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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嗯了一声，拿起药，却皱着眉，不是很想喝，当即放在一边，“每日都喝，不过是心理作用，喝不喝有什么打紧。” 他现在身体亏虚，手都没什么劲，药是一日三顿的喝，完全没法缓解，喝了也没意思。 锦心无奈，重新拿起药，又从盒子里拿出蜜饯，“皇上，你也不是孩子了，不要任性，良药苦口，这点道理鸿儿都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这药没用，不如不喝。”皇上嫌弃道。 “欢儿，叫父皇喝药。”锦心让欢儿下指令。 欢儿一笑，挣扎着从皇上身上下来，去捧了碗，小小的手，哪里能端得住，抖啊抖的，皇上都看不下去了，只好上前拿起碗，咕咚咕咚的喝下去。 末了从锦心手上拿起蜜饯，丢进嘴里，“可以了吧？” “皇上要是每回都这么痛快，也不至于如此了。” “朕只是觉得没必要，你也该知道朕的身体。” 锦心皱眉，对身边的奴才道，“将太子和公主带出去。” 皇上闻言苦笑，等孩子出去了，才坐回凳子上，“你早就知道朕没几年好活了吧？” “皇上，御医会想办法救你的，你这么年轻，正是壮年，何愁等不到解药？” “朕若是再多活二十年，你会高兴吗？”皇上看着她的眼睛，眼底讽刺的问。 锦心闻言一怔，有些慌张，袖子下的手揪紧了帕子。 皇上若是一如从前，不怀疑自己，提防自己，再活二十年又如何。 但他这话，是觉得自己想害他吗？ “皇上这话是说臣妾想要谋害您吗？” 皇上苦笑，叹气一声，“朕只是觉得，鸿儿已经是太子，你若是想早些做太后，也未必不可能。” “皇上这是无端猜忌了，臣妾的夫君是你，你在，臣妾便是皇后，您不在，臣妾是太后，地位无可动摇，臣妾为何要希望您死去？” “那若朕让你殉葬呢？”他说着，抬眼看她，似乎十分认真的问这个问题。 锦心也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殉葬，他竟然想让自己殉葬。 “皇上若是想要臣妾永远陪着您，臣妾没有怨言，臣妾的一切都是皇上所赐，臣妾感恩，只是，皇上希望咱们的孩子孤零零的长大吗？继续走您的路吗？”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锦心，思考这番话。 他当然不会让皇后殉葬，只是想看看她的意思罢了。 他一个人去了，地下孤单啊，真心爱他的人，回想以来，竟没有人真心爱他。 甚至是皇后，他都看不清了。 她对自己冷淡不少，虽然还做着那些恭顺的事，只是她的这颗心，他好像抓不住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很想抓住她的心，再重新回到自己身上。 如此想着，他竟然苦笑一声，不知道笑什么。 但他自小孤单长大，又怎么舍得他的孩子也是这般。 他示意她上前，然后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锦心，朕要怎么做，才能重新暖你的心？” 怎么做？ 皇上怎么做都不能让自己回到最开始的时候了。 最初在王府的时候，她对皇上的要求不多，只要让自己不受伤害，足够温饱，想着自己几分就好了。 但太久了，她想不起那种感觉了。 她只觉得，皇上不值得自己相信，但她为了活着，还是对皇上多多取悦，只知道自己想要走的更远，爬的更高，无人撼动得了自己。 现在皇上问自己要真心，她还有真心吗？ 她除了会爱孩子，她没法爱别人。 下意识的，她还是笑着看着皇上，“臣妾的心，不是一直在皇上这里吗？” 皇上看着她的眼睛，没有那种热情，这样的回应，让他不高兴。 也罢，起码她还愿意对自己笑，这就够了。 “锦心，如果朕有天动不了了，答应朕，你帮朕做决定吧。”皇上认真的看着她说道。 锦心愣住，“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朕中的这个毒，是会侵蚀筋脉，让毫无尊严的等死，朕不想有那天，你知道吗？”他看着她，眼底带着些祈求。 他现在还能活动，但那日真的来了，他怕自己做不了主。 躺在那，让人伺候着，私下议论着，他是威严的皇帝，一生英明的帝王，这样没有尊严在那躺着等死，他努力经营的一生，都毁了。 锦心却不接受，有些生气，“皇上这是要让臣妾弑君，让世人唾弃吗？” 还不如他现在自己把自己解决了。 皇上拉住她，将她拽进怀里。 “你可以做的隐秘点，就当朕暴毙，史书工笔如何书写，是看你如何公示天下，朕的这点请求，难道这么多年情分，你都不能答应吗？” 锦心怔怔的，听着他讨论自己如何死去，心头颤抖，更是复杂。 她就算怨恨过他，也从未想过要结束他的生命。 “锦心，朕没有人可以相信，朕只相信你，真有那日，你别心软，让朕体面的走。”皇上再次恳求。 再看她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点了头，皇上这才松了口气。 “趁着朕还能动，咱们再出宫一趟，这里就交给太子，叫你哥哥与左相辅佐，咱们去看看外边的世界吧。” 三年时间，也够游历山川了。 锦心点头，“好，就依皇上的话，臣妾陪着你出去走走。” 皇上闻言一笑，“第一站不如就去柘城双牛村，好不好？” 皇上其实怀念在双牛村的日子，那才是平凡夫妻的日子，脱离纸醉金迷的生活，回归生活的本质。 他想让锦心重新爱自己一回。
