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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追妻火葬(二合一)◎ 他的心蓦然一缩, 怔看着地上抖落的木筷,手指无意识的牵动颤抖。 心里头更是莫名其妙的慌怕。 有种不祥的预感冲击着,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受控制的脱离他的掌控, 促使他的手指顿在半空中无所适从。 司沂失神,不明心中的预感从何而来。 大权在握,几个皇子都已被他控制, 现下就等着父皇病逝,他顺理成章的登基,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他只需要再等等就好。 是邺襄女吗?脑中闪过那抹娇怯的身影,今日出来时, 她还在熟睡,此刻应当是醒了。 用过午膳了吧?司沂不得空给芙潼做早膳, 怕她吃不惯挑嘴。 他不止吩咐了永延殿的膳房少放海椒, 还特地跟厨娘交代, 邺襄口味的膳食要怎么做,司沂也没有尽相告知传授给厨娘。 邺襄女从来依赖他,司沂也习惯了芙潼的依赖,从是缠着他给她做膳食。 只要是他做的膳食, 端上了桌, 她都能吃得一干二净, 还会似小猫儿一般舔舔唇角和玉碗。 他怕厨娘学得太认真, 得了他的真传, 收拢了邺襄女的胃, 她就会减少对自己的依赖, 司沂留了余地。 想到小药奴对他的依赖转移, 司沂倏而不悦。 真是生了妄念。 小药奴一向乖顺听话, 唯他的命令是从,更不可能做出迕逆他的事,昨儿个闹归闹。 这不哄哄就好了,晚间再把能收她为侍妾的好消息告知,她更能死心塌地。 所有的一切都顺顺利利,还能有什么事会叫他心尖不安? 约莫是最近太累,出现错觉。 唐舒窈眼神示意一旁的宫娥上来收拾,又重新择了一双新的木筷递给太子。 司沂久久没接,唐舒窈轻唤一声殿下,他才抽丝回神。 随意嘱咐两句道,“孤用好了,你再吃些,膳后要记得喝药。” 唐舒窈点头应是,太子出殿门的步履行迹匆忙。 除了那句听起来略带人情味的话之外,唐舒窈如何感觉不到,司沂对她毫无留恋。 若是没有这点子恩情在,只怕连这个男人,她名义上的夫君,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旁人看她是风光无限,谁知道她内心的艰涩。 司沂对邺襄女说的话听着无情寡义,纵使难听贬低,字里行间都是在为她留下,哄她,给她名分做打算。 卑贱低微的邺襄女,用完就该丢了。 太子居然舍得在她身上费心思,叫她如何不惶恐,害怕,嫉妒。 宫娥上来收司沂的碗筷,同时低声在她的耳旁说芙潼已经走了。 唐舒窈说知道了,邺襄女的衣角消失在旁门角时,她看到了。 反正司沂的话,都传到了她的耳朵里,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吧。 邺襄女没走多久,太子后脚就离开,即便不知道邺襄女在这里,一前一后的莫名契合,也叫唐舒窈妒忌。 司沂出了门,脚步直奔芙潼所在的寝殿,绕过长廊到垂花门,眼角扫过后面落了他一大截,正在匆匆追赶的林简。 司沂低头看向自己的脚,皱起了眉。 他走得这么快做什么?林简一个男人都追不上他,显得他迫不及待要见邺襄女? 屈指抵额清咳一声,等到林简匆忙跟上。 林简也不知道今儿个太子殿下是怎么了?出了太子妃的住处,步履生风。 司沂身高腿长,他的容貌在满江没有人能胜过,便是高大的身姿也少有人能及,林简是司沂亲手挑上来的侍卫,在寻常人里个子也算高,但到了司沂面前就不够看了。 永延殿内不好施展轻功,跟得狼狈异常。 林简欲跪地请罪说他没用跟不上司沂,还要主子等。 司沂在他前面抢先开了口,“方才吃得太多,腹中撑胀,故而走快些消食。” 主子这番话,当然不可能是为了给他解围,林简一根筋听不出来怪。 他理所当然认为司沂是高兴成婚,娶得心爱的女子,所以多吃了一些。 殿下少有口腹之欲,今日能到吃撑的地步,可想而知,太子殿下是有多高兴了。 “属下明白。” 司沂,“.......”明白什么? 过了垂花门,无需多久就到芙潼所在的地方,越靠近她在的地方,察觉到心里腾升起了愉悦。 最后上青石台阶的功夫,司沂一步垮三阶,正要推门而入,前头有人叫住了。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殿下,皇后娘娘有事找您,宣您过去垣庆殿。” 司沂看了看眼前的雕花门纹路,“母后有何事?” “娘娘没说,只让奴婢务必请殿下过去。” 想即刻推开门进去看看今早起盘旋在脑子里的小姑娘再走。 手抚上门框施力之时,顿了一息。 想到她怯生,胆子小,不爱见人,只能作罢,晚间忙完了再过来看她,顺道告诉她抬身份的事情,让她开心开心。 太医说漏消息怕死,从永延殿出来后,揣揣不安,自觉去找皇后陈情向唐舒窈泄露邺襄小药奴怀孕一事,旁的太医不敢多说。 皇后传召司沂与唐舒窈过来,正是为了此事。 唐舒窈比司沂先到一步,皇后已经先跟她说了几句,抚慰她宽心,唐舒窈善解人意应话。 