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栩自我安慰着。 可她骗不了自己,她声音那么大,程清宴又是个习武之人,在暗洞的时候,就是凭借着超凡的耳力,杀了那些心思肮脏的畜生。 现在这么点的距离,又怎么会听不见呢。 金戮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见是程清宴,黝黑的脸一沉,小山般的身体挡在了戚栩面前。 阻断了戚栩和程清宴互相对视的视线。 戚栩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也不管金戮的话有没有说完,就一溜烟钻回了自己的院子,将院门关了个严实。 轻手轻脚地贴在了门板上,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片寂静之后。 传来了金戮大步离开的声响。 紧接着,就是远处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但由于距离原因。 听得不是太清楚。 隐约听见了一些“别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不会放过你”“试试看”之类的,威胁的话语。 戚栩大概推测出了那边的情况,应该是金戮在出言威胁程清宴,离自己远一点。 至于程清宴的回答,可能声音太小了,戚栩没听清。 —— 戚栩以为在自己这里,这些荒谬且无聊的事情能够翻篇了。 可她还是低估了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 她是真的没办法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在心底纠结了好几日,最终,还是决定去找程清宴解释一下。 程清宴这段时间很忙,带着人去采炼制耐火砖需要的原料,有的时候甚至好几日瞧不见人影。 戚栩连着五天在他那院子外守着,才等到人。 “那个,我知道你很忙,给我一点时间,我说几句就走,绝对不耽搁你宝贵的时间。”戚栩抬眸看向他,眼底透着真切。 程清宴抬了抬手,示意她进来说。 戚栩忙摆了摆小手,嘀咕着:“不不不,不能进,否则,又得被人传出我夜宿你屋子的传闻了。” “你说什么?”程清宴拧了下眉,似是没听清她这话。 戚栩本来也是打算过来向他释清楚的,那刚好从头说起。 将关于两人的那些个流言蜚语都告诉了他。 许是两人都是当事人,戚栩说着说着,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那日,金戮找我质问这些传闻,我有些不厌烦,才故意那么说的,其实,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程公子别多想。” 程清宴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大概猜出来,她来找自己是为了何事了。 这小姑娘的心事几乎都反映在了脸上,很好猜。 “戚姑娘放心,程某有自知之明,不会将那些话当真的。” 程清宴这双眼睛,不至于这点事情还看不透。 他还没有自恋到,觉得自己顶着这张脸,还能招小姑娘喜欢。 所以,那日听完戚栩的话,他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多想。 “啊。”戚栩视线触及到他脸上的伤疤,担心自己不小心戳了人家的痛处。 赶紧找补:“我不是这个意思,程公子您是个好人,你的身上其实有很多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 程清宴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戚姑娘这是在安慰我吗?” 他都不知道,自己如今这副颓废的鬼样子,还能值得别人喜欢。 戚栩见他不信,忙扳着手指数道:“你聪明、身手好、尊重女子、有责任心、举手投足之间透着矜贵,这些都是优点。” 程清宴愣了下,他前面那些年,顶着一个尊贵的身份,听过不少称赞他的话,但跌入泥潭后,他是第一次,顶着程清宴这个身份,听到这么多赞美的话:“那程某多谢戚姑娘夸赞。” 没过多久,七等区就听不到,关于他们之间的那些传言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别的八卦。 譬如,后山有女鬼出没。 矿坑发现了一件形似观音的玉石等。 可戚栩不知道的是,这些八卦,都是程清宴让人散播出去的。 —— 经过一段的准备,烧制耐火砖用的几种原料都已经到位了。 接下来,将石英石进行粉碎处理,再按照比例,与黏土和高岭土混合在一起。 再将搅拌好的混合物,放入事先用木板制好的长形模具内。 将模具稍微晾晒几天,固定成型,再脱模,便是一块块的砖坯了。 烧制耐火砖的步骤和普通的红砖差不太多。 都是将制作好的砖坯放入建好的砖窑里,用来烧窑的原料,云茯用的是煤炭,也就是乌金石。 早在决定在七等区建炼铁厂的时候,云茯就让金戮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去了趟八等区,从八等区拉了十几车乌金石回来。 当初被安排去八等区拉乌金石的那些人,还担心来着,十几车的乌金石那可不是小数目,他们什么交换的物资都没有带,八等区那边的人,就这么白给吗? 云茯道:“当然不会白给,那也是八等区的采石工们冒着下矿的危险,一块块采出来的。