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证明了顾清宜的清白,但提起庞嫜,亭中的几位姑娘还是有些掩饰的瞟了瞟顾清宜。 毕竟当时庞夫人那失控一般的斥责和顾清宜冷静沉稳都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足够让人记住。 “是是是,是我礼节没学好,倒是口无遮拦了,几位好姐姐可当做没听见,不然传出去,我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妙云红着脸告饶,但话中的意思是告示诸位姑娘莫要将这话说出去,有些暗暗的警告之意。 邹安一抿唇轻笑:“王四姑娘可放心吧,我们当然不会说了,毕竟王四姑娘是不会说话,府里的师傅没教到位才口无遮拦,但我们不像王四姑娘,都知道好歹坏憎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更是清楚,要是将这大逆不道的话传了出去,与王四姑娘何异?” 这话含沙射影,不说为皇后邹筝正名,却有意无意暗指王家礼教不严。 一时之间,又是落针可闻。 看邹安一这强硬的讽刺,顾清宜才反应过来,这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可都是邹家的人,邹安一岂会坐视看着王妙云给邹家扣这么一口锅。 反而邹安一还很气定神闲,面上带着善解人意的笑意。好像她的话不是为她的皇后小姑抱不平,只是安抚王妙云,让她放心。 这是王家与邹家的立场相争了,即便是裴汐和许知书也没开口和缓气氛。 “呦,瞧瞧,应该是酉时了,这河灯都顺着飘过来了。” 邹安一佯装惊奇出声,打断了寂静。 一边眉毛都要拧在一起的王妙云咬唇刚想张口,身侧的王妙语连忙按住她紧握的拳头,摇摇头示意她忍下。 先前太子妃邹安挽没有身孕,王太后确实能将王妙声塞去东宫,可如今邹安挽有了身子,一时之间太子大喜,圣上也龙颜大悦,如今没必要去碰邹家这铁墙。 顾清宜微微扇了扇小扇,也跟着侧目看向宽河中飘来的花灯,其实王妙云还是话糙理不糙。 当日太子妃因见了庞嫜惨状而动了胎气,对于皇家来说,孕期见这些血腥场景视为不吉。 但也顾忌着庞家也不是什么小官之家,只对外传为了胎儿祈福,这些花灯统一飘向外湖,隐约可见花瓣上写了经文, 明亮至极,不过也是将庞嫜之死视为不详。 顾清宜眼底有些微微讽意,不过才几日,又是一时光景。 皇家唯尊处高,也许对他们来说,不管谁人身死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该在不合时宜之地,更不该让血气冲撞了龙嗣胎儿。 “不过,那日在东长殿见顾姑娘面色苍白,如今看来却是面色透粉,看来是心思比我们通透多了,万事都难以记挂在心。” 王妙云不敢对邹安一呛声,正当有气没处撒时,扫了一圈目光放在了一边沉默寡言的顾清宜身上。 顾清宜抿唇,不紧不慢道:“难为王四姑娘还关心我的脸色,多谢了。” 王妙云这话显然是笑话顾清宜对于庞嫜的死淡漠得很,可庞嫜当初屡次三番挑衅与她,她身死,顾清宜最多是怅然,难道她要脸色惨白,满面愁容为她哭吗? 王妙云一噎,转而扫到了顾清宜腰间挂着的玉佩,这幽兰玉佩每次都见她挂在腰间,显然是极为珍视之物。 她心思一动,骤然越过王妙语,伸手往顾清宜的腰间碰去—— 不等她预料的事情发生,左手就被顾清宜狠狠捏住,此时王妙云的手刚好捏上顾清宜腰间的玉佩。 她腕骨上的嵌珠手镯正巧被顾清宜捏得卡在她自己的皮肉上,王妙云疼得忍不住抽气。 这里不寻常的动静引起了闲亭中闲聊的姑娘们的注意,纷纷看了过来。 “清宜,怎么了?”裴汐愣住,看向两人的动作。 就连顾清宜和王妙云中间的王妙语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放手。”王妙云嗓音微哑,耳朵瞬间充血涨红,显然疼得不清。 “王四姑娘,你可要小心些。”顾清宜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王二姑娘还在中间呢,你也能越过她摔了过来。险些拿了我腰间的玉佩,也是我知道王四姑娘品行高洁,不然还以为你想做什么顺手牵羊之事呢。” 几人脸色一变! 王妙语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许是觉得王妙云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蠢,面上无光。 王妙语讪笑,拉低身段打圆场:“顾姑娘言重了,她一时不慎摔了,不是什么大事,我瞧着你这玉佩也有些老旧了,顾姑娘要是介意,等回京了,我让人去飞容阁给你选块用料更好的.......” 说话间,王妙语将手搭上二人还纠缠不放的手上,有劝和之意。 顾清宜心底冷笑,先前她就留意到王妙云看眼了她的腰间,又瞟了两眼廊外的湖,是摔了还是想使坏将她玉佩扔湖里她自己心里清楚。 “不必,我这玉佩比不上诸位姑娘的矜贵,但在清宜心中,再如何矜贵也比不上自己的珍贵。” 她语气毫不客气,甚至称得上有些冷硬。 但下一瞬,顾清宜的手顺着王妙语的动作,缓缓一松,放了王妙云的左手。 王妙云暗暗咬牙,收回手时也有些疼,扒开嵌珠的手镯一看,手上已经被凸起的装饰刮破了,渗出些血丝。 在她身侧的王妙语深深吸一口气,压抑怒火:“顾姑娘,你下手有些重了罢?!” 顾清宜看向她,眨眨眼,不等开口,一耳熟的声音率先开口:“王姑娘谅解,这玉佩对于顾表姐可是极为重要的,我二哥将他那随身配着的麒麟玉佩赠予顾表姐,也甚少见顾表姐带着麒麟玉佩呢,一直都配这块玉佩没换过,可见这幽兰玉佩的重要。” 顾清宜眉头一拧,侧目看过去,许知善还友好的笑笑。 好像只是为她解围一般。 一边的许知书皱眉,她这两日分明见二哥身上还配着玉佩呢,什么时候赠予的,她怎么不知道,许知善又怎么会知道? “玉、玉佩?!” 王妙云不顾隐隐作痛的手腕,立即起身,语气带着些质问。 知情的裴汐面色也有些不自然,这事传开了对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事。 许知善见众人的目光看过来,一时没紧接着回话,在王妙云眼里就是故弄玄虚,当事人也就许知谨和顾清宜二人。 可手腕上的刺疼还在提醒她,不要轻易去触顾清宜这刺头,吃亏的还是她自己,一时抿唇憋住了,只质问一般看向许知善。 “许四姑娘怕是在乱说罢,怎么我昨日见许二表哥,他腰间还配着那麒麟玉佩呢,何来赠予顾姑娘一说?”说完, 王妙语轻轻看了眼一侧的顾清宜,眼底有不易察觉的轻蔑。 许知谨是何等如玉公子,要是将贴身玉佩赠予了顾清宜,为何春和长公主还是那般可有可无的态度,即便是嫡女许知书也对顾清宜不大热切,谁还看不清这可有可无的婚约。 显然其余人也这般想的,邹安一捏着绢帕左右打量了一番,没想到这闲着在这坐坐也能扯出这么多嘴皮子。 许知善兀自轻笑:“那可不是,我是听二哥身边的小厮说的,二哥当初可是将玉佩赠予了顾表姐的,后来,被顾表姐还回来了。” “这......” 在座的几人脸色都各有异样,但纷纷看向一侧一脸淡然的顾清宜。 从来只知道长公主有意疏冷这个顾姑娘,可这顾姑娘得了二公子的承诺,还看不上,还回去了? 顾清宜冷冷的回望许知善,清亮的眸子里有些丝丝凉意。 许知善脊背一僵,倒不是被她这眼神吓的,而是又想起那日竹林,那人的警告,手上的伤口竟然丝丝缕缕疼了起来。 裴汐见情况不对,连忙出声道:“知善也是听小厮说,不一定当真如此,不过情情爱爱什么的,都是人家两人的事,两人自小有婚约在身,不算逾矩就由着他们去,咱们当着清宜的面,甭学那些长舌妇。” 要给顾清宜留面子,更要给许家留面子。 可王妙语却面色越发难看了,不知是为了她求而不得的东西被人弃如敝履,还是为了这弃如敝履的人是不如自己的人而生气难堪。 她骤然起身,像是坐不住一般,强撑笑意:“出来的也久了,我有些乏了,恕我先告辞了。” “诶,二姐!”王妙云叫住转身便走的人,转眼看了眼一侧的顾清宜,咽不下这口气,低声道:“顾清宜,你等着。” 顾清宜看着匆匆离去的王家姐妹,心底实在觉得好笑,实在不知这两位姐妹从哪来的敌意。 哪来的敌意,只有她们二人知晓。 “二姐!”王妙云紧赶着追上前面脚步飞快的倩影。 “这顾清宜实在可气,我看她分明就是在炫耀自己能跟二表哥有婚约......” “好了,够了!” 王妙语冷声打断,她还在她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 王妙云捂着手上的伤口:“方才我要是动作快些,就能将顾清宜那破烂玉佩扯来扔河里,保准给姐姐出气。” “呵...”王妙语神色发冷,面色也有些灰败下来: “我是生气吗?我不过是觉得有些人的命怎么那么好呢,生来就能得到别人渴及数年的东西。” 王妙语指的是许知谨的婚事。 “咱们王家跟将军府是邻里,从小二姐姐就跟着知谨表哥打转,谁人不知姐姐的心思,可偏偏有人生来就占着别人的命运。要我说,那顾清宜,爹娘出身都不显,又长在外州那种野蛮之地,哪能比得上姐姐的一根头发丝......” 两人渐行渐远,声音渐渐听不见。 裴九竹摇了摇扇子,目光看向两人远去的身影:“说话的那个蠢的是谁?” 应期皱眉分辨了片刻:“世子,那好像是王四。” “王二和王四......”漆黑的眸子虚虚一眯,扇子敲敲应期的肩膀,吩咐道:“你现在帮我去太医馆一趟。” 应期面上一皱:“世子,那这酒.....” “本世子自己会去找裴霁回他们,你先去便是。”裴九竹修长苍白的手接过两个酒壶,如沐春风一般笑道。
第45章 回拒 可随后的岩山是一连数日的雷雨。 夏日的暑气被涤荡得干净, 但许是过于干净了,在这山水萦绕的行宫骤然凉了下来。 一大早,半冬便端着梳洗的温水进屋, 眼见顾清宜已经坐在窗边, 看着微微放晴的天色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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