皇后没有直接提唐舒窈身子骨不好,可能无法孕育皇家子嗣,她只说芙潼的血肉特殊,已经问过了太医,生下来的孩子十有八.九能够跟她一样血肉能做药用。 寒毒虽然解除,难保以后身边不会有病有灾痛,留着备用总是好的。 至于孩子生下来寄养在她的身侧,自然会跟着她亲近。 唐舒窈没有异议,顺着皇后的主意,一应说好。 养在身侧? 邺襄的血脉也配养在她的身侧,唐舒窈听出来皇后话里暗地的意思,叫她□□为嫡长子,给孩子关爱。 让她看着倾慕已久太子殿下和别的女人血脉,还要对孩子好?日日看着孩子相似邺襄女的脸,不是戳心窝吗? 即便是要生,也该是她和司沂来生。 不过,眼下也用不上她来急迫,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呢。 邺襄女知道了殿下的薄情,愿不愿为他生孩子尚未可知,若是她不知廉耻非要生,唐舒窈就让知道,孩子生下来也是被人取血谋算的命,她不可能让孩子平安长大。 芙潼没有回寝殿,她漫无目的在永延殿寻走。 唐舒窈说出来的时候,她还在悲切的哭,说不相信。 当唐舒窈说的一切从司沂的口中得到印证。不知道是悲痛欲绝,还是有了心理准备,又或者泪流干了,对司沂的心死了,她再也哭不出来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娶了太子妃,过往的宫娥也不管芙潼了,看着她神魂失魄的乱晃,也没有理会。 被榨干了利用价值,谁还会记得她。 芙潼转头看着与她擦身而去的宫娥,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只有她自己摸不清楚。 还以为是司沂贴心的考虑,知道她满江语不好,不想与人打招呼,才免于宫娥对她的行礼叨扰。 所有人都看不上眼她,只有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傻子。 小药奴,邺襄女。 她没有名字吗? 可怜她终于在这一刻,还能得知一切。 入了冬夜,不到酉时,天已经蒙黑,小姑娘隐成一个十分微弱的小白点。 她穿得单薄,赤着脚,脚边被地上的石子摸出了血,一步一步在这里游荡,如同行尸走肉,瘦弱的背影看起来孤寂又可怜。 不知道是不是天可怜,飘扬起了雪白的细絮。 恍惚来到了百花墙下,这里已经没有百花了,只有一些干枯叉燥的枝丫,张牙舞爪地贴在石墙上,极尽凋零。 褪去了那些殊色漂亮的花朵,终于露出了丑陋的面目。 埋酒挖开的地方还在,芙潼走到前面蹲下去,拦着黝黑的深坑。 夜风萧瑟呼啸,吹过耳畔,响起一阵妙曼的歌声,她的记忆被拉了回去。 妇人为了轻哄着女儿在她轻轻呢喃的吟哼...... “花酿酿,酿花花....” “三月花开哩,盛花纷纷呀....” 宛转绵软,又轻又温柔。 脑海涌进来数不清的画面,是芙潼无比渴望知道的过去,她丢失的宝贵东西,里面有她至亲至爱的血亲。 父皇,母妃,阿珠,大哥哥,小木马,秋千,花海,纸鸢。 父皇抱着芙潼举高高,芙潼扬着手笑喊飞啦飞啦,母妃围着逗她笑,夜里守着她睡觉,给她唱歌谣,在芙潼熟睡后,亲吻她的额头。 即使灭了烛火,黑夜里,芙潼也从来不会害怕,因为她知道邺襄很好,不会有人伤害她。 自幼跟在芙潼身边伺候的阿珠,外祖父给芙潼雕刻的小木马,教芙潼跳百花舞,酿百花酒的外祖母,总是给芙潼兜祸的大哥哥。 还有盛开着百花的花海,纷飞的纸鸢,无忧无虑的笑声。 她全都想起来了。 晶莹剔透的泪水像小珍珠一样砸进黝黑的深坑里。 小姑娘哭着,哽咽着,断断续续哼出母妃唱给她的歌谣结尾。 “.....邺襄....花....花里有公主哟,娇.....娇娇..娥宝艳百花咧……” 她跪在地上,仰头大哭,悲切地捧着泥。像小兽一样嘶鸣哀哭。 “母妃....父皇...阿珠...哥哥....” 都死了。 死在贞景太子司沂的手上。 芙潼什么都不知道,她居然爱上了灭国仇人,陷入他编织的甜蜜谎言陷阱里,唯他而一,把仇人当作她的爱人,给他怀孕生子。 成为他的药奴,给他心爱的女人治病,让他无休止的践踏邺襄,在芙潼不知道的背后,他一定很得意,躲着耻笑。 小姑娘浑身都在抖,她怎么可以这样愚蠢,奉灭国仇人如神明。 她死了。 有什么脸面去见父皇母妃,芙潼辜负了,呵护她,爱惜她的人,到了地底下,他们就不会爱芙潼了。 想到司沂的脸,芙潼气急攻心,胸腔翻涌,朝前呕出一滩黑血。 血顺着唇蔓延而下,滴滴答答,芙潼磕磕绊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站起来。 她的腿脚太软了,跌下去,站起来,又栽下去,栽乱了发,芙潼咬着牙又撑着手爬起来。 环顾四周,这座表面富丽堂皇,内里藏着无数恶鬼,森冷吃人的宫殿。 真恶心。 这里处处都恶心。 芙潼缓步离开,永延殿里还留着大婚之后悬挂的物件,窗桕糊上的圆润红喜字,高高悬挂的红灯笼,红色的绸缎蔓结,红漆红木。 红得刺目,是用芙潼的亲人,无数邺襄人的血染就的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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