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恃宠而骄惯了,也是前阵子失宠收敛了些,昨日刚侍寝,现下跋扈的态度又复萌起来了。 施良娣懒得与她计较,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在屋内转了一圈,打量着墙上的字画、木架上的摆设,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名贵物品。 “一段时日未来,俞妹妹屋里倒是新添了不少摆设。” 俞氏闻言,漫不经心地摇着手中的团扇,笑靨如花回道:“也是底下的宫人手脚麻利,殿下昨儿才赏赐过来的东西,她们今儿就给摆上了。” 东宫谁人不知,魏胤珩昨晚宿在芙光院,昨儿离开没多久,便赏了不少古玩字画胭脂绸缎过来。 施良娣眼下主动提起,这送上门的炫耀机会,俞氏怎么可能不显摆显摆。 “施姐姐过来,不会只是想看看我这儿的摆设吧?” 施良娣莞尔一笑,自个寻了个位置坐下来,道:“前几日家里人送了几瓶好酒过来,想着俞妹妹酒量不错,姐姐便拿过来与俞妹妹共享。” 俞氏微微一愣,看她一副想要促膝长谈的模样,随即吩咐宫人弄点下酒菜过来。 宫人动作手脚麻利,没一会儿便将吃食备好,将酒倒好。 两人入座,一杯一杯地品酒,施良娣悠哉悠哉的,一点儿也不心急。 俞氏受不了她有话憋着不说的态度,又抿了一口她带来的酒,阴阳怪气开口道: “施姐姐拿这么好的酒过来,妹妹我真是受宠若惊。” 对上施良娣晦暗不明的眼神,她捂嘴吃吃笑道: “没有,我以为这么好的酒,施姐姐怎么也得送些去长乐宫呢,没想到居然送来我芙光院了。” “妹妹院子里这么多好东西怎么会稀罕姐姐这两瓶酒呢。” 俞氏柳眉微挑,把施良娣的话当作奉承。 就在俞氏洋洋得意时,施良娣话锋一转,阴阳怪气道:“就是不知道妹妹的好景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俞氏猜到了她要说的话,瞬间变了脸色。 萧绾妤进宫后,昨晚还是魏胤珩第一次留宿在芙光院。 若是…… 施良娣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关于裴家的事儿,想必俞妹妹也有耳闻。” “届时新人入宫,不知道俞妹妹是不是又要独守空房了?” 若说之前大家只是猜测,如今裴菀沁突然归家,加上施良娣的话,送人进宫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施良娣的父亲在御史台任职,裴家准备将裴家十二娘子送进宫的事儿可瞒不过施父,自然也瞒不住施良娣。 这一点,俞氏也是知晓的。 她白皙的面容一片冷凝之态,冷声道:“施姐姐也不用五十步笑百步,你不比我得意到哪里去。” “我再如何,年纪也比施姐姐小。” 比她早进宫还比她年纪大,施氏到底哪里的自信来看她的笑话! 施氏优雅地端起酒杯送至唇边,一口干完,慢条斯理开口道:“妹妹无需对本良娣抱这么大的敌意,本良娣若是想看你笑话,何须私下过来看?” 俞氏说她年纪大,她就用良娣二字反击回去。 年纪大又如何,后宅拼的从来都是娘家的实力、子嗣、地位与恩宠,与年纪资历有什么关系? 对上俞氏若有所思的目光,她继续道:“妹妹若是闲得无趣可多来玉芙宫寻我喝喝茶,赏赏花……” 一个时辰后,施良娣主仆从芙光院施施然离开,盼香端来新换的茶水给俞氏解酒。 “主子,您说她为何要过来拉拢您?她最近不是与萧良娣走得很近吗?” 自从施良娣与太子妃不和后,施良娣拉着任氏与傅氏跟萧良娣站队,她们四人自个抱团便好了,干嘛又过来拉拢她家主子? 盼香想了想,不安道:“主子,您说她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俞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她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 “她就是墙头草,哪里有风往哪里倒。” 其实施良娣的举动不难猜,她巴结了萧良娣这么久,还跟着一起去秋猎,却没得到太子殿下的垂爱。 如今裴家又要送人进宫,太子妃有自己人站队,萧良娣有太子为靠山,与另外两个人也合得来,而她这个被太子妃“抛弃”的人,可不就是施良娣拉拢的最合适的人选么。 “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宫中更加不会有姐妹情深。” 盼香迟疑问道:“主子,那咱们,要与施良娣站队么?” 俞氏模棱两可回道:“再看吧,都是东宫姐妹,多往来也没有坏处。” 站不站队另说,眼下她最担心的是新人入宫的事儿。 半晌,俞氏对盼香招手唤她上前,低声吩咐道:“你给俞家人送封信,让他们在宫外给我找几位医术高明的大夫给我调理调理身子。” 说着她小手轻贴上平坦的小腹,盼香立马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站队,什么新人入宫都是假的,唯有尽快诞下子嗣才是真正的有依靠。 俞氏不是没有请侍医把过脉,郑皇后甚至还从宫中请了奉御①过来跟东宫的女眷看病,可愣是没查出任何不妥之处。 无奈,眼下她只能将希望托付在外面的大夫身上。 …… 夜色沉沉,秋风飒飒,寂静的荒野外,两条分叉的道路黑黝黝的,犹如一张噬人的利嘴。 