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父亲。您与皇上赌气也有了几年,如今眼见着小人得志,父亲您就不心痛吗?” 连顾清都懂的道理,顾忠哪里不明白。 只是自己到底在是大殿之上忤逆了圣意,驳了皇上的面子。只怕有些事他也是有心无力。 “算了,你们都起来吧。”顾忠有些疲惫地抬了抬手,脸上褶皱的纹路蔓延成了一条网。 苏眠慵懒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揉着眼睛问道,“外祖父这是原谅舅舅们了吗?” “放屁!我还要一一与他们算账呢。”顾忠拧着眉毛,咒骂道,脸色却缓和了几分。 与五皇子相比,三皇子到底是大势所趋。他仁爱贤德,若是立储,将来定是位仁君。 他毕竟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了,能不能活到那天还两说。但是顾家的子子孙孙还活在北凉这一片国土上,他们将来会抛头颅洒热血,为了后代去战斗。 “父亲是从何时知道的?”顾清见顾忠气消了大半截,连忙带着笑脸凑了过去问道。 “昨日我便看出来了,你当真以为你装的有多像?”顾忠瞥了顾清一眼,白眼翻到了天上去。 “还是父亲您技高一筹,儿子还尚需要些时日练练呢。”顾清连忙舔着脸好话说的快翻了天。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顾忠品着茶也不搭理他。 其余皆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翘起了二郎腿看起了好戏来。 “父亲,今日儿子手头有些紧,不知父亲可否?”顾清心虚一笑,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顾忠喝茶的手顿了顿,他早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轮得到他。 “舅舅,莫不是花天酒地了去?”偏偏苏眠还嫌火烧得不够旺,又添了一把柴。 “你不考取功名利禄便算了,成日与那些个花花公子哥混在一起,竟还敢来伸手要钱,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一说到此处,顾忠便一肚子火,直恨不得要打断他的狗腿才是。 “父亲父亲,冤枉儿子了。您不知,眠眠她平日吃穿用度都是用的儿子的。”顾清一脸苦相。 “舅舅分明是找借口,眠眠不过三岁半,哪里能花多少,分明是舅舅中饱私囊。”苏眠双手环抱着胸,眼神轻蔑。
第119章 诛仙散 顾清心中被噎一口气,最终只能无奈地咽了下去。 他不过是食物链底端,谁都招惹不起。 苏眠瞧着只想笑,她蹭了蹭顾忠粗糙的脸庞,撒娇道,“外祖父,眠眠近日手头有些紧。” 小脸圆圆的,瞧着有些可怜。 顾忠立马心疼了起来,“难怪近日瞧着怎么瘦了些。黎叔,去库房取些银票来。” 顾忠高声吩咐着门外等候的北黎。 顾清忍不住抽抽了嘴角,对上了苏眠得意的眼神,“父亲,她分明圆滚了许多,哪像我...”瘦成了竹竿。 到底是错付了,顾清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 北黎从库房拿出了厚厚一叠银票,交给了苏眠。“小小姐可得好好用,这里面便是连一座城池都买的下了。” 苏眠在顾清面前晃了晃厚厚的一叠,满意地收进了自己怀中。 顾清佯装生气,作势要去抢苏眠的钱财。苏眠哪里肯依,在屋子里跑得飞快,身后跟着顾清。 “慢点,别摔了去。”顾晚在身后小心地伸出手扶着苏眠,防止她磕到碰到。 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便是连顾忠都有了片刻的恍惚。他已经想不清一家人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地谈过话,聚上一聚了。 如此和谐温馨的氛围,仿佛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苏眠瞧着顾忠面色上多了几分惆怅,脸色也沉了下来。便知他定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之事。 如此家人欢聚一团,却唯独缺了... 苏眠瞧着心上一动,“若是外祖母也在此便好了,她一个人在院子里也没人说说话。”苏眠的声音低了下来。 顾忠浑浊的眸子里一丝光芒闪过,“她素来不喜欢热闹,来了也只是扫兴。”右手大拇指捻着灰尘。 “父亲,您说这话便是根本不了解母亲了。”顾晚刷的一声站了起来,冷笑道。 “从前,母亲总是日夜盼望着我们回来,总是一直盼着我们团聚。现如今成了这样是为何,也不必我多说了吧。”顾晚满脸的怒气,摔下了门走了出去。 屋外面洁白的月光洒着,透着丝丝的凉气,叫人忍不住一哆嗦。 顾忠眼神愤怒地欲喷火,最终却还是努力压住了,手臂上冒出了根根青筋。 “是啊,外祖父。外祖母平日里一人又冷清又寂寞。”苏眠连忙为外祖母说着话。 他何尝不明白这些呢,他并非无情之人。自己时常有了心烦事,便站在院门后安静立下片刻,听着木鱼声让自己𝖒𝖑𝖟𝖑沉下心来。 偶尔一呆便是天亮,回去时衣衫已经沾满了露水,湿透了。 这些也不必让外人知道了去。 “她既是没有想通,便由着她去了吧。后院安静无人叨扰,也能安心理佛。”顾忠并未松口,也没有半点要接林婉清回来的意思。 顾忠不开这个口,便是两人的心结还未解。若是强行将母亲接了过来,反倒是适得其反。 苏眠也不说话了,目光望着窗外风中摇曳着的冬青,只觉得这冬日格外的寒冷。 “老爷,小姐。夫人,夫人她病倒了。”有家丁匆忙来报。 “是谁出了事?慢慢说。”顾清眼皮跳了挑,与顾景桓对视了一眼,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是大夫人。