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备好脚凳后,长安在车外等了会儿,才看到上车前摇晃不稳的太子殿下抱着太子妃阔步而出。 长安疑惑:不是醉了么?这么快就醒了? 姜明曦将羞红的脸埋进燕堇怀里,不敢去看周围人是何表情,也不想知道,只暗中掐了下燕堇鼓起的臂膀。 都怪他,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腿软了。 跨进太子府后,迎面一股夜风吹来,姜明曦脸上的红晕渐渐散去,闷闷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仔细想想在她坦白之后,燕堇虽然表现得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还是隐隐能发现情绪不太对。 而且她嘴都肿了,平时的燕堇可不会这么做。 燕堇将即将滑下去的人往上掂了掂,继续往明华堂走,垂眸迎上她忐忑不安的神情,点头承认:“是有一点,不过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不是么?” 姜明曦赶紧点头:“对啊,十年前我才六岁,后来又大病一场忘了许多,要不是湘云王提及,我甚至都想不起来。” 燕堇不动声色地收紧双臂,抱回房后,待她洗漱完,转头又让琉璃去端醒酒汤来哄她喝:“今日你也喝了不少酒,多少喝点醒酒汤,免得明日头疼。” 姜明曦听话地抱过汤碗,想象中,燕堇得知她与湘云王是旧识而震怒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甚至比平时还要平静,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的? “我与你说这些,也是有私心。今日湘云王突然找上我实在是个意外,而且我也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发生类似今天这样的情况,万一被人瞧见,我就是长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燕堇帮她擦干滴水发梢,蜻蜓点水般吻了下额头:“孤明白,今日之事是三弟误会了,情急之下才去找的你,待日后,孤亲自向他说明。” 哄着人喝下醒酒汤。 心中一块大石落下,疲惫感也骤然席卷而来。 姜明曦连打两个哈欠爬上床,入睡前还能听到燕堇像哄孩子似的哄自己。 真奇怪…… 燕云诀要比其他人晚出宫,出宫前还去了趟坤宁宫,原本初一、十五这两个日子,惠文帝都是要歇在坤宁宫的,今晚却在醉酒后被刘贵妃钓走。 皇后总不能去贵妃宫里抢人,虽心有郁气也只能忍着,好在她现在已是皇后,早就不将那点希望放在皇帝身上,现在只盼着儿子能够早点成家。 燕云诀抿了口醒酒茶,面对母后的催促置若罔闻,直到离宫前,跨出大殿之际突然转过身问:“母后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 贺皇后抵在太阳穴上的手一顿,抬眼望向立于门口的儿子,正打算开口就又听燕云诀笑着道了句“时候不早,母后早些歇息吧。” 说罢,月牙白的身影头也不回地迈入浓稠夜色中。 沉默着回到湘云王府,刚入院子,燕云诀率先看向种在院角的玉兰树苗,眼前似又浮现那日进宫,停驻在玉兰树下的人,眼底柔情逐渐被嘲讽代替。 他有些想笑:世上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人?也太好骗了。 收回目光回房,刚关上门,一抹寒光陡然从眼前闪过,他下意识闪身躲开,刀刃径直插进身后墙壁中发出“嗡”“嗡”震响。 不等他反应,一只大手紧跟着掐住他的脖颈往后推,直推抵至墙上方才停下。 八月十五月圆夜,明亮的月光穿破窗棂斜斜倾洒进来,看到来人,燕云诀笑着放弃抵抗:“皇兄这是做什么?” 燕堇手背青筋突起,冷呵:“你自己心里清楚!” “哦——”燕云诀后知后觉,“我说那时候怎么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原来被皇兄看见了啊。” 宴会途中,燕堇其实看见了他去找姜明曦,所以才会在姜明曦返回后,自顾自喝闷酒。 想到姜明曦后来在马车上的坦白,燕堇不禁扬起嘴角:“是啊,看见了,所以来警告你,不要妄图去偷别人的东西!” “偷?”燕云诀眉间微动,不太认可他这个说词,“不,我不是偷,是在确认。” 话落那一瞬,燕云诀猛然握住掐着脖子的手,身体前倾,眼底压着些许疯狂:“……皇兄的软肋。” 那是他的弱点,且是一击即中。 话说到这份上,燕堇哪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可惜他的算盘注定落空:“软肋焉知不能为铠甲。” 他不否认姜明曦是他的软肋,但他不认为软肋就一定会绊住自己。 燕云诀突然冲他扬起诡异的笑,似在笑他无知:“铠甲?一堆废铜烂铁的铠甲么?燕堇,成亲四个多月,难道你都没发现?不,你已经发现了,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你把她当软肋当铠甲,可她……从未喜欢过你。” 说到最后,燕云诀整张脸涨得通红,却仍旧带着浓浓笑意。 因为燕堇越生气,就越代表他说的是事实。 夫妻恩爱也有相看两生厌的一天,更何况对方根本不爱他。 他害怕姜明曦不喜欢他,这才是他的致命弱点。 就在燕云诀即将喘不上气来之际,燕堇突然冷笑一声,手一挥直接将他甩出去:“看来你并不了解她,她喜不喜欢孤,都只会是孤的人。” “燕云诀,你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燕堇:得不到心,孤还能得到人,你特么有个屁! 燕三(咬衣角):好气!下次继续骗嫂嫂
