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将军,本官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你对高襄王姬不敬,意图谋害,将她推入池中,此事陛下自会定夺!” 苏淮瑛瞠目结舌,眉头皱起,喃喃道:“我明明没有碰到她……” 祁桓冷笑了一声:“你是上三品的异士,杀人于无形,推人落水,何须亲自出手?高襄王姬身份何等尊贵,难道会自己跳入池中来诬陷你吗!” 苏淮瑛也无法解释清楚,因为以高襄王姬的为人,她要真愤怒,自己脸上还能再挨一巴掌。她不像自己父亲后院那些妾室,会为了争风吃醋使出苦肉计自己跳河的。 但苏淮瑛现在感受到那些被陷害的姬妾是什么心情了…… “姜洄,姜洄……”祁桓低下头凝视姜洄,她的妆容有些花了,显得楚楚可怜,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水珠轻轻颤抖,双目紧紧闭着,像是晕了过去。 祁桓虽及时将她从水中救出,但衣服还是湿了,晚风加剧了凉意,她不住地打寒战。 祁桓心疼得紧,将人从地上抱起,大步往医官所走去,擦肩而过时留给苏淮瑛一个寒意彻骨的眼神。 苏淮瑛以为自己修为超然,身份尊贵,无所畏惧,但祁桓眼中的杀意却在此刻让他后背一凉,真实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失神了片刻,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阿兄……”苏妙仪哀哀叹了口气,说道,“你……你何必这么害她。” 苏淮瑛眉头一皱:“连你也以为是我害她落水?” 苏妙仪苦笑道:“我保证……不与她来往就是了。” 苏淮瑛气笑了。 得了,连苏妙仪都认定他的罪名,他的冤屈真是跳进玉池也洗不清了。 姜洄被祁桓紧紧抱在怀中,紧闭双眼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祁桓身上的温暖与心跳。 他走得极快,但姜洄并没有感到颠簸,不多时便听到推门的声音,她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房间,闻到了浓郁的药香。 “拜见高襄王姬,拜见祁司卿。” 周围传来数道人声。 祁桓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对那些人说道:“王姬落水,恐受风寒,你们立刻熬煮一些驱寒的草药,再让宫人取一套干净的衣裳。” 医官们虽然惊讶,但低着头不敢多问,立刻便退下去煮药。 “拜见王姬,拜见祁司卿。”一个宫女双手托着衣裳低着头站在门口,“医官令奴婢为王姬送来更换的衣裳。” 医官所常备有干净的衣裳,以供病人换洗之用。能在医官所受诊的,都是达官贵人,因此这衣裳非但干净,面料也是极好的。 祁桓抬手擦拭姜洄湿漉漉的脸庞,温声说道:“这里没有其他人,赶紧把身上湿衣服换了,免得着凉。” 姜洄呼吸一窒。 她不是故意装晕,只是眼睛不能睁开,但这也解释不清楚,索性就直接装晕吧。 但是真正晕倒的人呼吸是不同的,祁桓一直抱着她,自然能分辨清楚,只是在苏淮瑛面前他也不会戳穿,毕竟姜洄落水是事实,他的心疼和愤怒也是事实。 姜洄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日落结束了没有,因此依旧闭着眼,僵硬着身子不言不语。 祁桓轻叹了一声,伸出手去碰触姜洄的领口,想为她解开衣襟的扣子——这件事他倒是做过很多次了。 温热的指腹触摸到姜洄的锁骨,她像被烫了一下,轻呼一声,下意识便睁开了眼睛,正对上祁桓的幽深而缱绻的眼眸。 两双相似的眼眸。 右眼看到的,同样是祁桓,只是却又不同,他的背后压着一只妖兽的爪子,脸上没有血色,眼睛却更加明亮坚定。 姜洄呆了一下,又立刻紧紧闭上了眼睛。 心如擂鼓。 祁桓对她的眼神和反应有些疑惑,但也猜不到她此刻正在经历什么。 “还要我帮你换衣裳吗?”祁桓柔声问道。 “你放着,我、我自己换!”姜洄不自在地说,“宴席要开始了,你先出去,我自己在这待着就好。” 祁桓这时候怎么可能再走开。 “我在这里陪你,我让景昭传了信了,陛下会知道苏淮瑛对你不敬之事,这个时候行差踏错,他会付出代价的。”祁桓眼中闪过冷意,看到姜洄这可怜模样,又忍不住轻轻一叹,抬手抚过她濡湿的鬓发,“是我不好,没有陪在你身旁,才让他伤害了你……” 姜洄知道,苏淮瑛确实是有些冤枉,不过也是活该。 姜洄闭着眼摸索着找到了衣服,支支吾吾道:“那你背过身去,我自己换衣服。” 祁桓哭笑不得看着她双目紧闭,好像衣衫不整的人是他。 但他还是听话地站起身来,朝一旁走了几步,背过身去。 姜洄闭着眼脱衣服,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祁桓到底转身了没有,虽说他们已是夫妻,但祁桓是她的杀父仇人之一,她一开始不知道才便宜了对方,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再放任他对自己乱来了。 而且另一个自己对他们圆房这件事是非常愤怒的,怒了两天…… 姜洄心里也委屈——还不是你自己要嫁给祁桓的,不然我会出现在他的床上,不然我会亲了他,不然我怎么会迷迷糊糊被圆了房…… 她觉得自己只是暂时住在这具身体里,无论如何还是要找到办法回三年前的,那里才有她的父亲。她现在虽然住在这具身体里,却没有真实感,三年后的自己也十分霸道,既不让她用这具身体与祁桓亲近,又要她亲近祁桓骗取鉴妖司的情报…… 姜洄脱着衣服,忽然想起来“自己”复杂的男女关系,不由支吾问道:“祁桓,我有些事记不得了……你知道我和苏淮瑛,之前有什么‘过节’吗?” 姜洄等了片刻,没等到祁桓的回答,心里便咯噔了。 ——糟糕,难道真的是有过什么情缘,祁桓吃醋了? 祁桓说:“便是他率神火营,杀了你父亲。” ——当时我就该多扇苏淮瑛几巴掌!! 姜洄呼吸急促了起来,都是愤怒所致。 “我会帮你报仇的。”祁桓的声音远远传来,却十分清晰。
