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寒来京都,有专门的驿馆供他居住,他当然不会留宿在宫里。 封尧醉意阑珊,但他这人素来意志力强大到了可怖的境地,他并没有去重华殿歇下,而是去了御书房,并命人传唤了他的司寝。 按理说,玉鸾昨日昏迷,今日应该神色不佳才对,可封尧看见她时,却见这小女子面色酡红,眸光灵动逼人,她虽做垂首之姿,可封尧坐在龙椅上,自他的角度看过去,还是可以捕捉到细枝末节。 她看似很欢喜。 帝王眸色微眯。 这一刻的男人,不亚于是明朝秋毫的神探,总能在对方细微的神色、动作之中,捕捉到最管用的讯息。 见玉鸾老老实实抄写书册,十分主动,封尧内心冷哼:她素来不喜写字,今日见了故人,倒变得积极了。 帝王薄唇一抽,打断了玉鸾。 “楚司寝,朕要吃糕点,你先验毒,每一块皆要验。” 男人的嗓音阴阳怪气。 玉鸾虽不解,但并不质疑。 想来封尧如今当了帝王,自是怕死的。 每一块糕点皆要验毒,那岂不是她都要尝一尝?皇上吃她剩下的? 罢了。 她亦不矫情。 他与她多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封尧恨不能像饿狼一样啃噬了她,想来不会介意她吃过的点心。 玉鸾糯糯应下:“是,皇上,微臣领旨。”依旧十分主动、顺从。 她行至桌案旁,精致的柔荑拾起糕点,挨个尝上一小口。 封尧稍抬眸,余光瞥向那张粉色的菱角唇。 他注意到,玉鸾今日胃口不错,即便吃了那么多口,还不觉得撑,竟似乎还甚是满意,觉得十分可口。 帝王再度内心腹诽:呵,昨日还昏迷不醒,此刻却胃口甚好了! 怎么? 才见了燕寒一面,就有这般好的效果了!比灵丹妙药还管用! 神探附体的帝王,此刻,他看着玉鸾的每一个动作都觉得可疑,就连美人头发丝也格外整齐,怎么?女为悦己者容? 还有美人一掌可握的腰肢,今日仿佛也束得比平时更加纤细。 待玉鸾捧着一碟验过毒的糕点过来时,帝王还仿佛嗅到了似有若无的花香,十分好闻,不像卫冬儿身上的浓郁香气,这种香味更让人沉迷。 “皇上,糕点好了。” 玉鸾老老实实办差事。 如今,只要不惹怒了封尧,就算是他偶尔将她困在榻上,她也无异议。 待有朝一日离开,她也算是圆了自己的夙愿。 她打记事起,就以为自己一定会嫁给封尧。 而今,再不能嫁了,可也算是同床共枕过,她不奢求太多。 贪心不足,反而求不得。 玉鸾没听见动静,抬首一看,正好对上了帝王阴恻恻的眸。 她顿时一愣。 这叫什么眼神? 仿佛是在怒视她。 玉鸾:“皇、皇上……” 封尧话中有话:“朕的楚司寝,倒是别有心机。” 一言至此,他拾起被咬过的糕点,放了一块在嘴里,吃相儒雅,只看见清俊的面颊微动。 玉鸾一腔迷惘:“微臣不知皇上何意?” 她别有心机? 她已经在尽可能的不招惹他了,哪来的心机? 天地良心,玉鸾的心机从未用在了封尧身上。 封尧冷笑:“呵,你继续装。” 朕就静静看着。 玉鸾:“……” 当真是无语极了。 不过,眼下,君臣有别,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玉鸾垂首,断开了两人的视线交织,老老实实顺从道:“微臣有罪,恳请皇上责罚。” 她这一认罪,封尧就更是笃定了内心想法。 “楚玉鸾,你真以为朕舍不得杀了你?你好大的胆子!” 玉鸾:“……” 她做了什么? 竟落了个如此罪名么? 还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玉鸾跪地,她虽身段窈窕,可清瘦的很,这一跪就显得娇小极了,像一朵雨后冒出来的蘑菇,垂首俯地:“皇上,微臣没有大胆,微臣更是不觉得皇上不舍得杀了微臣。” 杀了多没意思。 以封尧的心性,必然会留着她,直到他腻了为止。 桂花糕入口,那股甜腻让封尧甚是不喜,遂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发恨似的道:“好得很!” 玉鸾:“……” 哪里好得很? 封尧怕不是醉了吧? 玉鸾小心翼翼,半点不敢惹怒了这尊煞神。 她的身子骨还没休息好,封尧在那事上又格外强势,她可万不能再遭受一次。 玉鸾的头埋得更低,如此,就更像一只蘑菇了。 封尧垂眸,酒醉微酣的一双幽眸,此刻正紧紧锁着跪在龙椅旁的女子,他只想狠狠/摧/残了她,让她那张可恶的小嘴里再也吐不出叫人郁结的话! 作者有话说: 封尧:渣女,负心女,还不承认!(醋缸.jpg~) 玉鸾:???被害妄想症?
