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好自己这辈子就够了,不亏欠,不遗憾,安安心心做人。 家族的兴盛,无外乎是为了利益。 那些对于白玉安来说从来都是身外的东西。 她还是点点头:“父亲放心就是,我都知道的。” 白同春这才放心,又看着白玉安:“你毕竟已经死了,往后少回来吧,你姐姐们时常过来看我的,你也不必担心。” 白玉安默然,低声道:“父亲可愿搬迁去京城里,我也好照顾你们。” 白同春摇头,缓慢道:“我在沭阳生活了一辈子,最后也想留在这里。” “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离不开了。” “况且京城太远,你父亲早已不年轻。” 白玉安点点头:“也好,沭阳比京城气候温和,我会再回的。” 说着白玉安叫了外头的沈鸢进来,拉到白同春的面前:“这是您的外孙女,名叫沈鸢。” 又对沈鸢温声道:“鸢儿,叫外祖父。” 沈鸢生疏的盯着面前枯槁的如同盘根老树的老人,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人为什么会这么老。 可她还是乖巧的喊了一声:“外祖父。” 白同春忙坐起身勾着腰去打量面前的沈鸢,不住点头:“好孩子,和你母亲小时候一样。” 父亲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赵氏才从外面进来,看着白同春低声道:“几个女儿都回了,在外面等着呢。” “老爷,我带她们一起进来。” 白同春摆摆手:“今儿玉安回来我高兴,还带着我的小外孙女,快扶着我起来,我也一起起来去外头。” 白玉安忙去扶着父亲后背,担心道:“父亲的身子还病着,还是先养病吧。” 白同春摇头:“我不过心病,你回来我就好了。” 说着他眼中带泪:“玉安,我自小疼你,你没事,我身体也好了。” 白同春最后也撑着身体起来,一大家人就在正厅用饭,相隔七年的重聚,屋子里的人都带了泪,临到宴散也舍不得走。 三个姐姐拉着白玉安,说起之前的事情,倒没有怨怪,只是心疼白玉安受的苦,接着又去拉来沈鸢端详说笑。 说到最后,众人由悲到喜,好似从来没有离别过,不过是寻常相聚。 宴席散去,白玉安从母亲那里独回了院子,翠红跟在白玉安的身后,看着白府走廊屋檐,像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过了白玉安的一生。 最后她视线落在白玉安的后背上,站在院子外的庭院里,脚下踩着细白的雪,雪中闪烁的光线点缀在那白衣上,孤寂的好似就要随着风雪而去。 她看得呆了呆,脸步子也忘了迈开。 又看她站了半晌转身,眼里的情绪她看不懂。 似遗憾似怅然,既怀念又惋惜。 最后那道白衣身形隐去,空荡荡的院落里,只留有那一排脚印,证明那人曾在那里驻足过。 第二日白玉安将沈鸢留给母亲和姐姐照看着,就动身往江州赶。 她站在江州曾经落水的江岸边,举目望去,远处的青山上盖了层白雪,今日雪小,除了风大迷眼,将白玉安的惟帽吹的散在空中。 她掀开惟帽白纱,抬头往楼船上看去。 听酒楼掌事说李言玉找不到人就定然在楼船上,白玉安叹息一声,放下白纱,提着裙摆往楼船上走。 一直走到楼船的最上面一层,果然见到一道背影,正见着一道背影。 她曾与李言玉在此喝茶闲聊,只是这般冷天站在这处,也不怕吹的寒了,那桌上的茶水怕也早凉了。 白玉安将惟帽摘下,走到李言玉的身后,如小时候一样出其不意的拍上他的后背,等他一回头就做鬼脸吓他。 只是现在鬼脸变成了笑意,恶作剧变成了久别重逢的怅然若失。 “表哥。” 李言玉回头呆呆看着面前的脸,一头云鬓乌发,耳畔翡翠摇曳,杏眼红唇,一袭白衣,一点红痣。 与那人何其相似,她在笑盈盈的叫他表哥。 那笑意也一模一样。 李言玉眼眶渐渐带着泪,张开唇不语。 船顶的风大,将两人的衣料吹的猎猎作响,不断碰撞在一起。 白玉安看着李言玉被风吹乱的发,看着他不过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年纪,眉眼里已有了沧桑,下巴上留了胡须,曾今眉眼清倦俊秀的人,如今像是一个年轻的老夫子。 白玉安眼里渐渐升起悲意,她希望李言玉不是为了她成了这个样子。 这样自私的想法让白玉安眼里亦带了泪光,她轻声道:“表哥,对不起……” 李言玉看着白玉安的模样,声音发颤:“你是女子……” 白玉安垂眸点头:“一直都是。” “所以男子的白玉安应该死在江上。” “那样我才能全身而退。” 李言玉久久未言语,只是眸光中泪光更甚,长久才化为一声遗憾:“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后头白玉安与李言玉去楼下雅室内说话,说了许久,白玉安从雅室内出去时,回头看向李言玉仍旧坐在里面的沉默背影。 她扯起笑意道:“表哥,成亲时一定要告诉,玉安会为你和表嫂准备一份大礼。” 李言玉沉默身子这才动了下,背着光看不清他表情。 