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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玄听着他爹出门以后吹得轻快的口哨声，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包袱，认命的进了他爹的屋子，把包袱放到桌上。 他在桌边坐下来，忽然就有些头疼。 他怎么把他爹这茬儿给忘了呢…… …… 霍老爹回来的动静，乔苏苏自然也听到了。 她在霍玄出去以后，就已经起了身，一直听着外面父子俩的对话。 听到霍老爹出去的声音以后，她又等了一会儿，确认了霍玄不会再进来，便也下了地，推门出去。 院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原本紧闭着门的正房此刻却是大敞四开。 乔苏苏架不住好奇，却还是先让自己往厨房看了一眼。 厨房里没有霍玄，但灶台里柴火烧得正旺，上面搁着一只水壶，好像是在烧水。 她看到这些，这才放下心来，折回来往正房走，又在心中说服自己： 她就是来找霍玄的，她可没有随随便便的进别人的屋子。 正房看起来更破更旧，两扇门板挂在门框上，晃晃悠悠的。 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也轻而易举就看清楚了屋中的布局。 里面和霍玄的那间屋子差不多，只不过这里又多了一个柜子，但也是被摧残得狠了，甚至还缺了一边的柜门。 乔苏苏只匆匆扫过一眼，就确认了霍玄也不在这间屋子里。 她想了想，又往后院走。 才刚一靠近，就听到后院里有声音。 她下意识放轻了脚步，顺着没关的小门走进连通的后院，然后就看到霍玄蹲在地上，挽着袖子，摆弄昨天那条狼。 这让她立刻就想起霍老爹刚才叫霍玄的小名，霍小狼。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想着，这个名字，和他还真是贴切。 忽然，她看到狼尾巴动了一下。 她以为昨晚的那条狼还活着，小小的惊呼一声。 霍玄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见是她，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对她说，“我在处理这条狼的尸体，太血腥，你别看。” 他私心里不希望她有哪怕一点儿的可能看到这种场面。 所以他又特地换了个角度，把狼的尸体挡得严严实实，手里正在做的事也停下来，又小心的把刀往里面藏了藏，不让她看到上面沾到的血迹。 见他做的这么周到，乔苏苏尽管非常想看他是如何处理那条狼，但也还是不太情愿的顺着他的意思，走了回去。 霍玄做事的速度很快，乔苏苏回房以后没待多久，就听到霍玄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 她立刻就打开了门。 只见霍玄一手拎着剥好的狼皮，另一手抓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看到她的时候，连忙把狼皮往身后藏了藏。 “我出去一趟，灶上的水快要烧好了，我去叫尤婶过来。” 乔苏苏点点头，不过心里却想着，霍玄的日子过得这么艰难，除了战马，她还得找虞子由要些别的东西。 …… 在尤婶过来的时候，霍玄拎着东西，进了宋记饭馆。 宋记的老板，老宋，正在搅动着一锅炖肉。 锅里的肉已经炖了不短的时间了，他掐着时辰分批往里面添着佐料，渐渐地就有肉香飘了满屋。 此时饭馆还未开门，老宋在门口守着肉锅，无聊的开始犯困。 “老宋！” 这一句，一下子让老宋精神起来。 却也惹得他骂了一声。 等看清楚来人，老宋才稍稍缓和了些语气，“是你啊，吓老子一跳！” “现在什么肉也没有，你要是来打酒，就自己去后面的缸里盛去。” 霍玄没说话，只把手里拎着的一个包袱往旁边的台子上一放。 “什么东西啊？”老宋有些狐疑。 屋子里的肉香掩盖了一点儿生肉的腥味儿，不过老宋的鼻子比较灵，他提鼻子闻了闻，一脸的不可思议，“好家伙，你什么时候出去打的狼？” “半夜。”霍玄轻描淡写。 “半夜？” 老宋一头雾水，不过他的注意更多的还是放在了那一大包肉上，“你既然是半夜打的狼，怎么没趁着热乎先收拾出来？哎呀……你看看，这放了半夜，都不太新鲜了。” “不新鲜？”霍玄眼皮一掀，“老子差点儿进了它的肚子！” 他看了看天色，开始催促，“少废话，你就说收不收吧？” “收，肯定收啊，”老宋把那一大包装着狼肉狼杂碎的包袱拎起来，又掂了掂，指着柜上装钱的匣子，“还是上回的价，你自己去拿吧。” 霍玄也没和他客气，走过去手一抄，抓了几串钱出来，晃了晃，“走了。” “哎！你等会儿！”老宋忽然叫住他。 “怎么？”霍玄眉毛一拧，“你怀疑老子拿多了？” “滚蛋——” 老宋拿下巴指了一下他手里的狼皮，“你这张皮子也放我这儿得了呗，等有客商过来，我帮你出手。” “这皮子是要送人的，”霍玄推门走出去，还不忘提醒一声，“晚上给我留出两碗汤来。” 从老宋的店里出来，霍玄继续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把铜钱揣在怀里，又看了看另一只手里拎着的狼皮，轻笑一声。 不过一个队长的位置而已，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活腻了，算计到了他头上。
