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青过来, 见状,几乎是立刻开口,笑道:“夫人, 你这处的伤口,是十岁那边攀爬桃树所致,亏得我及时在下面接住了你,不然又何止划伤了手背,你那日哭了大半天,一直赖在我身上不下来。” 此事的确发生过, 可陆长青顶替了封尧的位置。 是啊,她可真是顽劣。 年少时,上树下河,封尧事事依着她, 还陪着她一起胡闹。 其实, 她能活到十七岁已经是奇迹, 多少次差点被自己作死了,封尧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她素来要强, 不喜欢哭, 可封尧一出现, 她哭得像个水做的人。 大概只有在他面前, 她才是真正可以做到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玉鸾纤长的睫毛垂了垂,敛了眸中一闪而逝的粼光,可她好看的菱角唇一直含笑,似是沉醉在那年的记忆了。 陆长青就站在她身侧,月下看美人,朦胧又神秘,大抵是为人母的缘故,眼前的玉鸾和从前不太一样,清媚的眉目之间透着一股温和。 陆长青已没什么真正在意的人。 父亲宠妾灭妻,手足相残,他只想为自己而活,心悦之人就在眼前,如斯灵动馥郁,他心思一动,头低了下去,目光落在了玉鸾粉色的唇瓣上。 恰在这时,玉鸾抬头打了个哈欠,手中锦帕不知怎么忽然从指尖脱落,随着风,扬到了江面上。 她看向那条锦帕,哎呀了一声:“这、这……掉了呢。” 她像个倔强的小姑娘,十分不满的跺了跺脚,委屈的望着陆长青,娇嗔道:“夫君,我困了。” 陆长青的一腔旖旎心思只能堪堪罢休。 看着玉鸾泪眼婆娑的困乏之态,他立刻又想到玉鸾的有孕之身。 她腹中的孩子是他心里的一个鲠。 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玉鸾是他三礼六聘取回门的妻子,就算是封尧在婚礼当场抢了人又如何?! 交换了庚帖,坐上了花轿,进了陆家大门,她这辈子都是他陆长青的妻。 陆长青眼中阴戾一闪而逝:“好,那就歇下吧。” 他揽着她的肩,将她带入船舱。 玉鸾躺下之际,拉住了陆长青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满眼皆是欣喜,道:“夫君,咱们的孩儿出生之前,你便给他取好名,只要你取的名,我都喜欢。” 美人一脸雀跃。 仿佛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而无比欢喜。 陆长青僵笑了一声,大掌放在玉鸾小腹上,微微颤了颤。 今日,他是始终没能狠得下心来,那碗落胎汤药已混入了长江水中。 “好。”他笑着应下。 不想看到玉鸾脸上的笑容消失。 或许,这个孩子还有些作用。 至少能哄她开心。 玉鸾这才满足的阖眸,她翻了个身,背对着陆长青,背影纤细,腰肢的弧度起伏,后背看上去十分单薄,很难想象她已是个嫁人的妇人。 陆长青在船舱待了片刻,胸口堵闷难耐,又走出船舱吹了一会夜风。 江水滔滔,夜色弥漫。 如此顺流而下,再有半个月就能抵达南阳…… * 京都,永安侯府。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二十影卫,被楚玄鹖单独叫了出来。 楚玄鹖负手而立,眸色冷沉,吩咐道:“你们是我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心腹,眼下有一要务需得执行,即刻启程去寻找二小姐的下落,几时找到二小姐的踪迹,几时向我汇报。” 这二十人武艺极高,是楚玄鹖藏在暗处的王牌,不到关键时候不会唤出来。 “是,少主。” 楚玄鹖鲜少会露出这般肃重神色。 原本,一切皆在计划之中,可陆长青当真不应该掳走他的妹妹。 楚玉娇冤死东宫之后,楚玄鹖曾经暗暗发誓,任何人不可再欺负楚家姑娘一丝一毫! 既是如此,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没有必要顾及任何情面了。 今夜注定了不太平,楚玄鹖这才刚吩咐完,小厮疾步走来,道:“公子,皇上召见。” 这个时辰,宫门已经下钥了,要想入宫,得从西门入内。 亦可见事态紧急,不然封尧不会这个时候召见。 楚玄鹖火速入宫。 见到封尧时,帝王还穿着昨日的玄色衣袍,萧挺的下巴处已经冒出了暗青色胡渣,整个人成熟老练了几岁,眼神更是深邃幽冷。 封尧不是多话之人,素来直接,对楚玄鹖吩咐,道:“朕明日亲自出宫寻人,京都城暂交你来守卫,这是朕的令牌,可调动羽林卫和御林军。朕不在京都期间,谁敢反,格杀勿论,太上皇也不例外。” 言下之意,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哪怕是皇太后亦是如此,西南王燕寒亦然。 楚玄鹖明白封尧的意思,也没有阻挡他的行动,他颔首道:“是,臣领旨。” 对于封尧的决定,楚玄鹖并不吃惊。 他自己心悦之人若是被人掳走,他也会不顾一切将人夺回来。 一个真正的男人,必然会如此做。 倘若封尧此番按捺不动,那么,楚玄鹖就要替妹妹另谋出路了。 