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有孕这三个多月,最严重的一次害喜。 这消息当然也就传到了御前,喻宁知道宜安不是在争宠,但他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皇上。 他知道宜安不为争宠没有用,皇上信不信才是真。 以及,无论如何今日他若是因为宜安的事进了长信殿,一旦被后宫中的其他人知道,那未免有怀疑宜安争宠的嫌疑,他赌不起。 顿了顿还是让小元子接了班,他只身去了御景轩。 在外面见到馨月的时候,喻宁还顿住了脚步,“你怎么没进去伺候?” “主子不让我进去。难受得紧。” 喻宁瞪了眼她,“我进去看看,叫太医了吗?” “太医刚走,但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只说让宫人去取安胎药。”馨月不知是被憋久了还是怎样,没忍住和喻宁发了牢骚,“安胎药、安胎药,主子每日起码要喝上两碗!这害喜却一次没好!” 喻宁自己也没了主意,只能先进殿看看。 此时已是初夏,内廷司已经给各个宫室送上了冰,但宜安孕期畏寒,殿内倒是还没置冰鉴。 殿内的女子此时正坐在床沿边的地上,一手扶住床沿撑着头,一手抱着睡壶。可能是在内殿的缘故,女子只着单衣,那背影不似孕期的丰腴,反而更加清瘦。看样子就难受至极。 “不是跟你说在外面候着吗?” 知道是把他认成了馨月,喻宁开口道:“宜安,是我。” 那背影霎时转了过来,“你怎么来了?”不知想到什么又赶紧道:“皇上知道这事吗?” “圣上不知道,”喻宁走到宜安身边,蹲下轻轻拍了拍宜安的后背。看这女子难受他心里也不好受。 那人顿了片刻才说:“喻宁,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没有你我就不会成为主子,如果不是因为救你,我也不会有孕。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围绕在这些恶心的人中间,我到了二十五岁还能出宫,或许还能有一个别的喜欢的人……” 宜安在口是心非。 她说了好多对于自己命运的不公,对于这个世界的谩骂。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怪喻宁,那襄王当初极力劝自己入宫的时候,她就该发现不妥。 既然已经入了瓮,那这命运是早晚的。就算不是被喻宁也是被皇后。被那个真正在两年前救了她,让别人不和她计较的人。 甚至不说两年前,单单就是几个月前,喻宁来劝自己时,一定都是楚恒先有的暗示。 这种事情不该怪在喻宁的头上,但是可惜,她只有喻宁。 后宫的势力?皇上的恩宠? 不。她只有喻宁。 好似把这一切都赖在这个人的头上,她就能轻松一些一般。 反正这人也和一个小宫女在对食,她更不用纠结要如何了。 她不知喻宁听了这种责怪的话会不会生气,也不知今后他还会不会如此帮自己,但她不想考虑以后了。甚至不想考虑喻宁从御前来了这里,那么她要怎么向楚恒解释。 “宜安。” 她转过头只看到了那个曾经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一脸深情地看着她。 而她只觉得可笑,但下一秒她那本欲闭上的眼就瞬时瞪大,看着那个瞬间凑近的人。 喻宁吻了她。在这种污秽的环境,肮脏的氛围,令人作呕的关系中。 她拧着眉用着全身的力气把人推开,然后扇了喻宁一巴掌。宜安没什么力气,但喻宁也没用什么力气。这巴掌声音不大,也不脆,更是一点都不疼。 但他依旧顺着力气撇过了脸。 宜安也是做过宫女的,这宫里的奴才本来就是过了今日没明日的。一个宫女能下定决心去和一个太监成为对食,她抱着怎样的心情,下了怎样的决定,这些宜安都一清二楚。 她不能忍受喻宁像是作践她的心一般再作践别人,痛苦的人有她一个还不够吗? 想着这些,宜安低吼出声,“你让她怎么办!她既然许了做你的对食,若你再负了她,你让她怎么在宫里熬到二十五岁!” 但不承想这话却只是让喻宁笑了笑。 宜安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心里确实是要重新审视一下喻宁这个人。 “没有什么对食的宫女。” 宜安满脸不信,甚至被气得满脸通红,觉得自己这身子更不适了。 “那布是你那次被皇上带到长信殿时的宫装上撕下来的,一开始就没什么宫女。” 宜安好似没听懂这话一般,头微转,眉拧紧。 “一开始就没什么宫女,我既不能说私藏了你的衣物,也不能说我对皇上的嫔妃有觊觎之心,所以只能不开口。” 喻宁看着那个好似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的人,就有些好笑。 他早就该和宜安说清这事,可前段时间,他一直以为她对皇上情根深种,若是说了难免引得宜安不悦。这段时间后宫的事情繁杂,他更是没有机会和这人说清真相,一时间竟也忘记了。 宜安那一巴掌打得是对的。他此时说清楚这件事,也是想让宜安不要拒绝。 他展开自己并不算宽厚的双臂,把宜安揽了进来。他想好好安慰她。 宜安看着那双肩,那个对她敞开的双肩只觉得讽刺。 她身子一倾,主动吻过喻宁的唇。 两个人这种禁忌的关系,就如同这两瓣唇一般,一个摸不到头脑,一个怕伤了对方。 喻宁从未吻过别人。而宜安对于吻,从来都是楚恒带领她,她自己不知如何能主动。 两人都晓得他们这种关系见不得光,都知道这个吻已经超过了,都明白应该到此为止,但两人却都不愿意松手。 这个吻并不美妙,两个人都说不上熟练,经验更多的那个也难以收全大局。配合周围危险的气氛。