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喊人!”几个念头在纳兰初头脑里飞过,她只好松开谢知言的膝盖,稳了稳心神道,“二殿下,趁着永王他们还没认出你,你快跟我逃走吧!” 永王方才应该是没认出二殿下,若是他乱喊把永王招过来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纳兰初迅速思考着对策。青州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永王如今的头号大敌虽然是大皇子,可若能不费吹灰之力除掉二皇子,他也绝不会迟疑! 所以二殿下的身份必须瞒住。 “笑话,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跟你走?姑娘,我劝你自重,再不走我就喊人了!”谢知言站起身,穿上旁边一件浅绿色流光锦袍,刚系上腰带,就见沈流年冲了进来。 男人方才还冷若冰霜的脸上立时如春风化雨,眼神中的柔情与欢喜藏也藏不住:“阿年!” 沈流年放慢脚步,疑惑地低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纳兰初,又看向谢知言,尴尬道:“纳兰姑娘……是你朋友?” 她知道谢知言的长相太过英俊迷人,他走到哪里都有迷妹跟着,所以看见纳兰初追他追到了后台,沈流年也觉得正常,只是她没想到像纳兰初这样出身的贵女,平时永王想讨她个正眼都讨不着,竟然会做小伏低跪在谢知言面前。 “我是他……”纳兰初本想说未婚妻,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眼睁睁看着谢知言亲昵地握住了沈流年的手,妒火瞬间将她的骄傲点着,浑身都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别理这个疯女人,”谢知言将沈流年拉到跟前,宠溺又深情地揉着她的后脑勺,“阿年,我是来见你的。” 今日他画着武生的妆容,更加衬得谢知言那张斯文柔和的脸英气逼人。 沈流年方才上楼时本想责怪他擅自跑来侯府的,可在看到他的一刹那,满心怒气又没来由的散去了:“我知道你关心我,可你不该来。” 看他二人郎情妾意的样子,纳兰初早已忍无可忍,但她不能将事情闹大,只能默默站起身向楼下行去。 待行至门外,看到一穿着月白色圆领常服的年轻公子站在楼梯转角处,纳兰初嘴角现出一抹嘲讽冷笑:“商大人,尊夫人在里边和人家倾诉衷肠,留你在这里吹冷风呀?” 商沉知道她向来行为乖张,便也没给她留面子:“纳兰姑娘说笑了,夫人她不过是和你一样,好奇到后台来看看。” “自欺欺人!”纳兰初冷哼一声,独自走下楼去。 屋里,冷风吹着竹帘翻飞,楼下的丝竹声还未停歇,现在唱的是一出才子佳人终成眷属,叫好声一浪翻过一浪。 “此地不宜久留,二师兄你快走。”沈流年拉着谢知言想往门口拖,却忽然被谢知言捉住她的两手手腕举到头顶。 “阿年,”谢知言一手捏住她两只小手,另一只手发力,将人抵到窗边的墙上,下巴在她头顶、脸上和脖颈贪婪地蹭着,声音染上了一层幽怨,“许多天不见了,你可有想我?” 其实两人也不过就是五六天不见面,可谢知言却觉度日如年,这几日他每天对着沈流年的画像出神,渐渐就入了迷,心中情思一动,牵扯得心肝肺都疼,所以便不管不顾来寻她了。 沈流年侧首避开他的纠缠,却发现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楼下的客人们,慌忙推开他:“别这样,让人看到就解释不清了!” “我偏要让他们看到。”谢知言暂时松开她的手,却仍将她抵在墙边,温热的气息掺杂着情思洒在她耳畔,“你买了我,就要负责的。” “别说这些了,我夫君……商沉他已经知道你的事了,二师兄,你留在侯府里很危险!”沈流年活动了一下手腕,用力推开他,“你怎么会进了这戏班子呢?” 二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听在此刻正站在门外的商沉耳朵里格外刺耳,好像是承认了沈流年和谢知言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戏班子的班主说,他们的武生病了,让我来替他一天,就给我一千两。”谢知言边回答,边除掉头上的头饰。 沈流年虽然不敢肯定,可直觉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阴谋:“二师兄你傻啊?为了一千两连命都不要了?” “当然不是为了一千两,”谢知言回过头,羞涩地朝她眨了眨比女人还好看的长睫,“我是想来见你,谁让我前几日派人来请你,你都不理我?” “我过几日去看你,你先回去!”沈流年推着他往门外走,可还未到门口,就听见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玄舟公子,你可知给你那一千两的金主是谁?”商沉从门外迈步进来,大风扬起他的衣袂,锦袍上银线暗绣的仙鹤张牙舞爪,就像他此刻抑制不住的杀气。 沈流年愣怔住,赶紧将谢知言护在身后,没想到谢知言却主动从她身后走出来,直面商沉锋锐寒凉的目光,气势丝毫不输:“想必就是商世子你吧?” “哦?你知道?”商沉冷笑,从袖中抽出一叠银票,目光落在二人紧紧拉着的手上,“玄舟公子,你无非是为了钱,今日只要你向我跪下磕个头,我便再给你一千两。” 谢知言看着他手中厚厚一沓银票,挑了挑眉:“当真?” “自然。”商沉得意地勾起嘴角。