一个在黑夜中狂奔的黑影突然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还没等他选出走哪条路,空气中骤然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咔嚓”几声响动,十余个黑影从密林中飞了出来,“嗡”的一声轻响,凌然的杀气从四面八方朝站在中间的男子涌去。 男子身影虚幻,一时间不知该往哪里逃窜。 就在刀剑快要逼近男子时,密林中“咻咻咻”几声声响响起,数道寒光闪过,黑影的刀剑全部被箭羽射开。 没等黑影们反应过来,数十位黑衣人从另一边的密林飞了过来,快速与黑影们厮打在一起。 霎时间,刀剑相撞,铮铮刺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一场酣战过后,地上布满十余具尸体,年青男子惊恐地望向后来的黑衣人,步步后退,“你,你们到底是谁?” 第57章 审问徐羡林 “救你命的人。”清冷的声音刚落下,一旁的黑衣人已经提起年青男子,十余位黑衣人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年青男子也不知道自个被人带飞了多久,就在他冷得瑟瑟发抖时,黑衣人终于带着他飞入郊外的一座别苑内。 黑衣人的首领点开他的哑穴,清冷道了声跟上便转身往后院走去。 解开哑穴后,年青男子立马大声嚷嚷起来,“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抓我来这里做什么?” “喂——” “闭嘴!” “我——”年青男子瞥见满苑的黑衣人,最终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两人穿过庭院,九曲回廊,一刻钟左右停在其中一间厢房前,守在门口的黑衣人看到两人立马打开房门,年青男子小心翼翼地跟着走了进去。 屋内灯火通明,熏香袅袅,前方宽大的梨花木案后坐着一位气质矜贵,面容俊美的男人。 左下首的位置上坐着一位与他面容相似气宇轩昂的男子。 郑峋扯下脸上的黑布,叉手禀报:“殿下,人带来了。” “殿,殿下?”年青男子警惕的目光在魏胤珩与康王身上来回转动。 “徐羡林,还不见过太子殿下与康王殿下?” 自从前日他们派人返回安国寺搜查徐羡林无果后,便在城内外暗中搜查,最终暗卫来报,徐羡林藏身在郊外的一座道观中。 他们去到的时候,徐羡林又跑了,得亏他们追赶及时,否则还真的救不下他。 “太子殿下?”徐羡林吓得一个激灵,双膝“哐”地跪了下去,“草、草民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康王殿下。” 魏胤珩道了声免礼,待他起身后,温声道:“徐羡林,将你的遭遇一一如实向孤禀来。” “是”徐羡林锵声应答,眼眶瞬间溢出一层水雾,忿恨道: “启禀殿下,草民原是汝州贡士,却在获得考解的一个月前莫名含冤入狱,待草民家人散尽家财将草民赎出大狱,草民这才得知草民被人冒名顶替取解赴考……” “……殿下,草民不仅被人冒名顶替,草民的婚事也被人冒名顶替,顶替草民籍贯之人便是汝州彭录事参军嫡子彭和君……” 徐羡林寒窗苦读十年便是为了重振家族兴盛,为了能够配得上他放在心尖上多年的小娘子。 如今因为官官勾结,不仅十几载的苦读白费,家人与自己还受尽委屈,他声泪俱下,细致无遗地交代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最后,他稽首叩礼,道: “殿下,草民要状告汝州县令陈大人与彭录事参军、贡院一应官员沆瀣一气,贩卖籍贯、解状,贪赃枉法……草民求两位殿下替草民与被夺籍贯的考生做主!” 康王蹙眉问道:“你为何不找邱家帮忙?” “草,草民找过了,可邱家已经与那些人沆瀣一气……” 徐羡林泛红的眼眶一寸寸变寒! 他不是没找过,他一抵达长安便差人去信邱家,他本以为会等到邱家的相助,可谁知却等来了抓捕他的人。 他猜到邱家人不愿意帮助他,可他万万没想到邱家人居然与那些人同流合污! 若不是他留了个心眼,他如今已是凶多吉少了! 半晌,魏胤珩幽幽开口询问:“你要状告汝州官员与贡院,你可有物证能证明你所言属实?” 徐羡林闻言,满腔的怒火瞬间泄了大半,“太子殿下,草民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草民家人与乡里能证明草民的身份—— ” 康王抬手打断他的话,“物证呢?你有没有?交易账本呢?亦或是能证明他们交易的人证呢?” 徐羡林涨红脖子,拳头紧攥,“没,没有。” “你什么都没有,那便是口说无凭。” 康王偏头看向魏胤珩,没好气道:“白折腾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 他们在徐羡林身上忙活了这么久,如今他最多只能做个人证,指正汝州官员与考生勾结贩卖籍贯给考生取解。 要想剑指贡院与中书省,需得人证物证俱全才行,光有一个人证没有交易账本,随时被他们反咬一口! 徐羡林见状,怕两人真的放弃替他做主,急忙嚷嚷道:“殿下,草民的未婚妻可以证明草民的身份。” 邱家也不是每个人都是见利忘义利益熏心,他的未婚妻邱素吟对他便是患难见真情。 他被邱家追捕时受了伤逃不远,只能躲在小时候的秘密基地,被邱素吟找到,她特意为他求了安国寺的师父收留他,给他送药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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