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笑说:“阿兄,别担心,玉安很好相处,也不是注重形式的人。” 许广翰不信:“你就会诓你阿兄,想当年,你非说他是书肆保镖,我还对人家颐指气使,哪知人家是大将军,还被封了王,我说怎么样貌身姿那样出挑,气度也不凡,你个黄毛小丫头去哪找的这么好的保镖?唉,你呀你呀,就会坑你阿兄啊……” 清如失笑,往事如甜香的酒,灌入喉中,回甘无限。 话说着,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马车很小,装饰简陋,众人以为是过路之人,便没理会。 没成想,李佑城掀了车帘,轻快下车。 他一身粗服,没带侍从,整个人清清爽爽,玉立于此,仿佛卸下了万千重担,连眼神都多了几分柔和。 “玉安!”清如急急跑下台阶。 李佑城忙上前接住,边说:“慢点,小心!” 两个人相处极为自然,倒是大门口的各位看客有点尴尬。 清如热情将他拉至人前,笑着说:“阿父,阿兄、阿嫂,他就是李佑城,我的夫君,你们叫他玉安就好。” 许父听着直冒汗,他哪有那个胆子敢如此称呼眼前的人,更不敢相信自己女婿是皇帝亲封的王爷,忙带着众人纷纷下跪,给定安王磕头。 李佑城弯身扶起他:“岳丈大人快快免礼,我已不是什么王爷了,只是阿如的夫君,是您的女婿。” 许父听得愣怔,许广翰却诧异问:“不是……王爷了?是……什么意思?” 李佑城坦然道:“我已向圣上禀明意愿,脱离仕途,不再为官。从今往后,我只是个普通百姓,与阿如相守一生。” 如晴天霹雳,许父感觉眩晕,他还期待着能与皇亲国戚高官显贵攀点关系,日后生意也好做,女儿也有坚实的着落,可没想到竟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广翰更是吃惊,指了指李佑城,又指了指许清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可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在门口傻站着,干笑两声,一把搂过李佑城的肩膀,大声道: “哎呀妹夫,咱们之前都是误会,现在是一家人了,不要客气,家里已备好宴席,为妹夫接风洗尘!” 李佑城被他裹挟前行,不忘回头看看清如,清如朝他点点头,他也弯起唇角。 “你说你来都来了,也没带啥东西哈……”许广翰还在啰嗦,却被许父踢了屁股,只好噤声。 宴席上jsg,许家人还算客气,纷纷来向两位新人敬酒。 许父多喝了几杯,脸涨红了,拍着李佑城的肩膀,说:“贤婿啊,我就这一个女儿,如今嫁给你了,没办仪式也就算了,可这彩礼……不是我老头子爱钱,实话实说,许家商海浮沉多年,也不缺钱,只是……嫁女儿总希望能嫁个好人家,彩礼也是一份诚意,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清如打断:“阿父,我们在滇地办了仪式的……” “你闭嘴!阿父讲话,勿要插话!阿父这是为你好!” 没办法,许父不胜酒力,喝得烂醉,只得由着他去说。 李佑城却诚恳点头:“岳丈大人,请您放心,过几日,我定会将彩礼送到您府上。” “什么时候送?送多少?”许广翰冒出头,满身酒气问:“你们小年轻的就知道恩恩爱爱,哪里懂得生活艰辛,若没有钱,啥事也办不成,你说你真是想不开,好好一个王爷不当,偏要过普通人的日子,日后还不是让许家养着……呜啊……” 清如忙捂住他的嘴,怒嗔:“阿兄你喝多了,少说两句吧!” 许父也多嘴:“倒不是给不起他口粮,我们还不是为你的将来着想,你一个女子家,还要替他出头,可千万……千万别养了个白眼狼啊……” “我们在乎的是你的名分,你说他现在能给你什么名分?” 清如劝不动,许母和葛氏都过来劝,可许父和许广翰却抱着对方,大哭起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我这命苦的妹妹啊!” “都怪阿父当时带你进宫,不然也不会惹出后来这么多糟心事……” …… 李佑城听了,不知所措,心里苦闷,只一个劲说对不起。 清如拉起他,说你不用难过,更不用道歉,我们既然已经在一起,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了。 他猛然咳嗽,单手扶住桌案。清如心疼,心里好后悔带他见父母。 混乱一片之际,只听门口有人高喊:“定安王接旨!” 许广翰还在酒劲上,大臂一挥,朝那人嚷嚷:“什么定安王,这里没有定安王,滚犊子去!” 清如定睛一看,这不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裘良吗?他亲自来宣旨,定然是重要的事。 众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裘良已至跟前,对着许父、许广翰笑道:“许家父子,骂奴婢可以,但若说定安王一个不是,圣上可是要杀头的哦!” 两人面面相觑,却见众亲友早已跪地,转头看李佑城,他也跪下来,等着宣旨。 裘良展开卷轴,宣读圣旨。 上面是按圣上的意思赐给定安王夫妇的贺礼,金银玉器、丝绸绢帛、房屋商铺……都是极贵之物,且数量颇丰,足够一辈子享用了,此外还有些珍稀贡药,是皇室允诺常年提供的,一一送上。 