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娥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回话。 一边的文姑连忙扶起顾清宜: “哎呦,表姑娘要尽孝,郡王妃岂会不同意?但如今才八月初一,中秋快到了,表姑娘怎么也得过完中秋再走不是?要是中秋团圆日就表姑娘孤零一人赶路,别说郡王妃了,连老奴都担忧牵挂呐。” 顾清宜抿唇,她本想着等父亲账簿一事解决便走,但若是过了中秋,不知安州那边还来不来得及。 她昨夜想了许久,将事情全部交给龄安,不如她亲自去安州一趟。 而且,她当真想家了,想母亲,想父亲,想霍夫子,想从小长大的顾府。
第65章 受伤 顾清宜向李娥问安之后便没有再呆在松柏院, 直接回了溪萸阁,茱萸树枝叶繁盛,再过一月便挂满了朱红的小果, 可惜今年她应该没有机会再瞧了。 才进了堂屋, 半夏半冬这两个丫头就凑到了顾清宜面前:“姑娘,您要会安州?!” “是,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我是想了一夜决定的。” 半春端着茶水进屋, 也顿住了:“可姑娘不在上京解决老爷的案子吗?” 顾清宜微微摇头:“在上京如何解决?如今这情况看来, 安州的案子线索多在安州, 而且, 我当初来上京的原因, 是为了完成婚约, 有个依靠, 如今我早已想通, 婚约一事强求不得, 我离开安州已经太久了, 是该到了回去的时候了。” 半秋半冬心性成熟些, 听着这话微微一怔, 姑娘这话, 怎么听着好像是解决了安州的案子便再也不回上京了? “我好未曾问过你们, 你们虽然自小跟着我, 但我并非就要拘着你们一辈子, 你们想不想与我一同回安州,若是你们想留在上京, 我会为你们每人置办宅子,供你们容身之处......” “姑娘说的什么胡话?”半冬几人佯装怒道:“奴婢们跟姑娘一样, 本就是安州的人,有幸在这上京呆了三年,既然姑娘想回去,奴婢们肯定也是追随姑娘的。” 顾清宜点点头,“我知道你们的心意,既然如此,这几日就开始着手回安州的事宜罢,那些银子能换成银票的便换成银票,务必以轻简为主。” 几人点点头,顾清宜看着众人四散,难得有些怅然,昨日开的昙花花朵已经有些焉巴了,顾清宜去针线篮里拿了把剪子,认真的修建了起来。 这时,院里的半春突然扬声道:“姑娘!大公子来了!” 顾清宜手一抖,剪子一不小心的划破了她另一只手的手掌。 “嘶——” 血珠像是才反应过来,缓缓的渗了出来。 听见男子沉稳的脚步声和玉环声,她马虎的将绢帕塞进掌心握着,堵住了伤口。 裴霁回才下了早朝,身上是那身她见过几次的绯色文鳐纹样朝服,如今引着晨光而立,面如冠玉,长身玉立不外如是。 他长的冷峻并不女气,但站在顾清宜精心照顾的花圃中,竟连那些争艳繁花的颜色都压了下去。 “大表哥,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说话间,她下了回廊的台阶。 溪萸阁的小院子中间有处六出翘檐的观景亭,半冬将热茶搁在小亭中的石桌上便轻声退下。 裴霁回看了眼她,将手上拿着的小竹筒递给她:“幸桥连夜出发,估计也要今日深夜才能到安州,这消息是都护司暗哨送来的。” 顾清宜手上快速的接过,正要打开,却忘了自己掌心的伤口,扯得忍不住轻轻抽气一声。 血迹透过掌心握着的绢帕洇了出来,裴霁回神色一顿。 她的手骤然被男子握住,掌心温烫有力,让她挣扎不得半分。 “大表哥......” “手伤了怎么不处理?” 他的语气沉了几分。 顾清宜咬唇,抬眼看他,那抿起来的薄唇透出男子几分不悦。 “......方才我想着修剪一下开败的花,不小心被剪子扎到了,还没来得及去处理伤口。” 顾清宜咬唇轻声解释。 但不知男子听没听进去,钳着她手腕的温热手掌未曾松懈半分,知道他不悦,顾清宜也不敢挣扎,竟就这样由着他握着。 裴霁回垂着眼,小心的将那嫩绿的软绸绢帕拿开,渗了血又干的地方粘在了伤口上,他不敢用力上撕下绢帕。 “还愣着作甚?快些去拿些热水和伤药过来。”裴霁回有些不悦的扫了眼干站在一边的半春和半夏。 两人从裴霁回这亲密的举动中回神,连忙进屋拿伤药。 “只是小伤,不必这么麻烦,嘶——”她后半句没说完,就疼得抽气。 裴霁回乘她不注意的时候,骤然撕下沾着伤口的绢帕,疼得她眼角不自觉的溢出些泪花。 “绢帕不干净,得拿下来才好上药。”裴霁回看着她眼眸变得水汪汪的模样:“......很疼?” 这般轻的嗓音,犹如亲喃,顾清宜从未见过裴霁回这样已经称得上温柔的神色和语气,心底有些怪异,不怪她多想。 “现在不疼了。” 下一瞬,手腕处的温热移开,裴霁回松了手。 他坐在了顾清宜身侧的石凳上,接过那未曾打开的竹筒信,手指宽的纸条被他展开:“知道你着急,这是我方才接到的消息,原本按照大理寺寻常的流程,也该是等到两日后这消息才能送到圣上跟前,但宣安王世子的斥候在列,将消息提前送来了。” “......提前送来?”顾清宜愣住,连手上的伤口疼痛也忽视了。 “估计今日夜里,安州两位皇商联名写的陈罪信就会送到圣上跟前。”裴霁回出声道。 “那、那事情还是来不及......”明明昨夜还抱有一丝希望,一旦送到了圣上跟前,按照流程,父亲很快便会被提官待查。 裴霁回语气沉稳,无端让人信服:“你别急,我既然来找你了,定是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你觉得此事可行,我午后便进宫面圣,只要你能保证,那霍夫子能拿到剩余那三人中的账簿,此事便可解。” “能。”顾清宜肯定道。 不怪顾清宜这么肯定,因为霍夫子的丈夫,就是安州的皇商之首。 他能到天子近臣,其实最读得懂圣心,如今安州早已不复往日繁荣,顾阑又失踪了生死未卜,作为天子,裴平没道理还追着安州不放,将顾阑撤职调查,反而会寒了忠臣心惹得闲言碎语。 何况,这些证据来的太过凑巧,实在像急于撇清关系,嫁祸在一个生死未卜的人身上。因此,只要顾清宜能及时拿出证明顾家清白的证据,即便是裴平,也愿意多等她一日。 两人脚步声传来,顾清宜抬眼,见半秋和半冬各自端了热水、伤药和干净的绢帕过来。 顾清宜侧身,准备想让两位丫鬟为她清理伤口时,手腕再次被拽住。 “放好便退下罢。”男子冷声吩咐。 半秋和半冬齐齐脚步一停,眼前明明是那霁月清风的大公子,如今却举止亲密的握着她家姑娘的手腕,半秋抿唇,方要开口却被半冬了拉了一下手腕。 半冬及时出声:“是。” 她将手中的伤药等物搁在石桌上,又从愣神的半秋手中接过热水,一并放在一处,她看着两位主子之间好像有些亲密又不好打扰的氛围,拉着半秋退下了。 待走太远了,半秋甩手挣开:“半冬姐姐,你方才拦着我作甚?方才、方才大公子和姑娘实在有些过于亲密,委实不像是寻常表兄妹的气氛,姑娘才退了婚,但大公子心机过于深沉......” “你是当真糊涂啊。”半冬伸手戳了戳她:“你当姑娘是傻子不成?若是姑娘感觉到了冒犯,何须你出声提醒?” 方才瞧着那情形,虽然说不上你情我愿,但姑娘明显不排斥。 才入八月,秋天的影子就明显了起来。 小亭外围摆了盆造型奇特的石榴树盆景,如今挂着个个粉红硕果,圆溜溜光滑的外皮都透着粉,顾清宜看着这盆景发呆,注意力却都在自己手上那细微、不容忽视的触感上。 明明流了这么多血,伤口也深,可她好像没有痛觉一般,注意力只在手背紧贴着的温热掌心上,也在裴霁回用帕子擦血迹时,指间不小心划过的细痒上。 两人很有默契的安静了下来,无人说话。 顾清宜的视线从石榴盆景上移到了面前与她距离极近的男子身上,他的手掌很宽大,一手捧着她的手也足以将她裹住。 这样低垂着帮她处理伤口的动作,让顾清宜第一次看清他的发冠,朝云垂月冠上嵌了白玉,亦如他的身份和性格,与他无关之人,他便如皑雪疏冷,在他的羽翼之下,他又考虑分外周全,这些兄弟姊妹,他都尽心尽长兄之责。 “听说你过几日就要回安州了?” 他骤然出声打破沉寂。 顾清宜一顿,从他平静无波的语气里一时探听不出情绪:“是,我想过了,表哥说的对,有些事是该尽自己所能,父亲失踪一案牵扯出太多,再且,我是当真想回去看看母亲了。” 她后半句压的有些低,她自己也未曾发觉,语气里泄露出几丝怅然和委屈。 裴霁回手上一顿,看着手间捏着的粉白细指,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很沉。 明明是跟汐丫头一样该无忧无虑的年纪,母亲病逝,父亲失踪接连压着她,独自远离故乡来到上京,他双唇紧抿,心底有些细密的有些内疚,内疚当初的无视。 看他这反应顾清宜有些细微的错愕,她以为裴霁回会和姨母一样,不赞成她回安州。 “这事急不得,等在郡王府过了中秋再走罢。” 他将纱布打了个结,放开顾清宜的手轻声道。 “我......” 中秋只剩几日了,不知为什么,顾清宜看进了裴霁回那幽沉的眸子,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裴霁回唇角淡淡一笑,如风雪初霁,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捻了捻,少女手上细润的触感和暖香还停留其上,这一认知让男子沉沉的眼眸总算漾出了几丝满足的笑意。 幸桥是当做暗探培养的,如今加急赶回上京不过三日的时间。 顾清宜一听到他回来的消息,连忙将从安州一起带来的父亲私账交给了裴霁回,裴霁回换了衣裳,当即驾马入了皇城。 “姑娘,咱们进去吧,大公子这一去面圣,估计也要到傍晚时分,咱们先回去等着。” 顾清宜站在角门的阶前,听了半冬的话方要点头,却在街角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一个眼熟的背影,她神色有瞬间空滞。 她一把拉过半冬:“你快看,那是不是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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