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殿的人里,只有皇后和襄王两人挑起半边眉,知道怕就是今晚。 望着宜安敬酒时高举起的酒杯,楚闻之也抬头喝下自己酒杯中的佳酿。 那日他和宜安所说之语并非谎话,这事由谁办都可以。可他觉得若是宜安亲自来做的话,他那好皇侄的神色必定好看。 先从精神上击溃敌人,再出手要了敌人的命,这才是一场完美的战役。 和楚恒登基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一样。 跟他说什么他本不是皇家血脉,是他那从未见过面的母妃和侍卫苟且所生下的他,这么说就以为他会信吗?若真是如此,这人会叫他那么多年的皇叔?他和楚恒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了解不比太后少。 想到这,楚闻之又灌下一杯酒。 皇后看着下方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情,看那意思像是想把自己灌醉的楚闻之,羽睫稍闭,招来月莺对她点了点头。 月莺也赶紧躬身退殿,回到皇后在行宫所居的古华轩,翻找出一封书信,放在怀里疾步往行宫外围走去。 在这封信送到镇西王手中之时,宜安也和楚恒散了家宴回到了吉云楼。 在行宫不必遵循那些宫规,皇上可以直接宿于宫妃处。到了吉云楼,宜安端出一碗醒酒汤。 这是在出发去晚宴前就命人准备好的。 “皇上方才在晚宴上喝了那么多酒,快把这醒酒汤喝了吧。免得明日头疼。”宜安端起那汤吹了吹。 楚恒看到那蓄意撅起的小嘴就是一阵心痒,嘴边一挑端起那醒酒汤一饮而下。 刚放下那白玉小碗就拉着人带到镜前,亲自给人解下头上所有的珠钗,那像是勾着他的白皙脖颈,他也能伸手轻轻捻着。 低身衔起宜安的耳尖,看着镜子女子逐渐泛红的脸,楚恒才终于愿意放过那块嫩肉。把头置于宜安颈边,深吸一口气,“好香啊。” 宜安垂眼不敢看镜中的自己,“这是开春之时,皇上新赏的百合香。皇上忘了?” “朕记得百合香的味道清淡宜人,沁人心脾,不似这般浓重。” “皇上可知…”宜安回身举起双臂勾过楚恒的脖子,把头放在楚恒的肩上,“妾身多加了一味香料。” 她凑到楚恒耳边,小声道:“是能增添些闺房之乐的味道。” - 等月莺回到古华轩时,就见到自家娘娘正在院中赏月。 “这个时辰,想必宜妃正在婉转承欢吧。” 月莺也想起了前几日宜妃从她们宫中拿走的东西,“真是想不到那宜妃也是性情中人。” “要不就是她自己,要不就是皇上,他们二人定有一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这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若非如此也下不了这个手。”庄白烟看着头顶的月牙,心中思忖明日的行动。 “奴婢倒是有些佩服宜妃了。” “她是一定会入宫的。就算时家没出事,她那张脸必定能入宫。到时候楚闻之难保不把时家斗倒,还会是这种情形。” “要知道,美丽单出就是死局。”
第63章 床帐外烛火摇曳,床帐内则是极明极暗的光。 春光被床帐死死地围着,若是露出一丝一毫都让人觉得呼吸微紧。 帐内妃色的真丝床帐低调又华美,冰肌玉骨的女子全身赤裸置于其上,那白皙颀长的脖颈正因受不住刺激往后仰着。让那本就细长得好似天鹅般的颈子弯出和外面的明月相同的弧度。 美得不可思议。 和肤色相近的妃色,配合上女子渐红的粉妆玉砌般的肌肤,更是让楚恒眼底发热。 身上的每一寸欲望都被勾起,他抓起那盈盈一握的脚踝,抬起那白皙不见光的腿,一路向上摸着。 其余地方也没闲着,俯身用唇碰到那早在晚宴时就心痒的雪白。只等吸吮出点点红梅才勉强放过。转而把大手插进女子的长发中。 如墨般的发倾泻在床榻之上,这强烈的冲击更是引得楚恒心颤。眸色晦暗不明,盯着女子许久,片刻后低身吻住女子的唇。 不消须臾,宜安的眼尾就染上一层薄红,面色稍动皆是风情。 宜安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用四肢缠在楚恒身上,用双手、用嘴唇、用呼吸、用她此刻拥有的一切去取悦这个人。 这是她欠他的。 若说比被杀死还要恶心的事情,恐怕只有和还有呼吸的尸身如此放浪形骸了。 但这是宜安想的。 她很脏。 她并非什么贞洁烈女。虽然还没到一女侍二夫的程度,但也不是她的道德约束了她,而是喻宁的身份。 她爱喻宁,又对楚恒动过心。她这四年从头至尾都恨这个人,但此时却裼身于楚恒,这个杀她父母、杀她亲子的人。 似乎无论如何她都会进宫。 和喻宁的感情是她对抗命运的意外,但和楚恒的牵扯确实这死局无论怎么走都要经受的一劫。 她这一世都是乱糟糟的。 …… 烛火摇曳,直到窗外由黑转明。木制雕花大床的声音,与宜安的呻吟直到天际晓光才停。 “楚腰蛴领团香玉,鬓叠深深绿。”楚恒侧卧在旁,手指尖玩着宜安的发。 宜安想到了下半句——月蛾星眼笑微嚬,柳妖桃艳不胜春,晚妆匀。 可又觉得这词不妥当,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回了句,“鬒发俄成素,丹心已作灰。” “朕可曾苛待你?