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顾龄安是又亲近又恨,可如今,人死往事散...... 幸樛脚步踌躇,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来:“大人,这宣安王世子......” 裴霁回的目光看向被绑住的裴九竹,眼如寒刀:“即刻关入宗人府刑牢!” 她的指间和脸色早已冻得通红,裴霁回将她拉了起来,“我们将人带回去吧。” 顾清宜颤着指间,声音很哑:“.......好。”
第99章 醒来 夜色沉沉, 狂风暴雪一整日,到了晚上反而停了,既无北风呼啸又无大雪, 仿佛万物都安静了下来。 “姑娘, 安神汤药好了。”半秋推开门走了进来,轻声提醒。 顾清宜站在窗侧, 看着外面的光秃秃的杏林出神。 “放在桌上吧。”她回。转身看了眼半秋, 往日就属她跟龄安的关系最好, 此时她眼眶有些细微的发红, 显然是才哭过。 顾清宜垂眼,走过去端起安神汤药喝了起来。半秋犹疑的声音传来:“姑娘......龄安, 您想让他......” “让他回安州吧。葬在安州。”顾清宜轻声道。 也是到了现在, 她才发现, 如今为龄安敛尸的人没有, 为裴九安敛尸的人也没有。 唯一对顾龄安还有些上心的宣安王, 如今早已被关入宗人府, 就等着年节后审理, 如今早已自身难保, 除此之外, 顾龄安再无侍从。 “安州, 安州好, 他一直想回到安州......”半秋神色松怔。 顾清宜指尖一颤, 没再说话。 她喝了安神汤药, 不等起身,院外就传来了喧哗声, 紧接着有两个急冲冲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屋外何事?” “不知,奴婢去瞧瞧。”半秋方才打开房门, 就见幸栖和半春小跑了过来,半春脸上笑容灿烂, “姑娘!姑娘!顾大人醒了!醒了!” “碰——”顾清宜连忙起身,带倒了瓷碗也管不上:“当真?” 她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好像惊扰了好消息。 “是真的,是真的,大人让属下来通知姑娘,姑娘快些去前院看看吧!” “我,我......”顾清宜抿抿唇,连忙上前,可走到一半想起身上打翻的汤药:“快,快,快帮我换身干净的衣裳。” 往日沉着冷静的人,如今红着眼眶,有些语无伦次了。 前院灯火通明,但顾阑才刚醒来,不宜吵闹的环境,裴霁回只让人通知了顾清宜。 春园的连廊上挂满了灯笼,亮堂堂的,屋内传出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一道嗓音沉冷。 另外一道她又熟悉又陌生,微微沙哑,声音很低,还有些气短虚弱,可顾清宜还是微微红了眼眶。 “姑娘!”半冬见顾清宜身形一晃,连忙扶住。 里面听到了半冬的话,交谈声突然停了下来。 “没事......”明明这春园的台阶很低,她的双腿却好像被灌了千斤似儿的,连抬起来都费劲。 她垂眸敛了神色,这是和父亲三年多第一次见,要开心些。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挂起,面前伸来一只手臂,衣摆精美反复,裴霁回眼神带着些鼓励,伸手拉住她。 半冬看此情形,适时的放开了搀住顾清宜的手,退到了身侧,将顾清宜身侧的位子留给裴霁回。 裴霁回站在阶上看着她,她眼眶微红,脸上少有的苍白紧张,手上微微用力握住她,平稳有力,给人安心之感:“府医方才才走的,放心,归德将军恢复得很好。” 她脑子转了转,才想起父亲早已不是顾刺史,而是归德将军了。 裴霁回扶着她走了上来,在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放开了手,他停站在原地,没有再跟着走进去打扰久违的父女二人。 顾阑咽了咽干涩的喉口,目光有些期盼的看向门口,直到门口出现一个身影,纤细苗条的身形,那杏眼远山眉,足足像了李婵五分,剩下五分,李婵是温婉的病美人,而顾清宜小小的年纪,眼中就有经历风霜的坚韧。 顾阑嘴唇微颤,不可置信唤道:“......幼安。” 顾清宜浑身颤抖,自己没反应过来时,早已走到了床榻边。 他手脚都被包了厚厚的纱布,动弹不得,此时无力的垂在身侧,可因为瘦削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她,眼光一眨不眨,眼光里,是欣喜和不可置信,还有微微的湿润。 “父亲!”顾清宜声音沙哑,带上了哭腔。 “幼安,哭什么,父亲瞧瞧,长高了不少,成大姑娘了,这三年,也吃苦了。” “没有,父亲才是,这些年是幼安愚笨,要是早一点找到父亲......” “.......只要我们父女还相见,就不晚,”顾阑眨眨眼,努力将眼中的湿润压下去,“幼安,你这傻孩子,怎么去敲金鸣鼓了?那金鸣鼓是能随便敲的吗?疼不疼?啊?” 他的沙哑且虚弱,可“疼不疼”这轻声的一问,却让顾清宜的泪水溃然决堤。 视线模糊中,她避开他伤口小心翼翼的抱住顾阑。 “不疼的。”顾清宜摇头,“......