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盯着她的眼睛,没见发红,似是真就只是打了个喷嚏,他检查完,本是要退的,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又不想退了,这人真是香得很,每日都这么香。 “每日都洗这么香?” 季卿语张了张口—— “我也洗了……今日还没喝酒。” 季卿语听懂了他的话中意,脸色羞红。 四目对视,顾青的眼神直接又热烈,季卿语不懂这人是真的想试她,还是真要做些什么,可她昨日说的不是假话,被子里,季卿语的指节微曲,而后缓缓伸出来,主动抱住了顾青的脖子—— 顾青单膝撑在榻上,只有呼吸同她靠近,昨日碰一下就哭的人,今日主动搂了他的脖子,温香软玉在怀,顾青整个人已经热了,他连喉头都是燥的,只觉得被她的香气蒸得厉害,她拍了拍季卿语僵硬的手臂,笑了笑:“你这么紧张,我怎么做?坐着弄?” 这话一说,季卿语的脸更红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她抱着人,很为难,但偏偏这种为难的时候,顾青没有帮她解围,她轻吐了句:“随你……” 顾青眸光一暗。 本想逗逗她罢了,可季卿语这反映确实是出乎预料,这么予取予求,任君采撷,自荐枕席的模样,顾青觉得自己能忍得住,就不是人了。 伴着话音,他把手伸进被子,摸到了她的脚踝,把人从被子里拉出来,扣住一条腿还不够,得两条腿都扣住,放在腰后交叉起来。 距离骤然贴近,温热接着温热,热意涨红了季卿语的脸,可那人却尤不满足。 后腰的地方被人又重又轻地拍着,还要凑在耳边小声说她:“你别紧张,不然就太紧了……”
第23章 情念的海 “别说这样的话……” 季卿语耳尖发热, 尽是让他这下流话烫的。 “实话而已,有什么说不得?” 季卿语落在顾青怀里,整个人只有小小的一点, 一只手便能绰绰有余揽住的细腰,软得跟水似的,张嘴说话时, 气息一点一点叹在肩窝,把人的心口都呵上了热气,乖得不行—— 这一夜过得漫长又短暂,温凉又连绵,似乎四月的雨都被蒸成了六月的风, 痛苦经过痛吻, 渐渐变成了欢愉,黄粱夜梦里舴艋轻舟,双溪直行, 摇摇晃晃。 天光不知是几时明的,一觉醒来,两人皆是一团乱,季卿语身上尤其是。中衣不规矩地披着, 就这还是她临睡着前强撑着困意披上的,至于其他的,早已不知被人丢到哪去了,也不知是否完好, 她找不到,也没有气力去找, 却奇异地发现身上并不冷,因为整个人都被顾青拥在了怀里…… 昨夜的记忆回笼, 季卿语的脸颊顿时羞红起来,她想从他的怀里出来,谁知这人抱她抱得紧,根本不让,这男人真是坏透了,她推了推人,也不管他是不是还在装睡:“快醒了……” 这人不要脸,蹭着她的脸颊,却还装作没听见。 “脏了,要洗的,还要请安……” “脏吗?”顾青过了许久,才重新反问,抱着人搂回来,逼得季卿语又是一声低哼,却叫恶劣的他愈发愉悦,“我闻着干净得很。” 季卿语又气又羞,眼底沾了泪花:“放开呀。” 顾青这才懒懒地睁开一只眼睛,白天看人果然和晚上不同,这泪光点点的凤目和微蹙的黛眉,都是晚上看不清的,夜有夜的美,却远不如天光大盛时的活色生香,分明看了一夜,可顾青仍觉得可惜,该点灯的…… 餍足的男人恶劣地商量:“洗澡的话,请安便要迟了。” 那也不能这样去…… 季卿语觉得他不要脸,气得羞人,迫不得以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掐完也顾不上人会不会生气,她自己就气鼓鼓的:“快放。” 顾青的肌肉鼓了鼓,没什么感觉,心情却越发愉快,想着先前赵信说被他夫人挠过时脸上的得意,也忽然明白了他为何得意,美人羞赧不多见,又是人间好风景,顾青美滋滋地,心觉就是被季卿语掐他十下,都讨不回本。 只他得意是得意,却也不好得意太久,知道人真生气了,也知道昨晚把人折腾得厉害,可这也不能怪他,这人当真是予取予求的,勾人得厉害——顾青虽然无心悔过,行动却得把人哄着,他不怕兔子急了咬人,就怕兔子急了跑,只得任劳任怨地抱人去净室洗。 待到一切收拾好,去松鹤堂请安时,已经是比平日晚了一个时辰。 今日天色不算好,愁云浓皱,连日光都寡淡得吓人,也是这样,才叫人掐指一算,是到清明了。 天色不好,顾阿奶面色却很好,虽然不动声色,瞧不出是因为什么喜气,却给季卿语剥了个鸡蛋。 田氏也在一旁打趣的笑。 季卿语今日多加了件薄氅,一圈兔毛把领口遮得严实,却也将她整个人衬得肤白可爱,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坐立难安又有些多此一举地找补:“这两日天气转凉,稍不注意便要着凉,祖母和舅娘也要多注意才是。” 顾阿奶看她今日说话,确实气弱,声音也哑了许多,原是着凉了!阿奶收了念头,又给剥了个鸡蛋:“受凉了?难怪,你看着身子骨就弱,穿这么少怎么行?”顾阿奶越看她那件薄氅越觉得薄,“回头得跟阿青说说,那大个子晚上指定抢你被子了……这两日你好好休息,着凉是小,染上风寒就不好了。”顾阿奶说着,又看看这天,顿时觉得太早了,也太冷了,“往后就不要请安了。” 田氏见顾阿奶说得认真,只能收了打趣的心思,跟着关切道:“晚些让厨房煮些姜茶,去去寒气。” 