第三十五章 月上柳梢, 光影婆娑,立于驿馆的二楼,放眼望去, 可见朱雀街的火树银花不夜天。 大殷京都的确繁华, 远比西南富饶热闹。 燕寒负手而立, 站了许久,夜风拂面, 彻底吹散了他的醉意。 此刻,无比清醒。 一锦衣男子被人领了过来,挨近了燕寒, 恭敬道:“王爷,小人来了。” 西南王在京都的暗桩,皆是此人负责。 算是燕寒的得力心腹之一。 明面上虽是万悦楼的掌柜,实则,祖上是西南人士,好几代人都在替西南当暗桩。 燕寒并没有回过头, 只盯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幻想着有朝一日,西南也有能这般繁华盛景。 “近日来,暗桩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封尧此人年少时候就不可小觑, 如今更是如此, 他能仅凭五万兵马就占据皇城,足可见, 此人乃虎狼之辈。本王的一举一动, 必然在他的监视之中。” 换做是旁人, 就算是手握三十雄狮, 也未必敢那般鲁莽。 要不就是封尧乃天命之子,注定了会问鼎帝位。 要不,他便是早已谋划好一切。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足可以说明,封尧非常人也。 男子应下:“是,王爷,属下明白。王爷,咱们这次入京面圣,亦不知其他三位藩王会作何感想?” 燕寒长吁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封尧早年就向太上皇提议过削藩,如今他自己登基为帝,自是还会削藩。其他三位藩王如何打算不重要,重要的是,本王要守住燕家千百年的基业。” 男子又问:“王爷的意思是……?” 就在这时,楼道传来细微的声响,守在楼梯口的男子朝着这便微微摇了摇头。 是以,燕寒与男子皆噤了声。 封尧还真是盯得紧呐! 在西南那会,他就有所察觉了。 小片刻过后,楼道口的危机解除,男子才压低了声音,问道:“王爷,咱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软肋。” “王爷是指?” “楚玉鸾。” 是人就有软肋。 或为权势,或为情仇。 封尧并非寻常人,江山与美人,他都会要。 可江山易得,美人呢? 美人是有心的啊。 心,最是难以掌控。 也是最复杂的东西。 * 翌日一早。 帝王下榻时,又将暖床的司寝女官抱在了脚踏上。 对此,汪裴不得其解。 皇上昨夜趁着楚司寝睡下,将人抱上了榻,这又将她抱了下来。 难道是做好事不留名? 明明宠爱楚司寝,却又不想让她知晓? 汪裴恨不能找来月老红绳,将封尧与玉鸾狠狠捆绑在一块。 封尧一个转身,就看见汪裴神色焦灼。 帝王冷沉着一张脸,兀自洗漱更衣,戴上帝王冠冕,这便大步迈出寝殿。 汪裴垂首,紧随其后。 今日有早朝。 封尧登基之后,将每五日一次的早朝,改成了三日一次。年轻的臣子尚且可以适应新的节奏,年迈老臣苦不堪言。 眼下,文武百官已经差不多摸透新帝的路数。 新帝不喜阿谀奉承,事事讲究速度、效果。 几名大臣上书了春耕、防汛事宜之后,便有陆御史出列弹劾,直接指明永安侯,言其军规不严,徒生事端。 倒不是什么致命的大罪。 但可以让有心之人把事情闹大。 封尧看向楚凌,嗓音无温,却极具威压:“永安侯,此事,你如何解释?” 楚凌对封尧本就一万个不满意,哼哼了两声,抱拳道:“皇上,臣无错,皇上大可派人彻查!” 楚凌的脾气是出了名的硬气。 封尧在朝堂上,不方便偏向他,遂当场认命了崔景辰为钦差,即日起调查楚家军。 崔景辰内心微微赧然。 崔、楚两家交好,皇上将任务交给他,明明还是放水。 他了解楚凌,亦是了解楚家军。楚凌虽时常不靠谱,可军纪一向严明。 崔景辰:“是,皇上,臣领旨。” 楚凌是牛脾气,瞪了陆御史几眼,他生得人高马大,退朝之际,路过陆御史时,故意用肩头撞了他。 亲眼目睹的大臣们:“……” 这个永安侯,是恨不能在朝堂上就动手揍人吧! 果不其然,众人刚走出宫门,楚凌就开始对陆御史大打出手。 “老夫建功立业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 “楚家军几代人呕心沥血,守卫边陲,死了多少铮铮汉子,你们这些文臣也就长了一张嘴!” “你辱骂老夫可以,但不能诋毁楚家军!” “老夫最恨油腔滑调的小人!” “你们陆家是祖坟埋错了吧?生出你这么一个孽障!” “……” 楚凌的嘴,是杀人的刀。 陆御史当场气到脸红脖子粗。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楚凌的拳头砸向陆御史,打得他嗷嗷叫。 众官员自是绕道而行,谁也不想被殃及池鱼。 楚玄鹤站在一旁,不由得嘶了一声。 他眯了眯眼。 下手有点狠呐,打残了御史,需得赔偿银两么……? 楚玄鹤掰了掰指头,家中无女子掌家,一切大小事宜皆是他操心,尤其是这银子进进出出如流水一般,不该花的地方万不能乱花。 不当家不知油盐贵呐! “父亲,万不可伤了陆大人的要害,否则,不便医治。”楚玄鹤由衷劝说道。 陆御史:“……!” * 楚凌在宫门外揍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御书房。 这个时候,玉鸾已经来到御前侍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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