们还是赶快进城去吧。”说完便继续赶起车来,他看着莹儿手腕上用麻线编成的手环,笑着说道:“平时也没看你怎么戴,怎么今日想着戴出来?”钟莹听了傻笑一声,答非所问的说道:“爷爷,你说我们这次去惠阳,能见到小哥哥吗?自从他和他的娘亲走后,我们有十多年都没见了,您说,他会不会都忘记我的样子了啊?”“只要他在惠阳,有缘总会相见的。”爷爷肯定地说道。有缘就会相见的,钟莹想着这句话,思绪早已离开在路上前行的马车,飞向了她向往已久的惠阳城去。 为庆祝炎国确立储君,庆贺轩辕氏百年基业后继有人,炎国举国上下举行了为期三天的庆典活动,周边邻国有的渴望攀附,有的迫于淫威也都遣使祝贺,一时间惠阳城灯火璀璨,热闹非凡。夕颜宫外,本该出席宫宴会受群臣顶礼膜拜的太子凤凛,此时却站在宫门外,略显焦急地向内张望。过了一会儿,宫门打开,走出了一个姑姑,她向太子行了宫礼后道:“奴婢恭贺太子加封之喜,但娘娘今日身体不适,就不出席宴会了,还望太子见谅。”这样的结果其实是在凤凛意料之中的,可他依旧想来试试,他很想母亲能来分享自己的喜悦和成就,可终究只是奢望。 从他出征黎国至今已三月有余,这段时间母亲以各种理由推脱,不愿见他一面。凤凛透过宫门缝隙殷切地向里望去,仅能看见依稀的微光。此时的凤凛难掩失落,可他依旧客气地道:“烦劳陶姑姑转告母亲,请她多多保重身体,凤凛……改日再来探望。”说完,便转身离去。 独自一人走在狭长的宫道上,凤凛从怀里掏出一窜晶莹的锆石珠串,这是他在黎国之际专门命人前往漉洲岛搜寻而来的,漉洲岛灾变之后岛中的锆石一颗难求,集齐十颗再差人细细研磨自是费了不少功夫,原本他想回来亲自献给母亲,怎奈母亲连见都不愿见他一面。瑟瑟秋风袭过,凤凛收起刚刚的落寞,把珠串重新放回怀中,大步地朝宫宴走去。 ----
第26章 心之所向 == 沧芫院中,先前因为顾忌骊华的伤势,院里的婢女都被下令三缄其口,自上次大闹相府之后,骊华不仅没有受到丝毫惩罚,反而成为了丞相府的贵客,全府上下对骊华的身份倍感好奇,众说纷纭,为了堵住悠悠之口,陆丞相对外宣称骊华是公子外出游历时救下的落难之人,如今在府中养伤,并亲自下令要全府上下以礼相待,这种说法虽然隐瞒了骊华的真实身份,但却让人更加想入非非,于是在众人的浮想联翩中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便成功地套用在了自家公子和骊华的身上,一时间她成了大家眼中公子的红颜知己。 于是乎府内稍有姿色的婢女们就分成了两大阵营,一部分来巴结她,劝说她不要太想念已不再世的亲人,明里暗里地夸她们的公子对骊华是如何的心细呵护,如何的精心安排等等,另一部分嘴上不敢说,但心里则因为公子的重视十分记恨骊华,以至于骊华总能看到几双充满幽怨的眼神,骊华对此感到着实哭笑不得。骊华如今是丞相府的贵客,除了脸上有伤不能随意出府外,丞相府的各处骊华都可以随意出入。 虽然不再夜夜惊醒,骊华夜里仍是睡得不太安稳,想想以前总是睡到日晒三竿,才知道往昔她的日子着实过得太过舒坦了些。这天天还未亮,朦胧的雾气还未散去,骊华一时起了兴致,便出了沧芫居在相府中闲逛了起来,也许是她起的太早了,仆役们多还未起,整个丞相府显得格外的沉静。骊华就这样漫无目的走着,突然她被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所吸引,寻着花香过去,她看见了一座名为怡麓阁的小院,小院极为精致典雅,院里种满了各色花卉,有白色的木芙蓉、红色的扶桑、粉色的秋海棠、黄色的美人蕉,紫色的茉莉……花朵个个娇艳欲滴,一看都是精心养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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