一言一语说下来,都把季卿语说懵了,但还能如何?她只得点头,反正她是如何都不好意思把顾青啃红她脖子的事给说出来的…… 说是给季卿语送汤,田氏这两日还是不大放心,想起来时,便总让黎娥到顾青跟前献殷勤,可只是去了一回,黎娥就不大乐意了——上回给顾青送水果,顾青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一副不欢迎她的模样,叫黎娥心里怕得很,也觉得去的不太名正言顺。 而且黎娥那日还听到了季卿语弹琴,就算她不识谱,也知季卿语很会弹琴,因为弹得很好听…… 自从见到季卿语后,黎娥变了许多,走路步子开始慢了,说话声音小了,笑是不怎么笑的,穿的衣裳也开始变成淡色……她以为改了这些,自己和季卿语的差距就没了,怎知,季卿语还会弹琴! 她在茶楼吃茶时听人说,大户人家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这些全是她不会的,她抱着侥幸的心情以为季卿语或许也没那么厉害,只她万万没想到,季卿语比想象中厉害得太多…… 黎娥不甘心,也越不想见到季卿语。 只她把先前的事给田氏说了一通,田氏只怪她矫情:“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看着虚心?你是他表妹,给表哥送些东西关心关心怎么了?而且今日也不是名不正言不顺,是你嫂子染了风寒,需要喝姜茶,方才在祖母那,我就同她说过了,你只管去就是,想这般多!” 黎娥推脱不掉,只得又接了这苦差事。没成想去到清鹭院时,没有人在—— 她站在季卿语的厢房外叫了一声,没人应她,院子里也没什么下人,她站了会儿,想着之前顾青说过让她直接把东西拿进屋就好了,顿时便大了胆子。 其实也是有些私心,想看一看季卿语平时到底都做些什么—— 黎娥进了季卿语和顾青的厢房,入目便是三盏水墨画,皆是写意的山水: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她看不懂上头的字,也读不懂画里的意境,却感觉得到有一股书卷气迎面扑来。黎娥多看了两眼,无端的有些局促起来,连忙转头去看别的。 目光扫过房间的装饰,只见厢房内,檀木作梁、纱笼作灯、帷幔作幕,显眼的金器玉器是没有的,多是檀木家什,乍眼看去比不上她的厢房华丽,可这便又是叫她嫉妒的地方,因为纵使不华丽,这间厢房里也处处透着精致精巧—— 博古架上雕着的梅兰竹菊栩栩如生,书画缸里放满了画轴墨宝,上头青花瓷的图样是她没见过的,就连香罗幔上都纹有银竹,窗案边一只白玉瓶插着几枝梅花,如今人不在房中,鎏金的香炉却烧着香,长烟袅袅高升,在尾调处夹着一缕不明显的梅花香,几乎是点睛之笔。 黎娥光是在那儿站了一会儿,便忍不住想,若自己从小就住在这样的地方该有多好,这便是旁人口中的?她若住在这样的地方,是不是就不会有不如季卿语的心情了?又甚,若季卿语才是从平安村那个鬼地方出来的人,那是不是如今,觉得自愧否如的,就是季卿语了…… 她被心绪牵引着,脚步不受控地下意识往里进,这一走,便走到了梳妆台前,桌上,妆匣不设防地大开着,里头饰品吸引了她所有的目光—— 没有哪个女子能两手空空地走出饰品铺子。 钗环、步摇、珠花、玉佩,琳琅满目,而这却不是最要紧的,真真吸引黎娥目光的是这里头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她不会买的,甚至连看都不会看的,因为不够张扬。 黎娥来到宜州后,买的第一样发饰,便是紫金的牡丹步摇,那东西便是如今也是她的心头宝,贵重又贵气,每每戴上它,黎娥都觉得自己就是生在宜州的,是别人口中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嫡女,金枝玉叶。 可季卿语跟她全然不一样,她几乎没有什么华丽的首饰,朴素得很,稍显颜色的,便是那几只梅花簪和桃红珠花…… 黎娥看了一会儿,虽是看不上,但又忍不住想要摸,她如今学着季卿语挽了清丽的发髻,是不是戴着她的珠花,就能有她那样的气质了? 这么想着,黎娥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从季卿语的妆匣子里拿出了一只青梅簪,别在了鬓边,刚想对着镜子看好不好看,却在下一秒,听到了外头来的动静—— 黎娥心下一晃,害怕极了,匆匆把簪子拔下来,快步到外头,端起那碗姜茶——回来的人果然是季卿语! 她忍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嫂子回来了?” 季卿语有些意外,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她怎么还进来了:“……表妹怎么来了?” 黎娥强笑着:“我娘说嫂子染了风寒,叫我送姜茶来。” 菱角上前端过,季卿语才恍惚想起:“麻烦表妹,以后这种事吩咐下人做就是,再不济让菱角她们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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