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多吃一些。”卓煜无奈,帮她将兜帽抬上去一些,陈筱艾一张脸和他手掌差不多大。 陈筱艾也很郁闷:“小时候挨饿多了,现在吃了也不长,我师父总说我浪费粮食。” “会长的。” 陈筱艾听卓煜语气认真,扬起笑脸接受了这个安慰。提着不太习惯的裙子跟着卓煜出了房门,前往偏厅。 后院果真如卓煜所说,没有一个下人在。偌大的院子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声响,虽还有不少景致,也能看出仔细打理,但因着天气寒冷,又无半点人气,更显得萧索,要是再下场雪,就跟光秃秃的雪屋一样。 陈筱艾心下可惜,看着前头卓煜高大挺直的背影。 ......大人每个冬天就是这么静静地熬过来的吗?那过年怎么办?阖家团圆的日子他在做什么?她好歹还有师父陪在身边,大人一个人要怎么办呢? “大、大人.......”陈筱艾突然伸手抓住卓煜的衣角。 卓煜停下脚步,回头就看到陈筱艾眉眼含悲,欲言又止。 认识这段时间以来,这种神情显少出现在她脸上,她一直都是古灵精怪又不失大气智勇的。 “怎么了?还冷吗?”廊下不时有冷风吹过,卓煜以为她冷了,伸手紧了紧她的兜帽,“偏厅里热着鸡汤,走吧。” 陈筱艾吸吸鼻子,带着鼻音闷闷地嗯了一声。 卓煜见她突然心情低落,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起来刚刚振伯的询问,便问道:“这段时间你便留在这里好好养伤,有什么需求跟虹夏姐说。” 又补充道,“你若无聊,我让灵秀和她妹妹过来找你玩。” 居然能从卓煜嘴里听到找你玩这样的字眼,陈筱艾不由得失笑。 她转了转眼珠子,忍不住使了个坏心眼,笑道:“好呀,大人呢?大人不陪我玩?” 陪玩这个要求对卓煜来讲着实朝纲。 因性子早熟,再者渴望早日独当一面,他的童年缺少玩乐,读书习武骑射已经占掉他太多时间。 哪怕是父母还在的时候,作为安国侯嫡子,他也是被严格要求居多,唯一想起来算是玩乐的,便是父亲带着他去草原驯马,母亲会亲手做甜茶和酥饼,在远处笑着看他们父子一起在马上摔下。 他尚有温暖的回忆可追寻,可是陈筱艾呢? 她是孤儿,从小挨饿受冻,跟着她师父颠沛流离四处流浪,好不容易捱着长大了,如今却又受制于人。 “大人?”见卓煜垂眼没回话,陈筱艾以为自己逾矩了,忙道,“大人,我刚开玩笑呢,您别在意哈......唉哟。” 卓煜的手上盖过来,陈筱艾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到手掌在她头发上揉了揉。 卓煜神情温和,似有怜意,他说道:“我会陪你玩的。” ........我真的只是想开个玩笑。陈筱艾将脸藏进兜帽里,觉得自己的脸估计红到没法见人了。 偏厅里,柳容景放下茶盏,看着窗下煨着的一口锅子有些奇怪,气味鲜香,闻着像是鸡汤。 振伯挑了挑炭火盘里的炭块,笑道:“外面风大,在这煨着刚好,不好叫主子久等。您别在意。” “哪里。”柳容景点点头,他看着偏厅摆设,看着简单素雅了些,但单是桌上的五彩麒麟凤尾瓶就价值不菲。老管家呈上的茶水也是精品货色,又不是御前贡品,大约是卓煜自己的收藏。 门外传来脚步声,柳容景起身就见卓煜推门进来,他身后跟着一名身披火狐狸斗篷的少女,大约是不习惯如此穿着,她有些笨拙地拉下头上兜帽,露出一张如初雪般干净的脸蛋来。 “啊,少爷。”陈筱艾看柳容景在,有些心虚地唤了一声。 “......陈筱艾?”柳容景不可置信,他眨了眨双眼,“你怎么.......” 陈筱艾迷茫两秒,突然想起来一把捂t住自己的脸。 惨了!她忘记画胎记了! 现在是真容,柳容景对她扮丑这点完全不知情! “还真是你.......”柳容景不顾卓煜在一旁,在陈筱艾身边转了两圈,看神情也不像是生气,有不解有惊讶,甚至还有点隐约的笑意,“我就说总觉得你身上有股违和感,没想到还真是如此。胎记是用什么画的?我之前见你洗脸也没看出不对啊。” “呃,那个需要用特殊的药水洗掉的.......”陈筱艾硬着头皮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画了,您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向来只看到别人妆扮漂亮的,居然还真有你这种扮丑的。”柳容景一打折扇,笑眼弯弯地看着陈筱艾,“要给晨妃娘娘知道了,小心你的脸皮蛋子。” 陈筱艾一想起要是给晨妃知道了也有点脸痛,她扮丑的时候晨妃就爱打扮她,若给她知道自己的真容,估计真要把她当人行衣杆使。 “晚点再告诉娘娘吧.......” 柳容景笑着点头,一收手中折扇,像是才反应过来般朝卓煜行礼道:“容景见过小侯爷,刚刚真是失礼。这丫头许久不跟我联系,心里一直担心着。” “无妨。”卓煜坐下,示意振伯上茶,他看着柳容景说道,“筱艾帮忙破获水莲教一案,她受伤我也有责任,因此接入府中养伤,倒叫柳公子担心了。” “这丫头向来鲁莽,想到什么便做什么。实在担不起小侯爷一声责任。”柳容景用折扇一敲陈筱艾的头顶,在她瞪过来时眼含威胁,陈筱艾本就心虚,只能心孤意怯地低下头去。 