第323章 安排自己的结局 只是冬日不好出行，打算等开春才能出行。 皇上也正要养身体，但大事小事，已经开始让太子接触，几位内阁大臣一同辅助，皇上也将江衢梧封为齐国公，与其他三位内阁大臣，一同协理政事，辅助太子。 几个月时间，皇上上朝自然也是带着太子，让太子提前适应听政，基本是手把手的教他如何做一个君王。 太子也很争气，每日从晨起的时间，都为自己安排得很满，从不抱怨，因为他深知自己的责任。 当娘的哪有不心疼的，原本锦心觉得，起码等鸿儿十六七岁后，才会接触，但没想到，会这么早，她看着儿子每日从睁眼，就开始学习，便心疼的很。 晚上，去看鸿儿的时候，他还没睡下，说是要把老师今日教的都要背下，并学透。 锦心欣慰是真的，只是压力未免过大。 只能多给他送一些清肝明目的汤来，让人盯着他到时辰便要睡下，不能透支身体，影响身子可不好了。 太子的努力和天赋，得到了几位大人的认可，也十分尽心辅佐，为了避免鸿儿太劳累，所以许多大事，还是要几位大臣共同商议决定，皇上最后点头。 几个月时间，朝臣已然对太子，当做新君看待了。 皇上的病情，就是不说，也能看得出来，他的状态不好。 消息隐瞒不住，大家不说，但都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开春的时候，西域边境传来消息，不少混乱势力进行挑衅，或许是西域人也得知了皇上不久于人世的消息，竟然企图想要攻打。 西域土地广袤，但人马高大，他们国内势力十分混乱，王室的政权分散，内里不团结，各自勾结，当地的势力大小不一，王室根本无法压制这些势力。 当地的势力全都有十分精良的军事力量，谁都想占据主权，但这么多年，一直处于鼎立的状态。 西域王室也请求过天朝出兵援助，帮他们一统西域，但皇上拒绝了，因为他们给的条件不足以让皇上愿意出兵帮忙，得不偿失。 如今，这几个势力集中在天朝边境数次挑衅，看样子，他们是想用对西域王室那套来对付天朝，抢人抢粮食的，做法十分可恶。 当地的百姓，苦不堪言。 皇上知道，如果他不派兵去镇压，将他们打服，等他的鸿儿登基，这会是十分顽固的对手。 原本准备是要开春和皇后出游的，如今怕是不行了。 他要亲自上战场，扬天朝之国威。 锦心知道后，当即来了书房。 皇上的决定，自然遭到百官反对，下朝了，几位大臣还在御书房不肯离去。 但皇上圣意已决，谁劝都不行。 驱退大臣后，皇后这才进去。 皇上坐在那，很是烦躁，知道锦心进来想说什么。 “你也想让朕在宫里，什么都不做吗？”皇上问，有些疲惫，今天说的话太多，耗费的精神也很大。 实在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皇上非去不可吗？”锦心问，缓缓上前，走到他身边。 皇上嗯了一声，“非去不可。” “朝中不是无人可用，大臣们也不会答应。”锦心无奈劝道。 “别人不懂朕，你也不懂吗？”皇上无奈。 锦心懂，他想将自己的生命结束在西域边境里，起码，史书上记载他的死法，是为国牺牲，而不是缠绵病榻一年，腐朽死去。 对他来说，死法很重要。 “非要如此吗？” “必须如此。”皇上十分坚定。 锦心叹气，走上前，拉着他的手，矮下身子，伏在他膝上，“皇上若是想好了，臣妾就不拦你了，只是，说好的您要带我去游历山川，你要食言吗？” 皇上心头动容，拉起她，让她坐到自己身边，“那就即刻出发，何时回来，何时朕再启程去西域。” 他已经安排好了自己人生的终结处。 本想是让锦心替自己安排的，但其实想想，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她的名声也会被百姓议论，太子原本名正言顺的登基，也会因为这件事，被人非议。 左右都是死，他想到这样一个大家都好的法子。 皇上临时的决定，便匆忙启程了。 安排好了太子的事，皇上便带着锦心出发双牛村了。 带的人也不多，就几十个高手侍卫，乔装出行。 抵达双牛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而原先住着双牛村的那些村民，因为起先没有户籍才在那生活，后来皇上派人给他们安置了户籍和分了地，所有人都搬出去了。 这里除了长了杂草，其他还都如旧。 带来的护卫，将这里清理干净，陆续都住下了，皇上和锦心还住在陈大生家里。 处理出来灶台，锦心下了厨房，给他做了一些吃的。 “这些东西，都是叫洪统领带人山上找的，这些小蘑菇和野鸡炖在一起，味道十分鲜甜，皇上试试。”锦心给他盛了一碗。 “光是闻着味道都觉得美味了，你的手艺，当初在王府我就尝过。”皇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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