第15章 落水 下 那一瞬间的重影很快便消失了,姜洄回过神时,便听到高襄王暴怒的呼喊。 一杆银枪径直穿透虎王的手掌,去势未绝,又如一道长虹贯穿了它的肩膀。 虎王修彧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松开了压制祁桓的手掌,巨大的身体向后跌去,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高襄王厉声喝道:“烈风营结阵!不可让这虎王逃走!” 虎王因为震天铃的干扰,不敌高襄王,如今受了重伤,便打算化形遁走。 烈风营听到高襄王的命令,立即便结阵将修彧团团围住。 修彧带领的小妖见状没有去攻击烈风营的将士,反而去扑杀那些晕倒的贵族,逼迫烈风营将士转变目标。 苏淮瑛立刻便察觉到修彧的意图,高声下令道:“先救人!” 高襄王脸色铁青,但也知道救人才是最重要的事,大手一挥,阵型立散,那些小妖不敌,很快便被斩杀,但修彧也趁机逃走了。 很快夜宴台上的所有妖族都被杀尽,只余下一两个活口留待审问,而八百贵族此刻也不知道死伤多少,但能站起来的寥寥无几。 帝烨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一幕,久久回不过神来。 高襄王大步上前,屈膝半跪道:“陛下,妖族已经被击退了!” 帝烨怔怔转过头,看向高襄王,哑着声道:“好,好,好……好在有你在。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又看向离自己不远的少女,抬起手颤抖着指向她:“那是你的女儿吧。” 姜洄扶着重伤的祁桓坐好,听到帝烨的话,她立刻上前回复。 “回陛下,臣女正是姜洄。” 帝烨想起来刚才就是她灌自己饮血解毒。 “你怎么知道这是渴血症?”他问道。 “臣女在南荒之时,师从南荒贤者徐恕,学过一些医术,因此方才一看便知道席上众人中的是渴血症。”姜洄早有准备,此刻作答,不慌不忙。 帝烨不明白,狐疑的目光环视四周:“场上这么多人,妖族又是如何下的毒?你为何没有中毒?那些奴隶为何没有中毒?”帝烨也看向苏淮瑛,“你也无事?” 姜洄答道:“下毒之法,无非从口鼻入,臣女方才查过酒水,并无异样,因此便怀疑是气味的问题。陛下可派人去玉带河畔一看,便知道原因。” 帝烨挥了挥手,苏淮瑛便立刻带人前往玉带河畔,不多时便带回来一朵已经枯萎的朱阳花。 “这是何意?”帝烨不解。他甚至不知道朱阳花长什么样。 苏淮瑛却是知道的,他惊疑不定说道:“朱阳花本是六七月中才会盛开,方才神火营巡视周围之时,并未见到朱阳花开,但现在过去看,却发现所有的花非但都开过了,而且也都枯萎了。” 帝烨看向姜洄,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何?” “朱阳花粉与寄魂草香相遇,便会激发出人体的渴血症。参加宴席的贵族们今日都在开明神宫摄入了寄魂草香,药性未解,又吸入朱阳花粉,这才会狂性大发。而奴隶与侍卫们因为未上过开明神宫,仅吸入花粉,并不会中毒。”姜洄娓娓解释道,她抬起头,露出戴着面纱的面孔,“臣女因前几日在苏府赴宴,染了风寒咳疾,担心感染了旁人,这才戴上面纱,不想侥幸避开了朱阳花粉,这才没有中毒。” 姜洄早先为祁桓出头闹了一场,因此众人都对她有些印象,知道她所言不虚。 帝烨听完这席话,终于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疑问。 “七月开的朱阳花,为何会在此时突然开放?”他问姜洄。 姜洄俯首答道:“想促使花草迅速生长,方法有许多,臣女还需要时间去查验,请陛下准许臣女协助鉴妖司彻查妖族入侵之案!” 姜洄双目清明,注视着眼前地面上染血的足印。 她自然早已知道这一切是为何,背后真凶又是谁,但诱饵不能一次抛完,她只能展示自己的长处,才能顺理成章地进入鉴妖司,得到更多的权力。 有姜洄急智救驾在前,高襄王英勇降妖在后,帝烨对父女二人十分信重,当下没有犹豫,便下令道:“好,你今日救驾有功,孤定有重赏,另赐鹤符一枚,许你于鉴妖司卿行走,查办此案。” 姜洄闻言,心中一喜——这一切与当年祁桓所得相差无几,甚至尤有甚之,比如这枚鹤符。与虎符可调兵相似,鹤符亦是调令之符,是鉴妖司独有的令符,可调遣三品之下的异士。 祁桓是以奴隶之身立功,奖赏尚且有限,而她本就是郡主,父亲也救驾立功,这赏赐便更加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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