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白玉安好似话已说完了,正往这边走了过来,便忙走了过去。 白玉安看着走过来的阿桃,脸色微微缓了些,对着阿桃道:“你带着堂兄先在京城里走走,顺便去看看魏如意租下的宅子。” “看完了就回去先收拾东西,等我回去后再搬过去。” 阿桃忙对着白玉安道:“那公子呢?” 白玉安神色宁静,只低声道:“我与龚公子去说些话,你们在院子里等我就是。” 阿桃有些犹豫:“可是公子一个人在外头,奴婢有些不放心。” 白玉安眼神一寂,看着阿桃低语:“那是顾依依。” 阿桃听罢大惊,有些不敢置信的捂唇:“她,她……” 她怎么会找来…… 白玉安看着阿桃微微摇了摇头,又低声道:“我与她去说些话,你不必担心我。” 这时白元庆也走了过来,听见阿桃的话对白玉安道:“出什么事了?” 白玉安轻轻笑了下道:“无事,不过是与好友约了些事情。” 说着她又看向阿桃:“堂兄第一次来京城,你照顾妥帖些,不用管我。” 白元庆看了眼白玉安后面站着的人,对着白玉安道:“那你何时回来?” 白玉安想了下:“应要不了多久,堂兄不必管我,我后面知晓回去。” 说着她微有歉意:“前两日上值未得作陪,今日休沐本该陪着堂兄好好走走的,京城的夜景也好看,若是堂兄想看,玉安夜里再陪着堂兄出去。” 白元庆摇摇头:“这些倒不要紧,你的事先忙,其他的你回来再说。” 阿桃怀里的长景听见白玉安要走,连忙够着身子要去白玉安怀里,不让对自己又温柔又笑眯眯的神仙叔叔走。 并且神仙叔叔身上的味道好闻,他只想在神仙叔叔的怀里! 白玉安瞧着长景伸着两只小短手的样子有些可爱,捏了捏他的胖嘟嘟的脸道:“堂叔叔回来给你带果子吃,乖乖听你父亲的话。” 阿桃也在旁边哄着,见着长景总算没有粘人了,白玉安才转身朝龚玉书过去。 顾依依看白玉安走过来,没说话,一抿唇就走在了前面。 白玉安看着顾依依的背影,从容淡定的背影,与小时候那个大大咧咧的顾依依,完全是两幅模样。 白玉安垂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顾依依始终没有回头看过白玉安一眼,即便她不回头,她也知道白玉安一定是跟着她的。 两人一直走到了一处狭窄的巷子里,巷子周围冷清,像是很少有人过来。 许是前些天下了雨的缘故,破裂的青石砖下积着坑坑洼洼的积水,稍不注意踩下去,袍子上便会溅满污水。 一直走在前面的顾依依忽然回头看向白玉安,看着白玉安那身月白袍子上被溅满了淤泥,不由凉凉道:“我记得白大人小时候可最讲究衣裳,一点泥都沾不得。” “那时的白大人连袍子都不让我摸一下,不知为何,现在我竟觉得有些讽刺。” 白玉安看得见顾依依眼里的恨意,她淡下神情走到顾依依面前:“小时候自命清高,觉得自己站在众人之外,现在的我不过寻常万人之一,的确讽刺。” 顾依依眼神冰凉,看着白玉安平静的眉眼冷嘲:“白大人说自己是寻常人?”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变,虚伪的谦逊,来显示你的雅致与不同。” 说着顾依依还是没有忍住情绪,又一把抓住白玉安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么?” “这十年来我每一日都在想着怎么报复你。” “我想着该怎样报复你才能让你痛不欲生,才能让你活着比死还难受。” “你金榜题名,高中探花。” “好一个天之骄子,让天之骄子滚在臭泥里,这样似乎才更解气———-” 第177章 年少荒唐事 空旷的巷子里,顾依依的声音清晰又尖利,一张脸微微狰狞,与十年前在水中挣扎时候的模样一模一样。 十年前的白玉安还仅仅只有七岁,却早已有了神童的名头,不仅能熟背孔孟,还能出口成诗,写一手好字。 偏偏音律棋艺也丝毫不差,在沭阳早传出名声。 那时的白玉安虽知礼谦逊,面对夸赞面不改色,但到底还是小孩子,心底有微微的得意,觉得自己不同于其他人。 那时临县也有个小神童,岁数比白玉安大了两岁,听了白玉安的名声就写信过来下战书,约在城郊的破庙前比试谁才是神童。 白玉安那时收到信,还有些一较高下的豪气,犹如小孩子过家家般,瞒着家里人就带着阿桃欣然赴约。 那临县的神童便是面前的顾依依。 那时的顾依依还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娃,扎着双髻,脸胖圆润,却端着手一副老成的模样。 白玉安那时候脸上也刚好带着婴儿肥,见着眼里带有杀气和轻蔑的顾依依,端着手也有些不屑。 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就做模作样的朝对方作揖。 现在再想起确实有些荒唐,两个七八岁的孩童,身边也只带了一两个人,就在荒郊野岭的破庙面前学着大人的模样,豪气万丈的比试。 丝毫没有想到过可能遇到的危险。 两个人肃穆认真,有模有样的比了三场,比书法,比音律,比谁作诗快。 除了音律略输一筹,白玉安毫无悬念赢了两场。 其实那音律白玉安也是放了水的,故意错了音,好不教人输的难看。 后头顾依依对着两个人的字,脸色难看的自愧不如,却也大度的认输。 