第15章 年节越来越近了，出去做活儿的人们大多都已经回了家，镇上除了军户还要继续值勤以外，其他人大都开始惬意的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这个时辰，镇上的人们大多在慢悠悠吃早饭，霍玄从家家户户的门前经过，一路上都有人热情的招呼他一起吃饭。 霍玄一一婉拒，最后他走到一扇大门前站定，敲了两下门。 也不等里面的人应声，他已经顺手推开了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这一处院子看上去也不甚宽敞，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这里似乎被人为的一分为二 其中一侧院墙明显是后砌的，砌墙人的手法应该不太好，整面墙看上去有些歪。 院子里有两个人正围着一张小桌在吃面，听到动静也没人抬头看，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霍玄对此也司空见惯，他直接越过吃面的那两人，先进屋里去拿了一条板凳出来，往桌子边一放，大剌剌坐下， 再把那张狼皮轻轻铺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端详。 “锅里还有，要吃自己盛去。” 正对着大门坐着的老者依然端着碗慢悠悠吃面条，眼皮儿都没抬一下。 而在他身边坐着的霍老爹刚扒拉完一碗面，砰的把空碗往桌上一搁，“再给我盛半碗，多加点儿汤。” 先前那老者终于有了点儿反应，他迅速低头看向桌子，眉头一皱，“我说老霍，你下次能不能轻点儿，我这桌子可贵着呢——” “知道了知道了，”霍老爹毫无诚意，“下次注意。” 又一瞪眼睛，对着霍玄，“你还坐着干什么？盛面条去啊！” 霍玄伸臂一捞，端着空碗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两碗面。 此时霍老爹已经从地上扯过狼皮看了半天，还不住地念叨着，“这皮子剥得真是可惜了，你看看这几个大口子，这还怎么卖上好价钱哟……” 霍玄把面碗往桌上一放，顺手再拿走狼皮，转放到那老者身边，“隆叔，给你的谢礼。” “谢礼？什么谢礼？” 霍老爹来了兴趣，“老隆，你又给他办什么事儿了？” 隆宇没接，只问霍玄，“怎么回事儿？你先把话说明白了。” “还能是什么事，”霍玄挑起一筷子面条，意有所指，“就昨天那事儿。” “昨天？”霍老爹又抢话，“昨天怎么了？” 霍玄有些无奈的放下筷子，看了他爹一眼，“老爷子，你能不能先吃饭？让我们爷俩把话说完？” 霍老爹“切”了一声，一边带着情绪吃面，一边嘀嘀咕咕，“你以为我爱听你们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啊？” “……吸溜、” “请我听我都不听——” 没有了霍老爹插嘴，霍玄终于能顺利的把话说完，“子如说他过来找过你，然后没几天我就被放出来了，难道不是您老出面，替我活动的？” “还真不是，”隆宇夹了两根咸菜在面条里面拌了拌，“能直接让县令息事宁人，我可没那个本事，说实话，我都准备好去给你收尸了。” “这么说……我能这么快被放出来，不是因为你？” “不是，”隆宇吃完了一碗面，放下碗筷，“这镇子上卧虎藏龙，谁知道是哪个贵人相中了你。”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狼皮，“啧”了一声，“皮子你拿回去吧，眼看着也要过年了，抓紧时间还能做身衣服出来。” 霍玄若有所思，仍是狐疑地看着隆宇。 隆宇来镇上也将近有二十年了，可以说他是被隆宇看着长大的，和隆宇待在一块的时候比和亲爹都多。 再加上隆宇这么多年始终孤身一人，拿他几乎就当儿子在养，是以对于隆宇的事，他也算是了如指掌。 隆宇在武承镇是个很有面子的人，和县衙里的人多多少少也有些交情，如果连隆宇都说没办法，那还有谁能这么鼎力帮他？ “你看，我说了你还不信，”隆宇起身往屋里走，“我早就说过，你小子不简单，只要给你机会，你就算是爬，也得爬到顶上去。” “这次就是你造化大，遇上贵人了——” “我听说上头还发了话，不限条件，要从你们当中选个队长补缺儿，你跟我进来上炷香，让那贵人保佑你谋上这个差。” 隆宇的屋子里常年设着香案，一应事物俱全。 霍玄熟练的上了一炷香，又听隆宇念叨了一通。 大意就说他是个早年要受磋磨的命，等磨炼过后，很有可能位极人臣，只是要特别注意红鸾星，他容易被骗。 这些话霍玄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起了茧子，这时候也只是随便应和着，一出来看到霍老爹偷偷摸摸拿了狼皮要走，便喊了他爹一声。 霍老爹被吓了一跳，拿着狼皮的手往身后藏了藏，“有事儿？” 又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 霍玄不吃这一套，几步走到他爹身后，拿回狼皮，“这皮子我另有用处，你送去当铺的皮袄子我已经给你赎回来了。” 霍老爹有些不高兴，又嘀咕一声，“他不要，你顺手孝敬孝敬你爹，怎么就不行了？” 霍玄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对了，这几日你先别回去，就在这儿住吧。” “兔崽子，你倒撵起你爹来了？” “有个客人，我还有几件事要和她确认，你回去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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