但目前,八等区那边的日子比你们要好过得多,而七等区现在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物资可以做交换,所以,暂且由我来做担保,打个欠条,到时候,待这边炼铁厂步入了正轨,再以将铁器作为这些乌金石的回赠。” 这也是云茯一直以来都想要告诉他们的道理:只有付出了,才有回报。 想要空手套白狼可不行。 那些人去了趟八等区,回来后,就给大家讲述了在八等区的见闻。 “一片片的良田,种的全是庄稼!吃不完,根本就吃不完!” “一间间的大瓦房,那叫一个气派!” “那里还有专门提供孩子读书的学院,以及专门看病的大医馆,我瞧着,八等区那些人过的日子,比外头的百姓们还要舒服。” …… 许是这些画面都太过美好了,起初根本没人信。 “你骗鬼的吧!这里可是鬼荒大狱!怎么会有吃不完的庄稼?” “就是就是,八等区可是比咱们这里还要荒芜的地方,那里能种出来庄稼?” …… “就知道你们不信,我们离开的时候,八等区那边还送了我们几大袋粮食呢,郡主给我们分了一些,不信,我给你们瞧瞧。” 第419章 诚意够不够 有软糯的土豆,金灿灿的玉米,晶莹剔透颗粒饱满的优质大米。 云茯向来对人大方,为了犒赏他们此番的功劳,将土豆、玉米和大米给他们每人都分了几斤。 当那些食物摆在众人面前时,便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我问了八等区那些人,这些东西都是郡主让他们种的,所以,咱们只要听郡主的话,就一定能过上和八等区一样的好日子。” “明白了,以后,郡主说往东,咱们就不会往西。” “对,咱们跟着郡主,一定能过上,粮食吃不完,根本就吃不完的日子!” …… 云茯在七等区众人心目中的威望,不知不觉地又增加了。 —— 几日后,第一批的耐火砖就烧制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批,第三批。 数量足够了,便着手堆砌高炉。 云茯事先规划好了图纸,挑选的工匠们也都是些盖房子的老手,按照图纸,建起了高炉。 可这高炉毕竟不是普通的房屋,怕工匠们在建造的过程中遇到什么难题,云茯几乎整日都泡在这里。 “七爷,您说,六等区奈何堂那群忘川教的狗,怎么这段时间都变乖了,好久没瞧见他们在七等区附近转悠了,怪不习惯的。”玄机张对那水力鼓风机特别有兴趣,赖在这里研究了半天。 期间闲聊,提起了奈何堂。 云茯正坐在树下小憩。 玄机张这么一开口,打扰了云茯休息,戚寒洲一个冷眼瞪了过去:“这么好奇的话,你去六等区,找他们问一问好了。” 玄机张憨笑着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好奇。 可有些事情,真不禁念叨啊! 第二日,六等区那边就来人了。 彼时,云茯和戚寒洲她们都还在炼铁厂这边待着。 程清宴派人快马过来传递消息。 “什么?六等区那边的人到了城门下?七爷,这事可和我可没关系!我昨日就是随口这么一说。”玄机张立即举起手,指向天空发誓,自己是清白的。 云茯也没去怀疑他,这人顶多就是个乌鸦嘴。 —— 程清宴已经在城门处等候多时。 “怎么?还没开打吗?”云茯打着哈气下马,一边往前挪动步子,一边开口问向程清宴。 “这一次,他们不是来攻打七等区的。”程清宴眼皮突突突地跳动了两下,上来就问打了没,果然是这小姑娘会说的话。 “啊?不是来攻打七等区的,那是来干嘛来了?”玄机张伸长了脖子问。 “他们带了物资,要来求和。” “咳咳咳,你说什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奈何堂那些只知道抢夺物资的野狗们,居然带着物资来求和了。” 不止玄机张激动,程清宴和七等区内的这些百姓们,也都觉得突然。 要知道,六等区代表的不单单是六等区,而是忘川教的势力。 就以往奈何堂攻打七等区那股子狠劲,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会有向七等区低头求和的一天。 程清宴让人将云茯请过来,就是想要问问她的意思。 毕竟,这不算是什么小事。 “要和他们谈一谈吗?” 云茯扭了扭有些酸的脖子:“那就要看看他们的诚意够不够了,他们带了多少物资过来?” 程清宴回道:“不多,也就四五车。” 云茯又道:“那和之前七等区被他们抢走的物资比呢?” 程清宴道:“不到一成。” 云茯勾起唇角,轻笑出声:“那他们这求和的态度也不够诚恳啊!” 抢了那么多的东西,就假模假样地送了一成不到回来。 忽悠谁呢? “把物资留下来,至于人嘛,揍一顿,让他们滚回去,给他们堂主带个话,准备好了诚意再过来。” 若是能够不见血,就拿下六等区,谁有愿意打打杀杀的呢。 但对方这诚意显然不够。 说是求和,可那暗地里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呢。 “好。” 奈何堂这一次来的人并不多,也就三十几号人。 不需要云茯和戚寒洲她们出手,程清宴就领着守卫们,将人都拿下了。 “我们是来求和的,别杀我们,这些物资是咱们堂主送来的薄礼。” “哎呦,别动手啊!我们是来送物资的,不是来与七等区的各位为敌的。” …… 玄机张一拳挥了过去:“你们堂主这薄礼可真够薄的,拉这点玩意儿就想和我们冰释前嫌,做梦呢!你们是不是忘了,之前从我们七等区抢了多少物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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