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给她上了一课,这后宫之中,没有秘密。 握住那张写有方子的纸,宜安想着心中事,手也在慢慢磨蹉着。片刻后忽然觉出了什么,拿起那张纸放在旁边的灯笼细看。 “怎么了主子?”馨月不懂这是在做什么。 “这纸,折痕附近有了细微的毛边,不是有些年岁,那就是也被人这么磨蹉过。” “那就只能是……贤妃?”馨月随口答。 毕竟这段时间唯一有孕的也就是贤妃了,若是说贤妃为了有孕而捏着思索过也说得清。 “大概就是了。”宜安放下这方子,“你去帮我打听打听,皇后和襄王是什么关系。” 皇后拿了个贤妃的方子给她,这会是何用意? 若她猜得不错,可皇后都拿到这个方子了,没有重新写一份,而是直接给她拿了过来。 明明能做且最好做但却不做的事,只能是故意为之。 为了向她证明皇后在宫中的人脉?告诉她坤宁宫早就知道贤妃的这胎是怎么来的了? 后宫中没有秘密,只是知道那些秘密的人愿不愿意公之于众罢了。 宜安把手里的信攥得死紧,纸在她手里被揉皱,被无法再传给下一个人了。 第二日,宜安又找了几个之前是喻宁心腹的宫人,托他们去慎刑司打探打探消息。 表面上没说,但她知道楚恒把喻宁这事和她的御景轩盯得死紧,她不可能在不惹恼楚恒的前提下去慎刑司看望喻宁。能做的除了尽快复宠外,也就是托人打探这事了。 她倒确实是好奇,能够把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喻公公迷得五迷三道的宫人是谁?好奇究竟是什么美若天仙的样貌能得到她都得不到的人。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和之前的慎嫔共情了,就是那种:一个宫女罢了竟然能踩在我头上? 明明宜安刚当上主子也才不到三个月。 她自嘲一笑,但心底对那女子的讨厌是难掩的。 更让她猜不出的是,喻宁一直都没把那女子的名字吐出来。 皇上没下达对喻宁的处置,慎刑司也不敢真往死了折腾,但慎刑司的逼问手段不可能是什么软绵绵的东西,那喻宁半个字都没吐出来。 宜安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她难以想象那个冷心冷意的喻公公也有如此包庇一个宫人的时候。明明说出那人的名字就可以不用受刑,明明只要说出那人的名字,楚恒可能也会念着平时伺候,可就是一星半点都没吐出来。 “你去托人帮我问问,说是我问的,让他说那人是谁。”宜安心里的扭曲已经漫溢了出来。 她为了喻宁踏进这后宫,为了喻宁在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男人身边委曲求全。到头来得到喻宁和别人对食的消息? 事情没有这么做的。 没过多久,宜安的这个问题就传到了慎刑司里。 到底是差点坐到首领太监这个职位的人,皇上也没说具体怎么罚,喻宁在慎刑司过得虽然比不过外面,但也比其他犯了错的人好上太多了。 独自的牢房,还有扇小窗,除了行头乱了些别的倒是从表面上看不出。 “她真这么问?”喻宁嘴边扬起一抹不该出现在慎刑司这种地方的笑。 这不是该笑的时候,也不是该笑的地方,他身上的这些伤痛与他能想到的宜安的想法,都不该让他笑。 可这笑容就是抑制不住。 喻宁自己也说不清究竟为何在那时把宜安那衣裳的布撕了下来,还贴身带在身上。总之这么大的一个把柄被人抓住也是活该。 败者为寇,应该的。 他以为宜安会喜欢上皇上的,谁能拒绝皇上呢?被九五至尊那样宠着,想要什么都能得到。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一点都不像他,他喻宁就是被皇上用权力栓牢的狗罢了。 可宜安怎么能在意他呢?她明明也会被他牵扯的吧? 慎刑司没人给他递消息,但他对圣上是了解的。圣上的多疑和猜忌势必会怀疑宜安,尤其在梁御女说的那些话后。 就算没往这边怀疑,宜安和御前,和他的关系也必定会拉开。明明那女子不去管他,借此机会归顺皇上才是最优解。 而眼下,她竟然还有心思拈酸吃醋。 若他是个正常人,有正常人有的爱恨情仇,那他可能不会那么着意于宜安。 但笑过之后,他却也低落了起来,他不能让她知道那衣裳的主人是谁。 只有这样她才会放弃他。 宜安眼下圣宠正浓,他不能毁了她。她本就因为身世有了今天没明天的,该在东窗事发之前过上几天好日子。若是真的有了身孕的话,皇上也有可能放过宜安。她不该因为他失宠。 “让宜主子别多想了。”喻宁看着囚门外面的谦进。“你告诉宜主子,不要管我,别受我的牵连。” 谦进垂头半凝,“这话会替公公带到,但宜主子听不听就不知了。” “你去传吧。” 喻宁猜到宜安不会听,也怕宜安不听,可他在慎刑司,他影响不了外面的人。 他被关进来已经有一天多了,后宫讨论这件事的人都不会少,那些流言蜚语他不在乎,但他不能让宜安沾边。 对食在宫里不算稀松平常,但也不是什么罕见的大事,但因此被抓到慎刑司被后宫嘲笑的太监,他算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位了。 以及,他被嘲笑也不是因为品行不端,而是愚蠢,蠢在被抓住了。 他也不知究在哪里得罪了那襄王殿下,不惜受到皇上的怀疑也要把他捉了。 提到这人,喻宁就不免想到宜安,也顺便想到了,那次他们二人所说之事。 若是以他为把柄要挟宜安的话,也是有可能的吧?那会是什么事呢?皇嗣?