好像随时都有人把门推开,然后楚恒立刻走进来。 并且,宜安害喜害得严重,嘴里的味道本就说不上好。 明明有那么多不利,那么多他们应该起身分开的理由。 但这就是两人的关系。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和这个吻一样,生涩、危险、污秽。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是绽放在肮脏缝隙中的朝颜,只要有一点雨水的灌溉就能开花。但也短暂到,只要傍晚降临就会枯萎。 不知过了多久,宜安推开喻宁,“你该回御前了。” 喻宁也点了点头,“主子该让馨月姑娘进来了。身边还是得有人伺候。” 宜安点了点头,“今日这事……” “主子放心,今天这事没有人知道。”声音沉稳中有丝笃定。 宜安也勾起一边的嘴角,配合着那双水光流转的眼,在一旁烛光的照耀下,恍惚间竟让喻宁有了看到宜安真心的错觉。 他颌首点了点,脸色浮现些许释怀。“奴才先走了。”整个人回去时像来时一样,没有丝毫不对劲。 宜安回望那独身的背影,也轻点了点头。 晚上到了,朝颜花败了。 它需要下一场雨水的浇灌。
第42章 那个吻应该是没有改变什么,也不能改变什么。 她是怀有龙嗣的宠妃,皇上喜欢,皇后需要,她的未来光辉灿烂。 他是御前的首领太监,皇上需要,百官奉承,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他们不能靠近,这关系就算在阴暗的角落壮大生根,可只要发了芽就要被立刻裁除。 宜安知道分寸的。 可也不知是不是那个吻的关系,她的身子好了许多,该害喜还是会害喜,可却没有那般难受了。她不想把这归功于喻宁,那就只能让那时的惊险刺激背了锅。 但总之,第二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她依旧去了。 新人入宫前,这宫里的主子加上她一共只有八位,这八位中刨除她和皇后还有那两位已经被皇上厌弃的,只有四位了,看着都觉得无聊。 而今日就不同了,这新宫妃的六人之间有什么摩擦,又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她可期待极了。 起了个早,让馨月特意把她打扮得花枝招展些。 她是正四品贵嫔,位分不算高,可后宫的人位分都不高。她又是唯一一个怀有皇嗣的宫妃,其实嚣张一些也没什么。可宜安平时的穿着很少逾制,懒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没有意义,就算打扮得好看显眼,楚恒也不能让她侍寝。 她可不是贤妃。 今日特意嚣张些,也是给那些新人一个下马威。 尤其是那个江才人。 她们两个的脸就注定是敌非友。 而今到了初夏,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宜安穿上一件淡绿色绣荷花的宫装,再配上相同制式的头饰,整个人都显得清美秀丽。 一进坤宁宫的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哟,妹妹今日怎么来了?” 何修容,也就是当初的何贵嫔,因为宜安的原因升了一阶,见到宜安也是笑语盈盈的。 “我这害喜的反应弱了些,身子好了不少,当然不能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啊。”宜安也继续和她打哑谜。 她和这何修容关系不错,但也只是相比较于其他更不熟的宫妃。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如何,她给她的感觉总是有些危险,像是阴沟里的毒蛇一般。平时伪装成各种各样的东西,以让周围的人安心,可只要有机会,这人不会放弃给人重击的机会。 她摸不准这人,愿意和她演这表面姐妹情深的戏份,就是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她的了。 “如今姐姐这肚子月份小,害喜可一定要好好将养,尤其是头几个月,危险得很。当初我那孩儿也是这么没的。” 宜安对说这话的周贵嫔笑了笑,这话她不能接,也不想接。 这人前几天刚因为招惹她被楚恒骂了一顿,今天又来奉承她?还真是不可小觑。她也不相信这些平时眼高于顶的官家小姐真的能这么委曲求全,来奉承她这么一个宫女出身的人。但这后宫中人人又都在演戏。 不知是她如今怀孕的缘故,还是昨日喻宁把她吓到了。总是会觉得他人不怀好意。 正说着,皇后就过来了,她们也赶紧起身请安。 庄白烟赶紧拦住了宜安,貌似紧张非常,“旁人就算了,你今日怎么来了?来了就别跪了,赶紧坐。” 宜安不知这是什么原因,但也坐了回去。 “我可是听喻公公说了,你这几日还害喜严重,今日也没有什么大事,怎么还特意过来了?” 宜安嘴边扬起一抹明艳。皇后这是在告诉她,她知道喻宁昨日深夜来了御景轩一事,这是在威胁,或者说提点她。 但,那又如何?别的那些官家小姐可没有她这么好的脾气,心甘情愿让人利用。她只能和她绑在一起。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这句是实话。但她想起之前喻宁和她说的,皇后和襄王可能有不能为外人道的关系。“但本来还挺难受的,昨日晚上也不知开了什么药,臣妾这身子倒是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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