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宫奴:“……”他们是皇上的暗卫,寻常时候仅仅负责帝王的安危,可今日却特意护送楚司寝归府,可想而知,皇上有多重视她。 皇上又岂会不给楚司寝饭吃? 永安侯,还请你保持慎言! 楚玄鹤颔首,深呼吸,胸膛微微起伏,入府门之际,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巷子口有人在鬼鬼祟祟。 但楚玄鹖并没有揭穿,他收敛眸中异色,垂在广袖下的手掌握了握,面上毫无他色,没有露出一丝丝破绽。 永安侯府的正堂,楚凌直接让那四名宫奴待在外面,不允许入内。 这份鄙夷与怨恨,已经太过明显了。 帝王的人登门,连口热茶都喝不上。 这种事,估计也就只有永安侯楚凌能干得出来。 无法,四名宫奴只能守在外面,尽可能的窥听堂屋内的谈话声。 * 玉鸾在圈椅上落座,各色点心都已备好,还有她平常时候爱喝的羊乳。 朝中之事,楚凌父子也有所耳闻。 “陆长青眼下不知所踪,长信侯畏罪自杀,原太子被皇上喂了恶犬,太上皇不知被关押在了何处……封尧那个臭小子,到底打算做什么?”楚凌站在女儿面前,看着她吃糕点,忍不住问道。 对此,玉鸾亦不知该如何回答。 封尧的目的,还能是什么? 自是掌控全局。 他从前就是一个体贴周到之人,凡事都能做到十分细致。 少年长大了,成了一头野心勃勃的雄狮。 既已问鼎帝位,尝到了这滔天权贵带来的滋味,他必然不会放手。 楚玄鹤也问道:“妹妹,你总不能一直当司寝,皇上可提及打算几时放过你?” 总之,楚家父子是绝不愿意,再让楚家的姑娘嫁入天家了。 玉鸾微微一愣,摇了摇头。 她也想知道,封尧打算几时放过她。 可她眼下更担心的,是父兄安危。 玉鸾:“爹爹,兄长,你们投诚了皇上了?那日后有何打算?” 封尧不是太上皇,绝对不会放任权臣手握重兵。 楚家父子对视了一眼。 玉鸾所担心之事,他二人心知肚明。 楚玄鹖一如既往的冷静深沉。 楚凌拍案而起:“大不了直接反了!” 这句话实在大声,外面四名宫奴听得真真切切,四人是假太监,额头很快溢出薄汗。 永安侯……要反? 不会今日就杀了他们四人吧? 此事定要尽快告知皇上! 玉鸾捧着杯盏的小手一抖:“爹、爹爹!” 楚玄鹖已经见怪不怪,对楚凌使了眼色,又看了看堂屋外面,暗示父亲。 楚凌却丝毫不收敛:“老夫心中有气,说几句话解解气都不成么?!” 四名宫奴:“……” 原来只是为了解气啊。 幸好! 这个节骨眼下,一旦三十万楚家军反了,大殷会大乱的。 永安侯一如既往的虎啊! 楚凌气愤一番之后,这才想起来问要事:“我儿,皇上许你在家住几日?” 玉鸾如实说:“皇上说,三日。” 楚凌一脸不满:“那臭小子当初就没安好心!难怪非要认老夫为师!原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狡猾至极!” 眼看着父亲越骂越是起劲,楚玄鹤轻咳了一声,终是忍不住打断,道:“父亲,皇上将原太子喂了恶狗。” 他这是随时提醒父亲,封尧再怎么不济,也有一丝丝优点。 好歹,替长姐报仇了。 原太子不能死在楚家人手里,起初原太子还是储君,楚家若是动手,那就是谋逆之罪,阖府上千人的脑袋不保。 如今,原太子死得如此惨烈,楚家父子心中的仇恨总算是稍稍消减。 果然,楚凌稍作收敛,哼哼了两声:“哼!你们的长姐,也是被封尧间接害死的!” 玉鸾敛眸,握着杯盏的指尖逐渐捏紧。 楚玄鹤张了张嘴,终是欲言又止。 往屋外的四名宫奴:“……” 永安侯对皇上恨之入骨啊。 下一刻,楚凌又哼哼道:“封尧也算是干了一桩好事,原太子怎么也没想到,会葬身恶犬之腹!封尧那小子不愧是老夫教出来的徒弟!” 楚玄鹖:“……”如此前后不一? 父亲,您还有原则么? * 皇宫,御书房。 封尧昨日闲置了政务,今晚趁着玉鸾不在皇宫,打算秉烛夜游、案牍劳形,亦不知是不是因着窗棂俱是开着的,有风拂入,他接连打了几次喷嚏。 帝王的喷嚏当然与众不同。 被他生生压制了下去,仅发出一半声响。 汪裴是个人精,见帝王从日落开始就一直不言不语,笑着恭敬道:“皇上,必然是楚司寝念着您呢。” 封尧捏着银狼豪笔的手,蓦的一滞。 古人言,喷嚏不止,是远方有人念矣。 帝王凉薄的唇正浮现一抹清浅的弧度,谁知下一刻,唇角弧度又戛然冻住。 帝王声线极冷:“朕在漠北这几年,从未打过喷嚏,你的意思是,无人念着朕?” 汪裴一噎:“……!” 他立刻跪地:“皇上,老奴不是那个意思啊,许是……许是距离相隔甚远,皇上在漠北感应不到?”越扯越没道理了,汪裴恨不能自扇耳光,他就不该多嘴啊。 封尧并未动怒,但眼底的神色宛若冻上了一层冰碎子。 她一定不曾想起过他! 这个念头一起,封尧差一点就直接命人去永安侯府,再把玉鸾给召见回来。 可帝王已经金口玉言,三日休沐,一天少不得。 这时,一小太监/弓/着身子走来,不敢抬首,通传道:“皇上,昭仪娘娘求见。” 