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像是被禁锢许久,现在终于恢复了自由,都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围观的百姓见到这么多的老鼠都赶紧散开,老鼠乃污秽之物,谁都不想靠近它们。 木板重新被盖上,里面没出来的老鼠都发出叽叽叽不断的声音,沈婳盯着脚前方的木板出神。 沈婳骤然间明白了! 她转身,看见有饥不择食的百姓在抓老鼠,“不要抓!” 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呼! “娘亲!老鼠咬我!” 妇人赶紧把自己的孩子抱起来,一脚踩死了那只老鼠,颠了颠孩子安慰,拿袖口给他擦了血。 沈婳脚踝一痛,她抬眼望过去,是一只幼鼠,沈婳一脚将它踢开,“祁珩!快让他们散开,别碰这些鼠!” 坊间皆传,巡按御史沈婳带人打开粮仓,导致粮仓内以馊粮为食的老鼠倾盆而出,鼠多而乱,民大惊,以足灭之。 沈婳回了房中紧闭门窗,拿出纱布沾了药酒,盖在脚踝伤处。 魏府正堂里面,魏尔在堂中来回踱步,“下官早就说过,那粮仓是真的开不得,沈大人偏偏不信,哎呀!你看看这事儿闹的。” 顾行知问:“为何粮仓中会有老鼠?” “原是些老鼠打洞,放了几只猫进去,可后来那猫竟被老鼠啃了个干干净净,这才知道这些老鼠是有毒的,那粮食想必也已经被污染,下官便让庾吏封了粮仓。又排查其他粮仓,这才发现这将近三分之一的粮仓皆被老鼠侵占,”魏尔面色痛苦,“这才导致昌州粮食短缺。” 祁珩:“那为何不如实上报?” “这是下官的失利,王爷在南方刚得捷报,下官怎么也没有胆子在这个关头去给陛下添堵,只好先赈灾,乞求将功抵过。” “你用哪门子功抵的哪门子过?”祁珩站起身,却被顾行知截了话,“你隐藏灾情原因却不如实上报,我们要开粮仓你却遮遮掩掩,若你早说粮仓内有毒鼠,沈大人绝不会妄自行动。” 祁珩看着魏尔心虚的表情,“你心虚社什么?你不就是盼着沈婳打开那粮仓吗?” 魏尔立刻摆手反驳,“王爷可不要冤枉下官!” 祁珩走向魏尔,居高临下盯着他,“本王也很好奇,你搞坏了沈婳的名声对你又有什么利处?你不是爱民如子吗,这老鼠被放出来咬了人,你这父母官当得安心?” 魏尔眼中惧意一闪而过,他连装都不想装了,语气苦恼但神色却是阴暗,道:“现在也不是说是谁罪责的时候,最主要的是赶紧将跑出来的毒鼠给解决掉,”魏尔语调放缓,“若是引发了疫情……”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小厮滑跪进来,拿布遮了半张脸,从他的眼神里迸发出恐惧、惊慌。 魏尔一挥袖子,“舌头捋直了说!” 小厮抬头眼神变得空洞,他声音颤抖:“鼠……鼠疫……” “什么?!”顾行知站起身,拉起小厮,“带我过去看看!” 小厮半天没缓过神来,嘴里一直说着鼠疫,顾行知自己快步出去,留下了小厮、祁珩和魏尔。 祁珩眼神扫过被吓傻的小厮,他回头抓住了魏尔眼中一瞬得喜色。他眉头微挑,片刻后说:“原来魏大人在这里摆了一道呢,”他脸色略惊,“英明啊。” 魏尔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后退一步作揖回:“谬赞。” 几乎是一瞬间,昌州鼠疫迅速爆发。 早在洪武年间就在灯州爆发过鼠疫,灯州为大夏国最大的粮食产出之地,当时鼠疫爆发,导致粮仓空虚,这也是为何当初祁老将军兵败汝川得原因之一。 戎国截了粮道,导致汝川粮食供应不足,将士们几乎都在饿着肚子跟戎国兵打仗。 当初的鼠疫爆发,导致灯州将近损失一半的人口,昌州百姓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病急乱投医,有咒骂沈婳打开粮仓,有饿得面黄肌瘦者染上鼠疫即刻暴毙。 顾行知出来的时候,早就看到林邈带着小药童、医箱要出门,顾行知拦下他,“林医师,外面情况如何?” 林邈神色匆匆,三人边走边说:“此次鼠疫跟灯州相似,当初灯州鼠疫是师父研制出来的药方,那药方我并未看过,但现在师父远在永安,赶过来的话昌州百姓根本就等不及!” 林医师脚下生风,“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我先去看看!” 顾行知跟林医师于道路口分开,顾行知身后跟上来一个人,那人问:“大人,现在怎么办?” “还能如何?如风,速速传信永安!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林医当初治疗鼠疫的药方传过来!” 如风得令,在他要走之时,顾行知又喊住他,“沈婳人在何处,方才开始便一直未见过。” 如风作揖回复,“沈大人从粮仓处回来便便回了自己屋,至今未出。” 顾行知心觉不妙,“好了,你快去传信。” 祁珩一踏进沈婳的院子,便看见映竹在外面急得转圈,“怎么回事?!” 映竹一见祁珩便觉得见到了救星,她忙道;“小姐一回来便一直在屋子里,也不让奴婢进去!门也上了门闩,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祁珩太阳穴突突地跳,他还没听映竹说完便直接开始敲门,“沈婳?” “沈婳!” 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外面的两个人更慌了,祁珩用手砸门砸不开,窗户也被封死。 