可眼下宜安恩宠正浓,皇嗣什么时候都会有的。 这点他想不通也放在了一旁,他现在只想等着皇上何时才能察觉,这是襄王殿下设计的一个套。一旦涉及皇位,皇上的小心谨慎与多疑自不必说。 喻宁在这宫中也有不少的人,到时候会有不少的人帮他求情的。 要紧的是襄王费劲扒拉就为了把他弄进慎刑司这件事情说不通,但也就因为说不通,皇上才不会处置他。至于襄王是想让自己死,还是想让自己暂时呆在慎行司,他也不知。 外界的消息传不进来,他的想法也传不出去,够憋屈的。 喻宁让宜安不要管他的这话,在晚膳时分就传到了宜安的耳中。 “我怎么能不管他!” “主子,那谦进除此之外还传来了个信儿。说是周公公……已经在蚕食喻公公的那些人脉了。” 宜安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她眼下还能争宠,喻宁那些人帮了不少的忙,但若真是被连根拔起,那她就真的眼盲耳聋了。 那方子还是得用。
第30章 宜安病了几日,随着她的痊愈,皇后的身子也好全了,坤宁宫再次迎来各宫妃嫔。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不多,但每一样都与宜安有关。 后宫没有秘密,喻宁是宜安的人阖宫皆知。 喻宁在当差的时候没有触碰到其他主子的利益,别的宫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但随着喻宁被罚,周山对贤妃的巴结就更明显。 这满宫才觉出喻宁的好来。 她们虽在这事上帮不上宜安什么忙,但也令自己宫的宫人不许议论这事。到底皇上还没真的下令,做人留一线也好,万一喻宁要是能东山再起呢? 有盼着喻宁回来的,也有盼着喻宁回不来的。 比如梁御女,也就是之前的慎嫔。 她和宜安、喻宁都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那周山虽势利得很,但也与她这个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失宠嫔妃无关了。 她只想让喻宁和宜安死。 可圣旨迟迟不下,她能做的也就是嘲讽宜安两句。“宜姐姐这病刚好就来给皇后请安,身子吃不消吧?” 宜安被这么一叫还一愣,她升为美人后,除了深居浅出的韩才人外没人比她位分低。她与韩才人没怎么说过话,这头一次听别人叫姐姐难免一愣。 回头就看到了梁贞怡那张脸,上次见这人还是在坤宁宫外,她跪地行礼看着她掌掴馨月。 想到那件事,又加上在喻宁这事里这人若有似无的作用,宜安也是一腔怒火,反而莞尔一笑,“梁妹妹这不是说笑了?身子再不适也不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 在说‘妹妹’二字时十分用力。 看着梁贞怡攥着手帕只能强忍,宜安心里就有一阵的爽快。 “姐姐这病来的快去得也快,在长信殿外站了没多久,被那风一吹就发了热,姐姐身子弱,可千万要好好将养。” “也是。好在皇上体恤,及时请了太医,不然还不知要病到什么时候呢。” 梁贞怡嘲讽她装模作样,她就嘲讽她没有皇上恩宠,一时间还真难分伯仲。 其他嫔妃也就看她们二人打着机锋,只在旁边笑吟吟地听,不说不插手。 “说起来,姐姐这段时间还是多去御前走走。不然皇上忘了姐姐可怎么是好。” “这段时间身子不适,多谢妹妹提醒,等给皇后娘娘请安后,姐姐就去长信殿。” 宜安这病得突然又凑巧,整个后宫摸不准这是否是真失宠的遮羞布。眼下整个后宫不敢得罪宜安,也是因为摸不准皇上是如何打算的,摸不准究竟宜安有没有受到喻宁这事的牵连。 那周山虽然给宜安使绊子,不过到底也不敢把事情做绝,没有哪个宫人敢得罪一个能吹枕边风的宠妃。 但若她今日去御前皇上还是不见的话…… 宜安自己也明白,虽然回应梁贞怡的话,有些许赌气的成分,但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眼下她的情况用一句如履薄冰来形容丝毫不夸张,她不能出错。 坤宁宫散了后,宜安拿着早就让御膳房炖上的汤就去了乾清宫。 汤不是鸡汤,就算是也不是那天那碗了。 这边的坤宁宫在请安,另一边的寿康宫也在请安。 楚恒一早上就来到了寿康宫,为了展示在世人面前有个孝顺的印象,他虽不喜太后,但隔个三五日还是要来一趟的。 太后是他的生母,他并非嫡出,但整个后宫都未有嫡出的皇子,他这二十多年的太子之位做得也稳当。他父皇不到四十就去了,皇子中只留下他这一个已经成人的皇子,还有些年纪尚幼的皇弟,登基的时候也是顺理成章。 他不愿多想自己的生母,在帮他夺得皇位这条路上究竟有多么居功甚伟。他不想摘下这层薄纱,不愿意接受背后的事实。不喜太后也是这个原因。 在他登基之前还好,虽然为了太后的母家,他不得和镇西王的女儿成了婚,又迫不得已纳了那么多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但到底没出什么大事。可自从登基之后,从他开始削弱太后的母家,也就是曾经江丞相的实权,甚至最后架空了他们之后,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就有些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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