她身边的吉婶寻到了这里,面色十分焦急。外面隐隐还下起了大雨。”家丁说话吞吞吐吐的。 “何时发病的?”顾忠皱着眉头,觉得有些不对。 “是今个傍晚...”那家丁面色上多了几分犹豫,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混账东西,如今您还敢瞒我不成。”顾清气极了,猛地揪起了家丁的衣领,手下微微一用力,将他带离了地面。 “少爷,饶命。是今个早上...”那家丁颤抖着腿,终于咬牙开口说了句实话。 “那你为何现在才来禀报?”顾清气的用力将家丁摔在了地上。 “奴才,奴才不敢说。”那家丁趴在地上拼命地颤抖着,哆嗦着身子,不敢多言。 “舅舅,你这般会吓到人家的。”苏眠瞧见了顾清这般粗鲁,不由得直皱眉。 “让我猜猜,是消息传不出去吧。”苏眠笑得温婉,笑容中却似有千万根银针般的犀利。 那家丁浑身一颤,“是二夫人说不过是平日的小感冒,今日又是祖母寿辰,要以大事为重。谁曾想,会如此严重。” “当真是元春的意思?”顾忠虽明白元春的性子急了些,但也并不是如此不明事理之人,多问了一句。 却认得顾清冷了脸,一脚踹翻了家丁,“若是母亲出了什么事,我定要你们好看。”言语中意有所指。 “五弟,稍安勿躁。且让我去看看是何情况再来教训这些狗奴才也不迟。”顾景桓脾性沉稳,让人听着心安了不少。 “是啊舅舅,你这样乱发一同脾气,反而会适得其反。” 话音刚落,大家焦急地出了门。只有顾忠还坐于高台之下,面色多了几分犹豫,最终还是一甩袖子,出了这个门。 那家丁见耳边的脚步声渐远,眼底里滑过了一丝精光,立刻飞身上了屋顶。 等苏眠他们匆匆赶到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昨日还神采奕奕的林婉清,此时面色灰暗,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昏暗的屋子里散发着阵阵血腥之气,叫人心中直泛恶心。 “外祖母这是怎么了?”苏眠瞧着外祖母虚弱的模样,泪水便掉了下来。 “少爷,小姐。你们终于来了。”吉婶从一旁的屋子里蹒跚走了过来,眼睛像是刚哭过了一般,红肿万分。 “我还以为再也等不到你们了...”吉婶紧握住苏眠的手,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半个身子已经栽倒了下去。 她的嗓音都哑了,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顾景桓也不敢再耽搁,连忙给林婉清把着脉,替她诊断着。 “二哥,母亲这是怎么了?”顾庭之许久不见母亲,竟不知她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屋子里空空如也,瞧见了便觉得有些心酸。 “母亲这是中了剧毒。”
第120章 终生误 怎会?吉婶震惊地后退了几步。 “这几日我与夫人从未外出,只是为了老夫人的寿诞,前去丝绸庄给夫人订了一套衣服。”吉婶细细回想近日的行程,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近日饮食可与前日有不同?”顾景桓也不肯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好在毒药的剂量不够大,若是那人心再狠一点,只怕纵有妙手丹青,也回天乏术。 顾景桓给林婉清放了血,血乌青发紫隐隐还散发着寒气,又用针灸镇住了她的奇经八脉,让毒气不至于扩散至五脏六腑。 苏眠在屋中巡视了一番,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桌子上只摆放着一碗清粥,与几碟咸菜,只是浅浅动了几筷子。 苏眠接过了顾清递过来的银针,在饭菜里搅了搅。银针未发黑,一切正常。 “少爷,夫人她没事吧。”吉婶望着铜盆里那一摊暗红的血渍早已吓得慌了神,脚步也有些虚浮了起来。 “吉婶,你放心。母亲现在已无大碍,只是这毒来的凶猛,就算毒素除尽,也会留下后遗症。”顾景桓思忖着,似是在想该如何开口。 苏眠立马回过了头,“舅舅,有何后遗症?” 顾景桓叹了口气,面上带了丝不忍,目光虚浮地望着墙角的佩剑,“此毒毒性烈,只怕母亲以后再也用不了剑了。否则动用内力时,便会瞬间伤及五脏六腑。” “怎会如此?”顾清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啊,舅舅。我见外祖母似乎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怎会影响到用剑呢?”苏眠也有些不解。 “此毒毒性刚烈,又加了一味雪上一枝蒿,是以会在体内蛰伏数十年之久。若是这期间强行调用内力,便会气血逆流,无力回天。” 顾景桓的脸色微微有些凝重。只怕下毒之人早有预谋,下毒并未是为了直取林晚清的性命。 而是通过诛仙散的毒,激发出体内一只蒿的毒性,从而达到他的目的。 只是不知母亲是何时中的此毒。此毒毒性柔,蛰伏期久。若是一直不被激发,尚且无事。 “府中竟有此等深谙下毒的高手吗?”苏眠凝视着外祖母虚弱的沉睡着的面庞。 蹲下了身子,走近了闻了闻。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血中有股熟悉的香味,似乎在哪里嗅到过。 “眠眠,污秽之物别碰。”顾清伸出手便要去拉她。 “舅舅,不碍事的。我体质特殊。”苏眠挤出个笑宽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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