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家匆忙步出俯身行礼,红着脸低着头,将画环抱在胸前,很是一副娇羞模样儿。 于是,皇帝皇后知晓了齐昱自小在宫内如何带着许安安与五公主一道玩耍,知晓了齐昱在许安安父亲离世时如何宽慰,更知晓了许安安如何有情,却不知齐昱是否有意的忐忑。 皇帝大手一挥,也不管自家儿子是否愿意,许安安这处算是有了着落。 那会儿齐昱正在茶楼里听先生说书,正说到周公瑾年轻统帅以少胜多,很是痛快,便听得一旁有人在说皇帝下旨赐婚的事儿。 齐昱原还当个笑话,书也来不及听了,贴着隔断的屏风就想知道自家老爷子又是给哪家乱点鸳鸯谱,若是自己识得,还得好生再去嘲笑一番,却不想听到的是自己的名字,当即一愣,抬腿便踹倒了屏风,指着二人,叫嚷着胡说八道都给本王滚。 然此时,皇帝已然下旨赐婚,择了下月初二的好日子,着令礼部加急准备,别的都不大有所谓,要的就是热闹热闹再热闹,干得不好提头来见。
第17章 王爷只是落了水,就……受寒气了? 齐昱匆忙进宫,满肚子的火气却得知皇帝这处正有军机要务,不得见。 又一路叫嚷着到了皇后这处,预备好的眼泪也因皇后身子不适没来得及流。 再一路骑马至将军府这处,被将军府的下人请入府内,好茶好水招待着等了半晌,许安安方才着人传话,道是成亲前二人不得相见,否则怕是不吉。 等到次日,齐昱这火气也弱了,眼泪也没了,一夜没睡困顿的脑袋也不做主了,皇帝皇后这方召见。二人面对齐昱迟到的鬼哭狼嚎,相对而坐早有预设,因而很是平静,只待齐昱终于哑了嗓子方才悠悠开口,总结下来只一句:许家战功赫赫,所以这亲事你不想成也得成,想成更得成。 隐下之意则是,你没事儿何必招惹人家。 齐昱很是委屈,如果说送个蜜饯果子便算是招惹,他得招惹了多少女儿家,那做蜜饯果子的店家恐怕也该娶不过来了。 次日,他几个哥哥又轮番来安慰这个因为哭晕过去而被抬回王府的自家弟弟,七嘴八舌总结下来也只一句:娶什么样儿的不是娶,至少人家家世赫赫,到时候先娶了回家当正房,日后纵使再有什么喜欢的,再迎进门做妾就是。 齐昱心有不甘,却因着皇帝知晓他的心性,特遣了亲卫在六王府,美其名曰保护,实则为看管。齐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抗争了几回无果,这方只能想破了脑袋趁着大婚之日众人忙乱松懈的时候,闹起抱鹅拜堂这一出,已然是齐昱在众目睽睽之下所能做出的极限。 彼时,得了信儿匆忙赶来的太医看着一旁伺候的小厮,小厮连脚指头都跟着惊慌的看向一侧的候着顾荣,顾荣很是为难的看着前头坐在床边上的许安安,许安安满脸凝重的看着躺在床上高烧昏迷的齐昱。 于是,顾荣与小厮又一齐看回太医。毕竟是皇帝下旨遣了来的人,面子多少要比他们大一些。 太医见二人无用,暗自叹了口气,再看回前头的许安安,起身恭敬道:“王妃,微臣瞧着您脸色也不大好,不如先回去歇着。” “不必了。”许安安头也没抬。 “如今王爷身子不好,王府还需王妃做主,王妃切莫要被过了病气。有微臣在这处伺候,还请王妃放心。” “无碍的。” “只是微臣看诊还需望闻问切。” “我知晓。” “只是……” 许安安蹙眉回过头:“太医,如今躺在床上的是王爷,又不是我,您很不必管我如何如何,只安心诊治王爷就是。” 太医暗自一咬牙:“那可否请王妃先让一让?” 许安安刚想不耐烦的发作,随即看了看自己与太医的位置,这方注意到自己靠着齐昱占了大半,将太医挡在外头,于是自觉理亏,默默起身将凳子从床头搬到床尾,腰杆坐的笔直以便看清齐昱:“那就劳烦太医了。” “谢王妃。”太医俯身一礼,松了口气,转身落座后略稳了心神为齐昱搭脉。 太医的手方碰到齐昱的手,许安安便开口伸直了脖子问道:“太医,王爷如何?” “回王妃,微臣搭脉诊治还需耗些时候。” “太医您请。” “谢王妃。” 见太医起身,许安安再次开口:“如何了?” “回王妃,微臣还需看看王爷的面色方能下诊断。” “太医您请。” “谢王妃。” 许安安虽眼神紧紧盯着齐昱,然亦能用余光迅速捕捉到太医脸上的动作神情,只见太医微微一蹙眉,当即慌道:“太医您怎么突然皱眉头了,可是看出王爷什么?” 太医也没意识到,连忙起身拱手道:“王妃恕罪,并非是王爷有什么。想来……是微臣的习惯罢了。” “哦,那太医您这习惯还是好生改了的好,很叫人瞧着晦气。”许安安松了口气,颇为不满地摇了摇头。 顾荣眼瞧着太医颇有夺门而出之势,连忙端了茶水来:“王妃放心,陆太医是太医院极有声望的太医,日常都是在皇上皇后身边伺候,定是能叫王爷无恙。您先喝杯茶往前头坐坐,叫太医也好安心为王爷诊治,否则太医也不能尽心不是。” 许安安接过茶盏温在手心里,觉得顾荣说得有理,因而这回虽眼神还是不断在齐昱和太医之间游离,然嘴巴已是强忍着彻底安静下来。 太医给齐昱搭了脉,又瞧着齐昱的脸色,斟酌许久后,这方起身来给许安安回话。 “回王妃的话,王爷原是外寒之症……” “我不大懂你们这些虚词儿。”许安安憋闷了半晌,这会儿找到话口,搁了茶盏还不等太医说完便打断道:“太医说的通俗些可好?