患难才能见人心,岁月静好的风花雪月不值几两。 封尧不喜赘言,再度言简意赅:“朕若带着玉鸾安然归来,便给你与叶氏赐婚。” 闻言,楚玄鹖眸色一亮,罕见的神色失控,但很快又被他控制住住了。 他撩袍跪地,俯首称臣:“臣……谢皇上成全!” 精明之人无需拐弯抹角,更是不需要藏着掖着。他的确心系叶琳琅,此事,他承认。 * 翌日一早,辰时未至,封尧便带着风哲、叶琛一行人出发了。 人数不可太多,不然很轻易引起外界注意。 以免被人发现行踪,加上封尧本人在内,统共也才□□人。 至于为何要带上叶琛,原因无他,叶琛医术高超,封尧总觉得能派上用场,即便他的孩子还未曾怀上。 楚凌是在半道突然冒出来的,眼下边陲暂无战事,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女儿失踪,他的焦灼程度不比封尧弱。 一行人一路往南。 半日后,便在离江边上汇合。 风哲将最新的追踪线索告知了封尧:“皇上,此处便是猎犬寻到的最后踪迹。皇上且看岸边杂草,看似没有任何异常,可掀开一看,却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此处是荒郊野外,寻常时候鲜少有人出没,可见有人在故意掩盖行踪,据末将猜测,贼人应该是走水路了。沿着这条离江顺流而下,便是南阳王的辅政之地。” “皇上此行,切记要隐藏身份,以免被南阳王发现踪迹。” 西南王燕寒已经投诚新帝。 汝阳王上次兵败,已是败家之犬,据探子来报,汝阳王疑似投奔了南阳王。 其背后利害关系,即便不解释,在场众人也是心知肚明。 是以,风哲以最快的速度弄来一条乌篷船,因着是顺流,眼下又恰逢雨季,水流湍急,无需摇奖。 众人上了船,因着帝王一直面色冷沉,导致无人敢开腔说话。 可不出一个时辰,楚凌却是闹出了大动静,趴在船艄朝着江水一番干呕。 他竟晕船! 从前打战都是骑马,大殷又是中原之地,堂堂永安侯从未败过一战,万没想到,会败给了一艘船! “侯爷?侯爷!你且忍忍,我带了诸多药物,却单单忘了这晕船药丸呐。”叶琛在一旁掏出了药箱,“不如,我给侯爷针灸试试吧。” 楚凌头昏眼花,恨不能一跃而下,跳入江中,干脆凫水前往才好。 “老夫、老夫……不甘心!” “老夫岂会当真败给一条船?!” “老夫活到这把岁数,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叶琛抽出银针,准确的扎在了楚凌的太阳穴附近的几个部位。 是以,楚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闭着眼哼哼。 又过了片刻,船上的猎犬忽然开始狂吠了起来。 这猎犬并非是一般的恶犬,是专门驯化的,若是狂吠,必定有诈。 封尧立刻走出船舱,他眉目紧拧,顺着猎犬所看的方向,就见江面上飘着一块白色锦帕。 封尧眸色一眯,催动轻功,纵身一跃,在江面蜻蜓点水了几下,将锦帕拾起,又快速飞上了船艄。 手中锦帕湿透,可上面绣着的一只鸾鸟十分清晰眼熟。 是玉鸾的帕子。 男人将锦帕握在掌中,幽深的眼眸仿佛结了一层冰碎子。 * 半月后。 南阳,别苑。 玉鸾被陆长青搀扶着,迈入别苑,她观察到别苑外面皆是手持兵刃的兵马。 美人一脸茫然的询问身侧男子,她可媚可纯,一双水润的桃花眼专注看人时,很轻易就让人误以为,眼前美人懵懂无知、毫无心思。 “夫君呀,为何这样多的士兵?夫君不是说,你是寻常书生么?” 陆长青眼中掠过一丝躲闪,但很快就找到了措辞:“为夫寻了一个差使,暂任一方辅政官员,府外的兵马皆是为了保护你。” 果然,美人可真好哄,下一刻就绽放笑意,对他的话不疑有他。 寝房已经布置好,玉鸾被陆长青握住了柔荑,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她笑靥如花,似是被自家夫君的暧昧给取悦了。 “夫君,那我可以外出逛逛么?或许能想起什么也说不定。” 陆长青神色一晃,顿了顿,这才笑意如常,道:“你有孕在身,不可过多操劳,且等你再修养几日。” 美人看似唯唯诺诺,对自家夫君的话坚信不疑:“那……那好吧。” 陆长青还有事在身,不可能一直守着玉鸾。 待他一离开,玉鸾便在锦杌上落座,她托腮望向窗外,一语不发。 四名婢女皆是生面孔,几人一直盯着玉鸾,美人托腮思忖的侧颜,弧度完美到毫无瑕疵,恬静娇媚,比外头开到靡荼的牡丹还要妖艳几分。 这时,玉鸾忽然侧过脸,看向那几名婢女。 她莞尔一笑:“本夫人要去院子里走走。” 四名婢女自是不敢直接阻挡,便上前搀扶玉鸾。 玉鸾走出屋子时,四名婢女几乎簇拥着她,半步都不曾远离。 还真是如影随形! * 半日后,离江的一处码头,几名男子先后上了岸,皆做了乔装打扮,似是一群在外行商之人。 楚凌双足踏在平地上的那一瞬,眼眸瞬间红了。 他可总算是上了岸! 作者有话说: 封尧:孩子没了,媳妇要抢回来! 小包子:???娃生艰难,QAQ~ 楚凌:不怕,你外公来了! 叶琛:侯爷还是先保重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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