第32章 二师兄是修无情道的 沈流年松开谢知言,上前拉住商沉的衣袖低声恳求:“你别这样行吗?别折辱人……” “若你肯告诉我夫人你从未爱过她,之前种种都是骗她,这些银票都是你的,”商沉甩开沈流年,绕着谢知言走了两步,将手中一叠银票拍在谢知言身上,“玄舟公子,你何必和钱过不去?” 他查过,当初沈流年买谢知言的花费就是一万两,那一叠银票少说也有一万几千两,买下谢知言都够了。 “商沉你疯了啊?”沈流年死死拉住商沉的胳膊,急着解释道,“他是我二师兄,我与他无关男女之情,什么爱不爱的!” 商沉冷冷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女人若不是装傻,就真是情窦未开。 那个玄舟勾引的意思如此明显,她却还说什么“无关男女之情”,商沉此时才觉得一阵后怕,若他这回出手晚些,只怕这女人真要被人骗财骗色,吃得骨头都不剩。 “商世子的意思是……只要在下给你磕个头,再离开尊夫人,”谢知言的桃花眼中突然放出惊喜的微光,似是很感兴趣,“这些银票全都给在下?” 见鱼儿上钩,商沉眯眸看了他一眼,轻蔑地勾起唇角:“本官说到做到。” 谢知言转头望着那白袍男子思忖片刻,摇头叹气道:“可惜呀!” “可惜什么?”商沉看出他眼里的戏谑之意,愤怒地将银票砸在地上,“还不跪下?!” 十几张银票瞬间被风吹散,沈流年眼疾手快捡起了几张。 “在下是替商世子可惜,”谢知言背手踱步,明眸微转,即便只穿着寻常衣袍,周身气度却不怒而威,无端贵重,“商世子明明身居高位又家财万贯,却得不到我师妹的心。在下虽不幸身陷风尘,可对师妹却是真心,你想用钱财来收买在下的感情,是打错了算盘。” “一个面首,你配谈什么真心?!”商沉怒极握拳。 沈流年见他像要动手,急忙挡在谢知言身前,将方才捡起的几张银票塞进商沉衣襟里:“这些银票……还给你,你放二师兄走吧。” 商沉恨得涨红了脸,一把掐住谢知言的脖子:“活得不耐烦了!” “你若是伤了二师兄,我不会原谅你的!”沈流年在旁边干着急。 “我在乎你的原谅?”商沉瞪了她一眼。 谢知言垂眸看了眼掐在脖子上的手,他身上有功夫却并未还手,反而继续说道:“商世子既然不爱阿年,何不将她让给在下?在下会带着阿年去行走江湖,过无拘无束的日子。” 沈流年愣了片刻,接着抹了抹眼泪道:“二师兄你别胡说了,当初你不是说我没有仙缘,不要我了么?” 若是几年前谢知言突然出现,说要带她走,沈流年肯定二话不说马上就收拾包袱走人,可如今……她要顾虑的东西太多,到底是不一样了。 “你想跟他走?”商沉带着杀意的目光在沈流年脸上刮过,手上又加大了力度,掐得谢知言冷汗直冒,唇上已没了血色。 “不不……不想!”沈流年知道自己若是敢点头,商沉就会直接把谢知言的头扭下来。 “那你跟他说清楚,以后都不许再见他!”商沉愤愤然收了手,威胁地看向谢知言,“玄舟公子,若你还想活着离开,就别不识好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流年想着不过是权宜之计,赶紧朝谢知言使了个眼色道:“二师兄你走吧!我以后不会再见你了。” 谁知谢知言当了真,捂着被掐痛脖子,看着她满眼是泪:“我冒险进侯府来找你,就是想带你离开桎梏,你却这么对我?” 这话说得沈流年心头一疼,连忙握住他的衣袖小声道:“你先回去,过段时日,我会派人送你回仙山的。” 谢知言看见她微微泛红的眼睛,还想纠缠却不忍心让她为难:“你买了我,却不想负责么?” “什么负责?二师兄说的我不懂,”沈流年说道,“我自始至终都只想帮你回仙山修炼啊!” 谢知言苦笑一声,眼神忽然发狠,专注地盯着她,不容她躲闪:“可我不想回什么仙山,我只想和你在俗世里耳鬓厮磨一世,做对儿寻常夫妻。” 沈流年听到他明明白白地说出“夫妻”两个字,慌乱地低下头道:“二师兄,你修了那么久无情道,情欲早就该丢下了才是。我只把你当长辈,我们是做不了夫妻的。” 仙山上众人修的道法各不相同,沈流年隐约记得二师兄修的是无情道。 所谓无情道,便是下山骗个道侣修上几个月,然后又无情甩开,通过这样的方式,反复坚固自己的道心。 修无情道者仙术精进得很快,但因为伤人无数也臭名远扬,只不过几年时间,仙山周遭的女子只要听到二师兄的名字都避之不及,后来实在寻不到道侣,二师兄甚至想过骗男子来当道侣,好在是没成功。 “好,我知道了。”谢知言松开她的手,扯下头上的武生行头,飘然下了楼去。 看着他身形落寞,如孤魂野鬼般飘走,沈流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极不是滋味。 “怎么,你舍不得?”商沉走近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跟你的账还没算完。” 沈流年哽咽道:“你想怎么算?” “现在府里有客人,我没空跟你说,”商沉看了眼窗外,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未散去,“晚上我再和你算账。” ~~ 纳兰初跌跌撞撞地离开小楼,失魂落魄地靠在廊柱后边,悄悄抬头回望了一眼那楼上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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