只告诉我王爷现下如何了?为何会高热?” “回王妃,王爷身子原是受了寒气,如今发热也是让寒气能够排出的一种方式。” “那依着太医的意思就是让王爷一直高热下去?” “并非如此,还需微臣抓了药给王爷服下,再为王爷加以施针,两相配合着便也无碍了。” “那距太医所说的无碍,还需几日?” “这……”太医也是一愣:“这也要看王爷的体质,微臣也不敢断言。” “大约呢?” “王妃恕罪,微臣不敢断言。” 许安安往日里就很不喜欢这般弯弯绕的说话,一句要你何用差点儿说出口,但想到毕竟还需他来诊治齐昱,生生将这话咽了回去。 “那就劳烦太医了。” “不敢当,那微臣告退。” “等等。”许安安犹豫良久方才抬头问道:“太医,王爷只是落了水,就……受寒气了?” 言下之意,这身子骨也忒弱了些。 “落水?”太医震惊地看向一旁的管家,只因来时并未有人告知齐昱是因着落水方才高热,然又迅速掩了情绪俯身道:“回王妃的话,王爷出生时还未足月,因而身体底子自然要比常人弱上几分,尤其是日常换季的时候,更是要比往日保重许多,不可轻视。不瞒王妃说,为此皇后娘娘破费了不少心神,王爷幼时也喝了不少的药,才到如今硬朗许多。然即便如此,王爷日常还需多加养护,万不能受了风寒,更不能……落水。”
第18章 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八字不合…… 许安安自小少有喝药进补的时候,便是偶尔间咳嗽一声,几个梨子下肚便也好了,并不很能感同身受。更何况自来瞧着齐昱上蹿下跳的模样儿,与太医口中病恹恹的药罐子很是不能联系上。 思及此,想到齐昱坚持将披风递给自己的模样儿,许安安心下歉疚犹盛。 太医见许安安方才问得紧,这会儿倒是不言语了,忍不住轻声道:“王妃?” “嗯?”许安安抬头见太医问自己的意思,当即正色道:“我不大懂您说的这些,论是抓药施针抑或其他法子都好,太医若有事情只管去找顾管家安排,只是恐怕要劳烦太医这几日在王府住下,也好时时照应着一些。” “是,王妃放心。” 一时众人忙乱开来,待到齐昱醒来时,看见的是熬红了眼睛一脸疲惫的许安安。 目光对视,许安安一声夫君叫得真诚且欢喜。 “夫君,您可算是醒了。” “许安安。” “哎,您说。” 齐昱声弱,待许安安凑近了方才听清。 “我以前不大信这些,但是我仔细想了一下,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八字不合……” 次日里硕硕便悄悄过来传话:“姑娘,方才奴婢往王爷那处去送衣裳,听着王爷说让顾管家去找个算命先生什么的……” 许安安托着下巴一心只盯着跟前儿炉子上坐的药,嗯了一声兴致并不算高。 硕硕四下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姑娘您说,王爷这发热原是受了风寒,找算命师傅能做什么?” “看八字。”许安安头也没抬。 “这八字还能看病呢?”硕硕讶然。 “不能。” “那王爷看八字做什么?” “算命。” 硕硕心下好奇,急得整张脸都凑到许安安跟前儿:“姑娘,您到底听奴婢说话没有?” “听了听了……”许安安颇为无奈地看了硕硕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他是觉着自个儿近日里倒霉得很,许是自从他娶了我,我和他八字不合的缘故,因而近来诸事不顺,说是这个算命师傅很厉害,能逆天改命,还叫我不必担心,就算是我与他八字不合,也能叫那算命师傅硬合过来。” 硕硕愣了愣,半晌才咕哝了一句:“王爷这脑袋里每天都乱七八糟地都想些什么呢。” “你问他去,我怎么知道。” 硕硕这方察觉许安安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连忙问道:“姑娘,您又是怎么了?可是昨儿晚上没歇好?” 许安安摇头想了想:“哎硕硕,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和他真的八字不合?” “姑娘,那这八字会不会也忒人为了些。”硕硕挑眉,言下之意则是齐昱这些所谓的倒霉事儿,大多不都是来源于许安安的大计。 许安安面色如常,心下却因着心虚,看火的姿势愈发虔诚了许多:“罢了,如今别说是他要请个算命师傅进府,就是要请个神仙老儿过来,我都不敢说旁的什么,只要他这病能好就是了。说到底,要不是因着我的缘故,他也不会闹到今日这般,我心里头还是有些亏欠的不是。” “那还不是王爷先在您跟前儿胡说八道的?”硕硕义正言辞。 许安安虽打心眼儿里的赞同,但当初并非是想闹到这一步,因而忍不住叹了口气:“那现在床上躺着半死不活的是人家又不是我,我哪儿知道这人泡个水淹两下就能病成这个样子。可叹我没有幸摊上人家那么个弱身子,你是没瞧见,昨儿嗓子哑的话儿都说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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