封尧本不欲见到卫冬儿。 卫冬儿对他而言,就是外租父留下的唯一血脉,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给她一生无虞,但他对卫冬儿并没有男子对女子的那种情愫。 封尧正要脱口而出“不见”二字,可转念一想,玉鸾这几年可能不曾想起过他,甚至于还想嫁给陆长青,他心口挤压的旧账又涌了上来。 “让她进来。” 就仿佛,他也与旁的女子不清不楚,才能消除心中愤慨。 他喜欢惨了玉鸾是真的; 可他的确想要报复她,也是真的。 矛盾又极端。 无法治愈。 在漠北生生死死那几年,封尧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他自己心中也十分清楚。 偏执而自负。 小太监应下,这便退出殿外,去宣见卫冬儿。 封尧淡淡瞥了一眼跪地的汪裴:“起来吧。” 汪裴如蒙大赦,站起身时,抬袖擦了把汗。 卫冬儿今晚换了一副打扮,不再像从前那般浓妆艳抹,倒是挑了一件桃粉色琵琶襟上衣,下面配了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盘云髻上插了一支流苏簪子,秀丽的脖颈露在外面,显得身段也拉长了不少。 汪裴这才行至帝王身侧站着,不小心瞥了一眼,愣了一下。 卫昭仪今晚的穿扮…… 像极了一个人。 这不是楚司寝素来喜欢的打扮么? 还真是素雅了不少。 可卫冬儿的容貌偏向小家碧玉,如此打扮就更显得单薄了。不像楚玉鸾,她是清媚之姿,半纯半欲,淡妆浓抹总相宜。 汪裴敛了眸,当做一个隐形人。 卫冬儿的小心思,汪裴能看得出来,封尧自然也一目了然。 新帝清俊的眉目蓦然微拧,似是开始不悦了。 内殿灯台烛火明照,卫冬儿完全沉浸在怦然心动之中,没有意识到帝王脸上神色的微妙变化。 姑母提醒她,学学楚玉鸾。 她今晚特意打扮成了楚玉鸾的模样,就连她自己对镜揽照的时候,也觉得甚是惹眼,想来表兄一定会喜欢她这副模样。 到了此刻,卫冬儿还认为,封尧之所以至今还留着楚玉鸾佚䅿,仅仅是因为楚玉鸾的容貌。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嫔妾给皇上请安。” 卫冬儿盈盈俯身,掐着一管小嗓子,娇滴滴的。 随着卫冬儿的靠近,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封尧本能的蹙眉。 他不喜浓郁花香,亦或是那股显露气味。 他倒是贪恋玉鸾身上的体香。 但同样是香气,给人的感觉确实千差万别。 一个让他沉迷,另一个则令他不适。 然而,卫冬儿身上的这股香气,似乎与平日里不太一样,封尧对待这个仅剩的表妹,多多少少有些怜惜之意,若非卫太后一意孤行让卫冬儿入宫,他会给她安排一桩顶好的婚事,护她一生周全。 封尧:“平身吧,不必多礼。” 卫冬儿站直了身子,腼腆害羞一笑,又不由自主的扭了扭身板,含情脉脉的看向帝王。 封尧:“……” 场面一度尴尬。 美人费尽小心机,帝王却无动于衷。 封尧直言问道:“你有何事?” 这下轮到卫冬儿一怔了。 她是后宫妃嫔,封尧是帝王,这个时辰又已经华灯初上,她来见帝王,还能为了甚么? 卫冬儿今晚是有备而来,她仗着是卫家女,又有卫太后撑腰,便壮胆走上大理石石阶,试图更进一步的挨近帝王。 封尧不为所动,静等卫冬儿下一步的动作。 他倒要看看,难道他当真非楚玉鸾不可了么? 此刻的封尧很想试探一下他自己的本能。 他已是帝王,为了权衡朝野,自是不可能当个修行的孤家寡人,之所以至今不曾/宠/幸/后宫妃嫔,仅仅是不感兴趣,仅此而已。 绝非是会为了某个女子就守身如玉。 那实在荒唐。 封尧如是的想着。 另一方面,他很想证明一下自己并非是一门心思扑在楚玉鸾身上。 此时的他,再不是当初的冲动专情少年人。 而就在卫冬儿伸手搭在了他臂弯时,封尧发现自己依旧没有任何的冲动念头,他的内心平静无澜。 可他分明记得清楚,他每次与楚玉鸾挨近,体内仿佛有一头野兽想要逃窜而出。 卫冬儿第一次碰触到封尧,已是内心一片狂乱,激动不已:“皇、皇上打算几时歇息?” 依旧娇滴滴的说话。 封尧眼看着身边的人,闻着那股诡谲的香气,他眼前忽然一晃,仿佛看见了楚玉鸾。 她正对着自己笑靥如花,再不是那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封尧忽然伸手握住了卫冬儿的手腕,稍一用力,就见她拉到自己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膝上。 “小乖……?是你么?” 一旁的汪裴:“……” 皇上他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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