送贺礼的马车从许府大门口一直排到了远处的街尾,邻居们纷纷出来观摩,可谓赚足了眼球,给足了许家面子。 “定安王,接旨吧!”裘良特意看了眼跪在地上呆住的许家父子,心里爽得很。 李佑城一拜:“臣李佑城,谢陛下圣恩!” 他扶起清如,眼眶湿润,问她:“是你的主意?” 清如怕他生气,只好大言不惭:“我只是提前向……向皇后殿下讨了些药草而已,可以治你的咳疾。你也知道,我爱慕虚荣,皇室的钱不赚白不赚。” 他什么都没说,只紧紧抱住了她。 许父和许广翰扑通一下又跪下来,对着李佑城哭道:“贤婿啊……老夫,不,岳丈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快快请起!”李佑城扶起来,许父站不稳,又坐到凳子上擦着汗。 李佑城奉茶:“都是女婿不好,没有说明情况,让您忧心了。圣上虽准了我退隐,却留了定安王的封号,说这个封号吉利,也算是留个念想吧,其实……我是没有封地和资产的。” “无妨,无妨啊,能嫁与贤婿,是小女的福分,是许家祖宗积德……贤婿,快快入席。”许父忙改口,拉着他喝酒,又命人好好打点了裘良。 许广翰彻底傻了眼,愣在原地。 倒是李佑城,礼貌地邀请:“阿兄,一起吧!我再敬阿兄一杯!” “哎哎哎,好,好……”许广翰不忘探探底,问:“那你们婚后住……住许家还是王府?” 李佑城回:“许家人多热闹,有亲人团聚之乐,定安王府景色清幽,更是阿如的产业,两处都好,要看阿如的意思,她想住哪里,我们就住哪里。” 许广翰没说什么,只傻笑着喝了一壶酒,晕过去了。 裘良回到皇宫复命。 李淳与郭念云正在御花园的凉亭里避暑。 听了消息后,皇后郭念云笑笑:“臣妾就说嘛,陛下要给就在今天给,不用偷着摸着,就是要给玉安撑撑腰,就算他与阿如不在乎这些,但不代表她家里人不在乎,如此一来,也能彰显皇家仁德和陛下的仁爱之心。” 李淳一哂,眉毛高挑:“朕怎么觉得不是玉安娶了亲,而是朕把他嫁给了许家?” 郭念云暗自翻个白眼,想说你管得也太宽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又轻声细语道:“答应每年给玉安的贡药,臣妾也都安排好了,陛下放心。” 李淳叹气,神色哀伤:“朕这可怜的弟弟,怎么落下这么个难愈之症……” 郭念云心里讥嘲,想说不都是你逼的,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只说:“陛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如今人人都圆满,是陛下洪恩浩荡。” 李淳听着这话别扭,执起她手,眼神变幻莫测:“皇后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郭念云嘿嘿笑了两声。 夜色初上,月光清亮,翰海湖里的水波随着夜风泛起涟漪。 清如和衣而坐,从如意阁的窗户望去,湖岸点了灯,一片碧波映着灯火,泛着银光。 李佑城端来夜宵,有牛肉羹、卤味、酱菜和几碟子糕点,清如一边拿起来吃,一边赏月,他则坐到对面,饮着乌龙茶。 两人身影在方正的窗户上形成一幅柔和雅致的画面。 “真好。”他忽然说,“有你在,真好。” 清如放下汤匙,坐到他那边,亲了亲他的侧脸,他也体贴地回亲了她。 “这个画面我幻想过无数次,从你我最开始被赐婚就一直在想了,可能我执念太深,所以几经周折,上天还是圆了我的梦。”他感慨。 清如在他怀里蹭了蹭:“玉安,能与你结合,我好幸福。” 李佑城吻她额头。 “药吃了吗?”她问。 “吃了。” “真乖!” “阿如,这一次我们要在长安待多久?” “不是很久吗?”她好奇。 李佑城拥着她,耐心道:“可圣上已经将西南的市场全部给了我们,商路打通,以后的事就会越来越繁多,你可做好了准备?” “夫君……能不能不要在这么美妙的夜晚谈生意呀?”她嘟起嘴。 “那应该做什么?”他眸光灵动,笑问:“我们要做什么才不会辜负如此美妙的夜晚?” 清如知道他在打趣,羞赧捶他胸口,忽然心中一闷,喉咙一涩,干呕出来。 “怎么了,阿如?”他俯身关切问。 “没,没什么……呕……”她又是一声,恶心从腹腔冲上来,浑身无力,道:“玉安,这牛肉羹,我不想吃了。” “好。” 他命人撤下,目光从她脸上滑到肚子处,按耐住某种欣喜:“我们早些休息,明日我找医师来为你诊脉,可好?” “嗯。”清如点头,又呕了一声,无力伏在他肩上。 夏夜的风吹进窗子,带来湖岸的花香。 “玉安,我想出去,围湖走走。” “好。”李佑城蹲下来,让她上背,背着她出去,围着翰海湖绕圈。 清如和他说着话,讲着未来的打算,李佑城听着,一一记在心里。 静谧的夜晚,相爱的两人,还有湖水、草木、花丛、星空……清如幸福得要哭出来,也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如此多愁善感了。 她说着说着,从长句变短句,再到断断续续,最后说了句“我先死,你要为我养老送终”便伏在他背上,睡着了。 “……阿如?” 李佑城唤她,察觉到她轻柔均匀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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