第26章 一夜无梦,姜明曦睁开眼时天已大亮,望着远处的雕花窗棂呆愣了会儿,直到意识逐渐苏醒准备伸个懒腰起身,这才发现腰间居然还搭着只手。 察觉到她动了,横在肚子上的手握住一边侧腰往怀里带,嘴里还在嘟囔“别动”。 姜明曦眨眨眼:“你怎么还没去上朝?” 天都亮了,快要赶不上了吧。 燕堇闭目养神片刻,刚刚转醒嗓子还有些干哑粗粝:“……今日休沐。” 中秋宫宴喝晕了不少人,这种情况下就算灌下去两大碗醒酒汤,身体和脑子也还是不够用,上朝纯粹是浪费时间。 惠文帝每年都深有同感,索性定下十五正常上朝,十六休沐的规定,好让大家都醒醒酒。 难得休沐,难得共进早膳,燕堇不时瞄向冷不丁被莲子羹烫到,伸出一小截粉舌呼呼吹的人,不禁再次想起燕云诀的话。 他其实知道姜明曦不喜欢自己,之所以安分守己地当好太子妃,不过是不想给姜家容家添麻烦罢了,但他没想到这竟会被旁人看出来,又或许……是她表现得太过明显。 太子殿下突然有被伤到,嘴里的食物也变得如同嚼蜡一般,自己的夫人,他当然还是希望她能更喜欢自己一点。 喜欢的前提是互相交流,身体上的交流可以留着晚上,关键还得感情上。 燕堇:“今日休沐,宝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孤陪你。” “宝珠”两个字出口,吓得姜明曦不慎被莲子羹呛到,连咳了好几下摆手:“今日我与安平县主有约。” 燕堇:…… 原来孤在她心里甚至都比不上安平县主。 试图情感交流惨遭拒绝的太子殿下,黑着脸在书房练了一上午字。 眼看字越写越大,一张宣纸都不够他造的,察觉到主子情绪波动的长安眨眨眼,小声提示了句“邵小将军”,成功制止住即将划出宣纸外的笔。 燕堇眼前瞬间开阔数倍。 邵景烁在追安平县主不是什么秘密,他找邵景烁,再让邵景烁去寻安平县主,这理由不就正大光明许多了么。 然而当他兴冲冲找到邵景烁时,却被对方直接回绝。邵景烁一本正经:“天天追就是死缠烂打了,总得给人一点空间……” 话没说完,衣领先被太子殿下提起,就差摁头:“你去是不去。” 邵景烁嘴角抽抽:“……去。” 他说不去,领子能被太子殿下薅下来,与其打输了,顶着张破相的脸去见温婼,还不如先认输。 就这样,出发去京郊大营的两人半路上成功“偶遇”去城外喂狗的姜明曦和温婼。 燕堇勒住缰绳停靠马车旁,状似讶然:“这么巧?” 姜明曦满眼狐疑地看了看邵景烁,视线落回他脸上:“不巧,你们走错方向了。” 京郊大营跟她们去的地方可不是同一个方向,方才那道岔路口就该分开。 燕堇面上讪讪,伸手将她抱到马背上隔绝身后的视线,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邵景烁非要约孤去京郊大营,看来意不在孤,咱们就不要杵在这儿了。” 黑脸都无人察觉的邵景烁:……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姜明曦从他怀里探出头往后瞧,瞧着温婼和马车旁的邵景烁,犹豫了一下缩回头。 燕堇见她抓着自己的衣袖收回视线,眼里顿时噙了抹不易察觉的笑,而后对身后的人道:“孤与太子妃先行一步,邵景烁,保护好安平县主。” 瞥眼拽着帷裳不时往外看的人,邵景烁瞬间泄了刚提起来的气,与温婼两两相望,俱是从对方眼中看出无奈。 城郊二十里外圈了个小型围场,没等靠近就先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吠。 在他们来之前,已经有两三辆奢华的马车停靠围场外,几名服饰华丽的年轻男女正围观管事怀里品貌端正的狗崽,有的甚至忍不住上手撸了两下。 五月底的时候,燕堇就将城外野狗泛滥成灾的事写成折子递上去。 起初并未得到多大关注,直到半个月后,有人出城去万华寺上香祈福的路上不幸被野狗群袭击,这才慢慢重视起来。 将野狗都抓去打死显然不现实也不可行,而且野狗袭击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它们太饿了,贸贸然全部打死未免太过残忍。 正巧那时查处了一件受贿案,抄来的家产,索性就用来处理这件事。 燕堇与惠文帝以及朝中几位要臣商议了十来天,最终决定在远离城区的僻静处圈一块地方集中喂养。 可是用这抄来的家产供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围场左思右想后,决定开发一项领养的生意。 收入来源还用于围场日常花销,自产自销。 别看收的都是野狗,洗洗涮涮再给喂点好的,毛发旺盛起来,长得也不差。 一些在围场出生个把月的小狗崽,更是惹来不少富户小姐公子的喜爱,每天都有往这儿跑,甚至还有特地来喂狗的,算是给那些无所事事又不缺钱的千金小姐公子哥儿们提供了一项娱乐。 围场基本由一排排小而紧凑的木屋,和几块圈定好的空地组成,即便木门外写着“内有恶犬”等字样,也照旧拦不住热情爱狗的人。 但是每个人登记领养的数目一般不会超过两个,毕竟也有那种爱好狗肉,想要从中牟利的,好在围场是皇家授意,就算再想牟利,也没人真敢将主意光明正大地打到皇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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