为何丹心作灰?”楚恒面色如常,手中动作不停。 “拘束从何益,周通静杳冥。真空非作相,善应保安宁。”宜安念完这句诗才转头正视楚恒,”皇上,您说另一个孩子叫静杳如何?“ 楚恒手指一顿,又笑道:“莫非太医调养好了爱妃的甚身子?这腹中……” “皇上,您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宜安声音很淡,似是累极,可不知是身累还是心累。 “你莫要怪我,双生子在民间都是不祥之兆,更何况出身于皇室,若朕不如此,只怕前朝后宫议论你不祥。” 宜安垂眼闭目,点了点头。“妾身在来行宫前,去见了惠美人,惠美人是受了她父亲拖累。” 楚恒知道这背后大概还有什么他不想听到的事情,就像方才。 他不知这件事情是谁泄露给宜安的,不过他可以去查,等到明日再一同处置。眼下他不知宜安知晓这事多久了,但既然在此时提出必定怒极。那么想来后面的话也不会是他想听的。 楚恒不知宜安想说什么,虽已经有了防备,但也只能先继续道:“是啊。” “姜大人确实做了不少的恶事,不过他有一事说的是对的。” “何事?” 宜安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皇上可有感觉到身体不适?比如…胸闷?” 经过宜安这么一说,楚恒静下心感受了一下才发现果真如此。 方才他被宜安那几句话给吓到,没时间理会身体有何反应,只觉得是过于紧张所致。可经过宜安这么一提,楚恒觉出这事并不简单。 “看来皇上是察觉到身体不适了。”宜安这才笑道:“刚才说到,那姜大人有一事说对了,妾身真的是那七年前时家的孤女。” 楚恒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宜安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这事却有些讽刺,若非那日姜燮有些过急让他发现了马脚,想必他也会一如既往相信姜燮的话,而姜燮会说的则是,宜安就是那个孤女。 他的这份不信是出于对姜燮这个人的不信,不过那些所谓的证明宜安身份的证据也都被襄王推翻,他那时对姜燮的厌恶就更深一分。 可若说的是对的…… “皇上,惠美人的孩子是我害的。”宜安笑着戳破了这层窗户纸。“我不能看着这个可能会动摇皇上杀姜燮的孩子落地。再说,姜家的血脉和皇上您的血脉……我断然不可能让这孩子存活于世间。” 强烈的恨意,让宜安娇美的脸庞,有了几分扭曲,更显得可怖。 “你恨朕?”楚恒问道,话刚脱口,蓦然觉出心肺处一阵剧痛袭来让他无法再那般随意。“你给朕……” “皇上喜欢吗?”宜安打断了楚恒的话,“太医说了,这药服下后不能有剧烈的动作,否则大抵会加快药效。这药再配上这房中媚药,皇上喜欢吗?” 楚恒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指着宜安,“你这个贱妇!” 宜安没理这困兽之斗的帝王,起身拿起一旁的轻纱罩身。掀开床帐,走到床前缓缓跪下。 “楚恒。你害了我一辈子,杀我父母,杀我幼子。让我卷入这宫中旋涡,让我成为他们的棋子。我只能如此了。” 成为襄王的棋子一事并非楚恒的缘故。可眼下似乎把这些都说出来,才能显得自己格外清白。 “朕没有……没有!” 床帐内的楚恒望着那个他大抵是爱的女子无比痛心,怒火攻心后喉头一股腥甜,鲜血喷出染红那妃色床帐。 把粉染成了红,染成了只有在封后之时,才能身着的正红。 做都做了,宜安决定再加一把火。 “楚恒。皇后爱的是襄王,襄王也喜欢皇后,你拆散了她们。” “贤妃喜欢你,你包庇了害她的邓子玉。慎嫔或者说梁御女也爱你,你包庇了害她的我。” “何昭容恨邓霜,连带着也恨让她和邓霜一同入宫的你。” “惠美人的天真被我和你害成了要老死宫中的下场。” “那和我有五分相似的江美人,也因为这相貌入了宫,但却因你怕我不喜而对她极其冷淡,可我知你对她是有欲望的。” “至于这宫中的其他人,都是因为你是皇上。她们爱你的权力能帮到她们的母家。” “楚恒。你这一辈子,不可悲吗?扶植不爱你的人,害死那些爱你的人。”这么一长串话说完,就连宜安都要喘口气再说:“还有我,我本来就是个只想和喻宁对食的宫女罢了,我不想要荣华富贵。但现在呢?我除了喻宁,那些东西都有了,可我哪个都不想要。” “楚恒。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罚。把人推到井里是犯罪,让人落入情网的又怎么算呢?让一对鸳鸯天各一方的情债,又怎么还呢?你也算恶事做尽吧。” 宜安这么一堆话后,楚恒就跪坐在床上一手扶在身前,一手撑住自己不倒,就那么听着。 听着那些他本不知道的东西。 他从小在宫里长大,自认为对这宫中的龌龊与腌臢一清二楚,自觉得在这宫中有不少帮他的眼睛。可今日才知道,宫中竟然有这么多的秘密。 皇后和襄王,宜安和喻宁。 他知道皇后在十多年前还未入太子府时就和楚闻之走得近,不过那时这二人又同样被困在这京中,若是惺惺相惜也是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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