祁珩直接开始踹门。 几脚下去,两人破门而入。 扑面而来的是浓厚的酒味,映竹捂住鼻子,“小姐把酒坛子打碎了?” 祁珩径直走向里屋,果不其然,沈婳躺在床上。 沈婳面色潮红,呼吸极为急促。祁珩一摸沈婳的额头,他朝不断咳嗽的映竹喊:“快去传林邈!” 映竹听祁珩语气不对,能猜到是沈婳出了事,映竹二话不说转头就往外跑。 不一会儿,映竹拉着一位民医进来,映竹气喘吁吁,说:“林邈医师在外面看病,抽不开身,奴婢便拉了这位民医过来!” 事到临头,也顾不得是林邈还是其他人,祁珩给民医让出空间。 民医片刻后出来,“王爷,沈大人不幸感染了鼠疫,还是赶快隔离吧!” “什么?!”映竹要进里屋,被祁珩拉住,“你进去也帮不到什么忙!赶紧把你的口鼻盖住。” 祁珩给了医师一锭银子,说:“这里就劳烦医师。” 那钱过多,医师几番推辞,最终还是收下,“在下必定竭尽所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快要完结啦~
第56章 醉梦 外面疫情严重, 顾行知和祁珩白日里都一直在外面安抚百姓,魏尔称家中心爱小妾染病,抽不开身, 事宜就都全交给了祁珩。 祁珩白日里来回奔波,外面下着雪, 染病而死的百姓尸体就地掩埋并不能阻止传播, 只能就地火化, 祁珩、冷然两人一起推着小车将尸体运往集中焚烧处。 冷然的声音从面罩里传出来,“主上, 这染病而死的百姓越来越多,这次是真的在魏尔这里绊了一跤。” 祁珩盯着堆积成一座小山的尸体, “顾家不肯放过我们, 如今出了这件事,一旦回永安, 沈婳必死无疑,我也得不了好果子吃。” 祁珩又问:“空桑山师父联系上了吗?” “不让大师传信过来说他那里已经基本准备完毕, 薛恒、程澈将军跟着宣王殿下去了汝川,到时候宣王殿下会明白的。” 祁珩眼神狠厉,原本祁珩想要徐徐图之, 但现在顾太后坐不下去,非要赶尽杀绝。“那就好, 永安金殿中人,将我们的路都给堵死,我们效忠的是什么呢?” 冷然压下眉头,说:“朝廷容不下我们, 我们又何必一再隐忍。” 到了晚上, 祁珩已经筋疲力尽, 他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他问了映竹沈婳的情况,沈婳肺鼠疫引发的呼吸道感染,高热频发,早些时候咳嗽得厉害,好在现在已经吃了药,降了热睡下。 祁珩回了自己屋,拿水洗了把脸就栽在床上不动。 祁珩睡得很快,在梦中他又回到了小时候在军营的时光。那时候没了晋王赵观棋,他一个人在军营里可谓是“举目无亲”。 梦中的祁珩正在无聊地编草绳,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祁珩一惊,赶忙将草绳藏起来。 他回头,“是你啊。” 覃婳背着手,她的头发都用了一根发带束起来,额前一点碎发都没有,显得人极为利落。 她问:“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覃婳说着就要去抓祁珩的手,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祁珩攥着草绳的手更加用力,“这是我的私事!” 覃婳还不肯放弃,摁住了他的肩膀,往他身后去看,“你不答应过我,什么事情都可以问你吗?怎么我问了你倒是不说,”覃婳翘起二郎腿,坐在他身旁,“骗子。” 祁珩脸上一热,他悄悄看覃婳的脸色,怕她闹脾气,最后挨打的还是自己。他有点妥协,背在后面的手慢吞吞拿出来,“那……” 覃婳此时冷不丁说了句,“祁珩,你为什么要骗我?” “什么?” 祁珩的手又背了回去,他疑惑地看向覃婳,可覃婳低着头,头发也不知何时散了,以祁珩的角度,看不见覃婳的表情。 覃婳又说:“你为何要骗我出城,我跟家人一起死在汝川不好吗?” 祁珩后背发麻,汝川?骗她出城那是六年之后的事情,覃婳怎么会突然这样说? 祁珩伸出手碰了一下覃婳的肩膀,“你刚说什么?” 覃婳没有重复自己的话,而是转过身来。 祁珩当即起身,手中的草绳也掉在了地上,“沈婳?” 覃婳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沈婳,沈婳嘴唇苍白,她想说什么,可以开口,却猛然咳出一口鲜血! 她抹了嘴角血迹,抬头看着祁珩像是受到了背叛,她突然大喊,“骗子!!!” 沈婳撕心裂肺的吼声,把祁珩直接吓醒。他起身,后背都被浸湿。 覃婳和沈婳,两人都是白发,如此明显便能关联在一起,他之前都在疑心些什么? 冷然突然推门进来,“坏事了主上!沈姑娘突然咳血!” 祁珩拿了大氅和掩住口鼻的布就往外走,等他到的时候,沈婳正被映竹抱在怀里,脑袋一直在晃,咳声震天,像是要把嗓子给咳坏。 祁珩拉开映竹,他扶住沈婳,对映竹说:“你别凑如此近,这里有我,你先下去吧。” 映竹要说什么,但却被冷然带了下去,最后也只说了一句,“药还没喝完。” 祁珩看见一旁放着的药碗,他拿了过来,闻了闻,他眉头一皱,心想这么苦,难怪沈婳喝不进去。 祁珩放下药碗,想拿发带给沈婳把头发拢起来,他让沈婳靠在床头,可祁珩找来找去,也没看见一个能绑头发的,他暂时放弃坐了回来,可一坐下,屁股不知坐到了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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