我可是父亲的女儿,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 没人看见的角落,顾阑两行热泪滚入衣领,他手上拼尽全力想抬起来,想拍拍女儿安慰她,可断骨处传来剧痛,也没有抬起丝毫。 “好孩子,让你受苦了......” 顾清宜摇头,泪水糊了满面。 顾阑嘴唇发抖,反而是这种时候,喉口越像是被涩然堵住,发不出声音,他闭上眼,泪水又湿了眼眶。 从前有泪不轻弹的顾阑,从得知妻子之死和见到女儿之后,忍不住眼泪纵横。 ... ... 裴霁回站在回廊外,神色微怔,里面少女呜咽的哭声传了出来,闻着也能体味其中的心酸。 他扫了眼身侧跟着抹眼泪的半冬,吩咐道:“先去厨房烧些热水,等会儿让你姑娘擦擦脸。” 如裴霁回所说,半冬将热水烧好端过来时,里面哭声已经歇了,顾清宜正擦着脸走了出来,半冬连忙道:“姑娘,可要净面?” “......嗯。” 她去了隔间,却见裴霁回正坐在里面,那圆鼓凳边摆着的是在冬日泛着丝丝热雾的热水,裴霁回声音温和:“过来坐。” 顾清宜脚步一顿,还是听言坐在了那圆鼓凳上,随即,裴霁回已经走到热水边,将锦帕浸湿,顾清宜呆愣愣的看着他。 那锦帕被他拧干,手指像在摆弄什么高雅的瓷器一般赏心悦目,水温很暖,连被拧干的锦帕也泛着热气。 裴霁回走近,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温柔细致的帮她擦了脸,脸上泪痕交错,他轻声道:“跟那雪地里的滚的花狸奴似的。” 大喜大悲之后,她反应有些迟钝,等反应过来时,男子已经再次去铜盆里拧了帕子。 手上要碰上她下巴之际,她移开脸不让他擦拭,喃喃嘟囔道:“......才不是。” “呵”裴霁回温沉的嗓音轻笑,“气性这么大。” 微暖的指间又碰上了她的脸,这次她没有再避开,仰着脸乖乖让他擦脸。 锦帕很暖,却没有脸上触碰着她的指间烫人。 不等反应,锦帕移开,额间落下一吻。 她愣住,睁开眼只看得见男子的微微一动的喉结,裴霁回的唇离开的很快,毕竟未来的岳父还在隔间,他即便有别的心思,也不得不按捺住。 顾清宜收拾好出去时,却见幸樛走了出来:“表姑娘,归德将军歇下了。” “休息了?”她语气很低,想想也是,今日才从昏迷中醒来,与她说话的时候本就气息虚弱了。 裴霁回:“明日一早拿着我的令牌去太医院将太医请过来,为归德将军请脉。” 而他明日上朝,是该将顾阑醒来一时告知圣上。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 顾清宜点点头,话什么时候都可以说,主要还是让父亲休息好。 如今已经过了亥时,小厮下人多已休息,郡王府难得静寂下来。 顾清宜走着,手腕突然被男子的温暖的手拉住,而后上顺着手腕,抓住她冷凉的指间,“这么冷?回来可喝了姜汤了?” 顾清宜点点头:“当然。” 裴霁回并未放下,反而用掌心握住她,热源不断传来,让她心底也暖暖的。 不过,下一瞬她看见前面路口站着的人影。 她指间一抖,想挣开却被裴霁回反手紧紧的捏住。两人手指交握,亲密无间。 这一幕自然落入前方举灯等候的裴霄言眼中。 他的视线从二人的交握的手上,移到脸色慌张的顾清宜身上,再到一脸坦然,眸光发冷的裴霁回身上。 心底才被拨起的弦,噼啪一声,轻轻便断了。 “......大哥,”他强撑笑脸,语气已经冷了下来:“你们这是......” 裴霁回没回他的话,反而道:“归德将军醒来,我与幼安自然是从前院出来的。” 说话却不见手松开,顾清宜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好由着他紧紧的握着,这是脸上有些羞窘的移开眼,没敢看的裴霄言。 可就是这羞涩的模样,才当真刺痛裴霄言的眼。 裴霄言扯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涩:“是吗,我也是听说了归德将军醒来,才过来,但深恐打扰了病人修养,这才特意等在此处,向表妹道声贺喜。” “......多谢三表哥贺喜。”手上骤然被松开,顾清宜远远向裴霄言行万福礼。 礼数周全,可不见亲近。 当初那么明显的客气疏离,他如今才发现,看了二人一路说说笑笑的走来,原来她也会有灵动的神情和娇态。只是看对方是什么人,哪怕那人是让人敬而远之的淡漠性情。 “时辰不早了,明日卯时还要去书院,三弟早些歇息。”裴霁回看着裴霄言难言的视线盯在顾清宜身上,眼底的情愫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他冷冷出声提醒道。 “多谢大哥出言提醒,大哥明日一早也要去朝会,也该早早休息才是。”裴霄言话中有些防备。 裴霁回抿唇笑笑,目光却看向不明所以的顾清宜,她倒是挺会吸引烂桃花。
第100章 说亲 腊月二十三, 祭灶节。 年关将近,街巷处处是贩子胡商挑物买年货,郡王府是大家族, 准备的时间更早些, 又是年底扎帐,又是准备年节的宴席, 忙得脚步离地。 今日一大早, 顾清宜换了身浅荷色的交领小袄, 下面一身浅云色白水裙, 素色淡雅,带着新裁的衣裳就赶往春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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