顾依依伸出手要与白玉安结为好友,还要拉着她在破庙前拜土地老爷结为知己。 白玉安不懂这些,只知顾依依是女子,躲着不让顾依依碰,却还是配合着拜了把子。 这场过后,两人常书信来往,到了第二年开春时,又约着去郊外踏青。 顾依依那时算是白玉安唯一能说两句话的人了,两人书信里常探讨诗文,也会将自己写的字寄给对方指点,也算是白玉安那时的乐趣之一。 到了春郊那日,白玉安骗过母亲要去二姐家,马车在路中间就转头去了郊外赴约。 那日顾依依还带了她大哥过来,三人来时还带了果脯零嘴,都远远支开了车夫,坐在水溪边,玩闹。 白玉安依旧隔着顾依依远远坐着,但谈天说地却是不停。 但事情的转机早已注定,白玉安任性跑出去,没有母亲陪在身边,总要出些差错。 几人说够了话就说着去水里抓螃蟹。 白玉安自小没下过水,孩童心性上来,阿桃也劝不住,跟着顾依依就下了水。 水流漫过了膝盖,白玉安学着顾依依搬石头找螃蟹,水里却太滑没站稳,一下子坐在了水里。 白玉安身上衣裳尽湿,阿桃急忙忙的拉着人去马车里换衣裳。 只是白玉安才刚被阿桃脱了裤子,马车外的帘子却忽然被掀开,露出顾依依那张惊诧的脸庞。 她的一只手上还拿着白玉安落在水里的玉佩,另一只手却指着白玉安的下身,不解的问:“你为什么没有那个?” “你是女子?!” 白玉安那时吓得脸色惨白,脑海中一根玄断了,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 当时的白玉安当场想要拉住顾依依解释,顾依依却扔下玉佩跑开了。 白玉安那时候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不能让顾依依将这件事说出去。 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好,囫囵套好裤子后白玉安就追了出去。 她远远看到顾依依拉着她的大哥要走,白玉安慌张的去拉顾依依要解释,顾依依却忽然朝着白玉安愤怒道:“你这个骗子!” “我要把你的事告诉出去,让别人都知道你是个大骗子!” 白玉安站在原地茫然无措,孩童的心思在那一刻塌了。 只知道不能让顾依依走,要求着她保守秘密。 膝盖骨发软,只差跪下了。 她拉着顾依依袖口拉扯时,顾依依站在溪边的脚,却一子打滑滚落到了水中,正落到了湍急处。 白玉安低头怔怔看着顾依依被溪水冲着往下,耳边又传来顾依依大哥的大喊声,忽然脚步一后退,脑海中无数个念头涌起,又看向不远处湍流涌下的池塘。 站了半晌,看着顾依依大哥呼喊着往下追去,她忽然拉着阿桃就逃走了。 回去之后的白玉安便大病了一场,这一病就病了整整两个月,一句话也没开口。 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担惊受怕了半年,才终于肯出们。 后头白玉安在赶考前曾去临县打听过顾依依,却是一无所获。 前尘往事再回到心中,那时的孩童心境,竟又回到了心上。 耳边顾依依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如今身在翰林的白大人啊。” “你有何资格在翰林里。” 白玉安垂头默然不语,眼神看向顾依依的眼睛,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句:“对不起。” 这话却激怒了顾依依,她用力向白玉安推过去,直到看到白玉安被推倒在了地上,她才俯身恶狠狠看着她:“对不起?” “好一声对不起……” 顾依依的眼眶通红:“整整十年过去,你可知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手掌撑在了石砖上的淤泥上,脸颊也被溅上了泥点,白玉安仰头看向顾依依,眼眸又颓然的垂下,依旧是一声喃喃:“对不起……” 孩童时候的一时任性酿成的祸事,白玉安也曾挣扎在其中。 在那病中的两月里,她一次又一次梦见顾依依站在父亲的面前,指着她,大声的说她是女子。 她梦见她被扒光了衣裳,瞒天谩骂鄙夷指点在她身上,母亲抱着她哭死了过去。 一场又一场惊梦,浑浑噩噩一病不起,一粒饭也吃不下,一句话也不肯说。 在八岁的那年,白玉安险些死了过去。 顾依依却弯腰紧紧扣着白玉安的肩膀,眼里通红的吼道:“我不要你的对不起……” “我要你还我以前的日子,我要你还我的娘亲……!” 白玉安被晃的心神破碎,伸出手紧紧扣住顾依依的手腕。 她闭了眼有些无力,又轻轻的道:“那之后的事情我并不知道。” “你想要我怎样还你……” 顾依依冷笑一笑:“好一个不知道,白大人,我现在就带你去亲眼看看!” 第178章 我要春闱题目 顾依依手上的力气很大,白玉安被顾依依拽住胳膊拉起来,被她拉着往前,跌跌撞撞的跟在她身后往前走。 一直进到一处破旧狭小的宅院里才停下。 一进的院子,统共只有一排正屋,院子狭小,角落处堆满了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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