这在卓煜眼里,实属柳容景强迫于人,而陈筱艾身受威胁,不得不低头。 柳容景对陈筱艾说道:“也叨扰小侯爷几天了,我都替你不好意思。等会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柳府去。” “不必。”卓煜抢在陈筱艾前头回答,“不劳柳公子费心。” “......小侯爷,这是何意?” “既只是养伤,又何必让筱艾跑来跑去。难不成是柳公子不相信我,觉得我意图对筱艾不轨?”卓煜冷淡的眼神从柳容景脸上扫过。 柳容景没想到向来冷言寡语,不喜与人多说的卓煜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心中惊诧,忍不住在心里猜想这段时间里,他与陈筱艾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不轨?什么不轨?谁要对我不轨? 陈筱艾一抬眼就撞上卓煜的眼神,心里一颤,顿时喷了一口茶水,连连咳嗽不止。 “小心点。”见她脸都咳红了,卓煜接过振伯递来的帕子揉了揉她的嘴角,“别喝茶了。振伯,鸡汤好了吗?” “好了好了,这就来。” “大、大人.......谢谢大人,我自己来。”陈筱艾接过帕子不敢言语。 “......小侯爷说笑了,”柳容景扯了下嘴角,“这丫头何德何能呢。我到底还算她的东家,照顾她自然也是应该的。卓府清静,她一个小丫头不好随意打扰。” “这点柳公子放心,正因为府里清静,才好叫她养伤。”卓煜看着陈筱艾小口小口的喝汤,“若柳公子不放心,倒是可以送两个得力的丫头来,我府里没有丫头,倒叫她委屈。” 柳容景蹙眉,柳府往安国侯府里送丫头,传出去叫什么事? “啊?我不用不用......”陈筱艾连忙摇头拒绝,“我不用别人伺候我,那什么,大人,您也不用叫虹夏姐照顾我,我自己能行的。” “虹夏是因为她自己喜欢你才去照顾你的,你得自己跟她说去。” 陈筱艾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脸傻笑道:“啊.......是这样啊。” “等会你要是不睡了,便跟她上院子里玩去。”卓煜低头饮了一口热茶,看了眼对面的柳容景,“或者是柳公子还对你有吩咐在?” 陈筱艾也看向柳容景。 这逐客令倒是说得直接,也只有陈筱艾这笨丫头听不出来。 柳容景皮笑肉不笑,对陈筱艾道:“你伤若是养好了,便让人给我递给消息,我送你回宫。马上就要到铃兰节了,娘娘宫里也忙起来了。” “........铃兰节?”听着有些耳熟,但陈筱艾从没过过这个节日。 “你不知道?”柳容景恍然,“也是,这本身是金都城特有的节日,其他地方没有这个传统。” 陈筱艾十分好奇:“会办得很盛大吗?连宫里都在准备。” 振伯在一旁笑道:“十分盛大呢。到时整个金都城的人都会到朱雀门前观看铃兰姑娘献舞,就连皇上皇后太后也去呢。” 陈筱艾越听越不明白了:“铃兰是一个姑娘的名字?” 柳容景娓娓道来:“相传有位名叫铃兰的姑娘,生来不能说话,她生于富庶之家但心底纯善,常做善事救助他人,贤名远近闻名。她有位青梅竹马的爱人,很是疼惜她,为她打造了一个金铃铛挂在身上,这样即便她不能说话,也能通过铃铛声音找到她。当时战事频发,**之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她的爱人心有抱负,应征入伍,许诺胜利归来后娶她。因此她一边等待自己的爱人归来,一边竭尽所能的帮助难民,为了养活一群因战争失去父母的孩子,还将金铃铛典当卖钱。这些孩子后来长大都成了为家为国的能人。” “其实她的爱人很早就站死沙场了,别人劝她总是不信,只说她的爱人会带着金铃铛再回来找她的。但直到她死前,都未等到她的爱人回来。” “可等到临终之际,人们惊讶的发现她的怀中抱着那枚不知何时出现的金铃铛,她也因此含笑闭眼。后人为了纪念她,便以她的名字用作节日之名。每隔三年,在十二月十二日铃兰节那日,选出一名擅舞的女孩扮作她,再选出一名男子扮作她的爱人,上演一出美满相聚的舞蹈,圆满遗憾。几个世代庆祝下来,也成了祈求天下太平,男女之间祈祷拥有美好爱情的节日。” “因着相传某位开国先祖就是受了铃兰姑娘的恩惠,因此宫中对铃兰节也十分重视。”柳容景饮了口茶水,“在朱雀门的舞蹈更由宫中操办。扮演铃兰姑娘的人选不拘家世出身见识,只要尚未婚配,擅舞,就可以参加选拔。因此不少民间女孩从小练舞,就是为了竞争铃兰姑娘这一主角,在朱雀门上一舞天下闻。若得皇上皇后赏识,趁机抬高家世或为族中获利,也是她们的目的。” 陈筱艾总算听明白了,又问:“那娘娘需要准备什么吗?” 卓煜对陈筱艾解释道:“晨妃娘娘乃六年前的铃兰姑娘扮演者。” 陈筱艾惊得连汤都不喝了:“娘娘.......原来擅长舞蹈啊?!可她从来不跳啊!” 柳容景闷闷道:“晨妃娘娘当年是陪乔家小姐去参选的,谁知道乔小姐落选,她却一路高歌猛进,最后不仅当选,还入了皇上与太后的眼。” 这也是晨妃最后会入宫为妃的原因。她当年朱雀门上那一舞,直接将自己送进了后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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