依旧是那散漫的声音,像是带着一分笑意:“礼小了我可不收。” 白玉安眼里莫名带了泪,她点头:“礼小了,我上门赔罪。” 李言玉笑了笑:“玉安,走吧。” “记得我就好。” 白玉安步子生重,默然转身。 下到楼船下面,白玉安却看到江边正站着一道玄黑的身影,再熟悉不过的人,正朝着她走过来。 白玉安诧异的问:“你怎么来了?” 沈珏看着白玉安发红的眸子,温热的指尖抚过她眼角残留的湿意:“牵挂玉安罢了。” 白玉安一怔,埋在沈珏的怀里:“我亦是。” 沈珏抱紧白玉安,低头吻了下她,低低问:“现在玉安要带我去见岳丈么?” 白玉安看着沈珏的眼睛笑:“去了你可好好表现。” 沈珏搂紧了白玉安的腰,唇上勾着笑:“自然。” 他又弯腰凑上前去,瞧着白玉安那被江风吹散的发丝落在她的眼睫上,忍不住按着人的肩膀就将她待到怀里低头吻下去,烁烁眼睛盯着她:“玉安,我要是表现好了,给我生个小太子吧。” “沈姓千秋万代,护着鸢儿。” “也护着白家富贵。” 白玉安被沈珏紧紧禁锢在他怀里,好在江边的人不多,他又这样旁若无人的吻下来,白玉安气的往沈珏靴子上踩去:“且看你表现。” 沈珏埋在白玉安颈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忽然闷声道:“玉安同你表哥说什么了?” 他可知道那小子对玉安可怀着心思的。 白玉安听着沈珏着占有欲强的语气,看了他一眼:“说你当初在江州是如何对我表哥的。” 说着白玉安看着沈珏,声音认真:“沈珏,往后别动我身边人,给我些自由。” 沈珏一怔,看向白玉安的眼睛,淡色眸光里的平静抚慰了他患得患失的心情,又低头咬向她:“好。” 江风泠冽,吹在两人身上,在一片风雪中渐渐走远。 (正文完) 。 第405章 大结局二 从沭阳回去后又过了十年,皇宫内御花园的阁楼上,白玉安坐靠在围栏上,神情恹恹的看着阁楼底下正开的繁茂的繁花。 她的身边正坐着一名半大少年。 那少年长发半披,一身月白衣裳,腰间配着四五枚玉佩,身姿端正文雅。 又见他手中拿书,正读着书中的文章给母亲听。 那一双格外认真又上挑着的狐狸眼分外勾人,淡粉薄唇里吐出的声音温和雅丽,如靡靡婓音,如钟乐浸耳。 又那一张恰如母亲的莲花仙人的面貌,少了几分母亲的慈悲,多了几分冷淡的英气,犹如常年住在孤山上的仙人,高不可攀,贵不可言。 宫里头但凡路过的宫女,谁心头不痒,想要看太子一眼,偏偏又惧怕太子身上那股冷冽气,一眼都不敢瞧。 不食人间烟火气的世外谪仙,比皇后更难以接近。 皇后是看着冷淡,可只要近了便知道皇后是温和好说话的性子,一举一动都如画中仙,勾的人看痴。 而太子却是连心里头的遐想都不敢的。 生怕被太子那冷淡的眼风看过去,腿就要软了。 下头宫人也奇怪,明明是一胎双生的双生子,容貌性情却大不一样。 那位后出来的二皇子,虽比不上哥哥那般雅那般仙,却也是一副张扬的好相貌。 眉眼剑眉朗目,灿如星辰,既有阴柔之美,又有凛冽之气,虽话不多,可那挺拔利落的身姿,已可窥见天人之姿。 宫人们私底下还争论过谁更声一筹,这事争了几年了,直到现在也未有结果。 这边白玉安靠在围栏上听着明鹤读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未说什么,叫人端棋盘过来。 沈明鹤凉薄冷清的嘴角压了压,看向母亲。 “母后又想要我捏肩了?” 白玉安眼里泛起笑意:“你怎不说我想给你捏肩?” 沈明鹤嘴角又抽了抽:“母后知道我下不过你。‘” 白玉安已经从宫女手上接过了一枚黑子,低头看着棋盘落了一子,言语淡淡:“林太傅说你最近日夜读书,一心追求权谋之道,制衡之术。” “他怕你入了歧途了,忘了人心和人情。” “你要是不愿与我下棋,就放下书去外头走走。” “两月内都不许回来。” 沈明鹤捏着棋子的手指一紧,冷哼了声低声道:“市井里的凡夫俗子,每日只知道生计和追求一些虚妄的快乐,有什么值得游历的。” 白玉安笑了下,看了沈明鹤一眼:“那你才更该出去看看。” 沈明鹤跟着母亲落子,眼神一如母亲冷清:“不去。” 白玉安挑眉看了沈明鹤一眼,唇畔勾着笑不说话,一子一子的陪着沈明鹤下棋。 下到最后,沈明鹤脸色难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我又输了。” 话一说完,沈明鹤转身就往外头走。 白玉安诶了一声,拉住沈明鹤的胳膊:“这么输不起?” 沈明鹤听到母后的声音一顿,少年漂亮阴柔的眉眼里含着情绪,却到底没说话,又走到母亲身后揉肩。 白玉安闭目享受着,六月日光大好,微风习习,花香漫天,好不惬意。 沈明鹤低头认真揉着,这手法还是他父皇教他的,五六岁就和弟弟一起被父皇拉着站在旁边,学着怎样给母后揉肩。 因为母后喜欢看书,又不喜走动,坐着也没规矩,肩膀就容易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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