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行踪引起了对方的怀疑,遭到了对方死士们的围追堵截,以至于肩膀负伤,侍卫玄影和玄风只得将他塞进一家花楼的香闺,为免引对方注意,二人又匆匆去引开那些死士。 那晚,他因为受伤而发起了高烧。 房里光线昏暗,意念模糊之下,只感觉有一道绵软温热的躯体若春藤缠树般攀上了他。 昏暗之中,所有的感官尽数被放大。 首先窜入他鼻尖的,就是那人身上散发出的缱绻的幽香。 说不出是什么味儿,很轻很淡,只有近距离接触才能闻到,有点像芙蕖的香气,更多的像花草授粉时发出的淡淡腥味,诱着人的魂魄。 再就是他的触觉、听觉、味觉…… 触感、味道、声音全部交织在一起。 那是他第一次***女人,他不知该如何形容。 他只知道。 她很好吃…… 像水果,像点心。 像是抹了沁了玫瑰汁的糖果,甜滋滋的。 像剥了壳子的荔枝,水淋淋的,咬一口,能爆汁。 山峦巍峨,像块软糯绵蜜有韧劲的糯米团子,很有韧性和嚼劲。 从骨缝里散出来的香味浑然天成,似乎钻进了他的每一个毛孔,让他逃无可逃。 她的声音像春水般流出,在他心头荡个不停。 …… 事后,待他睁眼时,得知自己在青楼,心中不免怅惋。 枉他看到床上的点点血渍时,还以为是那女子的落红。 当时不免嗤笑一声,何其天真,花楼里能有处子? 那应是自己肩上渗出的血渍。 一夜的欢愉居然是和一个妓子。 他深觉自己的可笑。 他很想把那晚的事情忘了,可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那些触感声音气息味道会悄无声息地跑出来,席卷他的思绪,令他口干舌燥,令他手足无措。 他鄙夷自己,可不得不承认,他辗转反侧,忘不掉那种滋味。 今夜,他居然在另一个女子的身上闻到了那股味道。 他甚至觉得那女子绵糯的声音都与那晚的妓子有些相似…… 他果真是中了邪! 怎么可能呢?一个是妓子!一个是……谁? 一会得问问玄影。 “哗啦”一声,他猛地从水中站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 脸色有些发黑。 这时,净室里有人走了进来。 他以为是玄影,他沐浴时,唯有玄影能进来。 但很快,他的眉头紧蹙,飞快扯起架子上的轻薄衣袍,飞速穿上,一双厉眼射向来人。 居然是眉妩! 裴湛眼里淬了一层寒冰,如果玄影在,定能知道他现在的可怕程度。 可惜眉妩并不知,相反,她还有一种愚蠢的勇敢! 她穿着肚兜和亵裤,肌肤大片大片的露着,两鬓有几缕头发散着,像是故意在床榻上揉得松散,显出了一股子柔媚来。 她鼓了十足的勇气走进这净室,想为自己搏一搏未来。 此时是最佳时机,过了这村可能就没这个店了。 她知道世子归京是圣意使然,也知道太夫人和大夫人即将为他选妻,他的妻子一定是名门闺秀,若她不能在他成亲前搞定他,那她的一腔情思就付诸东流了,毕竟婚后他要给足妻子应有的体面,短时间内不会轻易纳妾收通房。 她觉得自己赌对了,世子的衣袍敞开着,更显放荡不羁,她的目光羞涩地从他滴水的肌肉遒劲的胸膛缓缓往下移,那水滴滚过劲腰,再继续往下…… 原来他并不是外界传的那样清心寡欲,明明已经…… 箭在弦上! 而且,他很有本钱! 她心头又惊又喜又缠绵,颤巍巍地走向他,声音也发颤:“世子,奴婢心慕于你,愿自荐枕席,还望世子垂怜。” 她愈走愈近,世子身上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将她熏得脸红心跳。 她忽地伸出手—— 电光石火间,裴湛狠狠捏住她的腕骨,眉妩吃痛发出惨叫。 很快,她纤细的脖子也被裴湛狠狠掐住,眉妩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了了,大脑发昏,眼冒金星。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命丧于此的时候,裴湛陡然卸了手劲,又将她毫不留情的一推。 空气争先恐后的涌进她的肺,眉妩咳嗽起来,惊恐万分。 裴湛再也不看她,系好衣带便往外走去:“玄影呢!将这个奴婢送庄子上去!” 玄影处理好那李显晟后,刚踏进陌上苑,就看见公子脸色发沉,声音夹杂着怒气。 他匆忙走进净室,看到那躺在地上发出痛呼之声的婢女,才明白公子为何发怒。 又是一个爬床的奴婢! 他跟随世子多年,见过多少女人试图拿下世子,无一例外都折戟了。 说句夸张的,就算蜘蛛精现世,怕也是搞不定的。 玄影有时候很怀疑,自家世子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喜欢的是男……人。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心想,要是玄风在就好了,他一向鬼点子多。 等到他处理好眉妩,见世子批散着头发坐在圈椅上看邸报,身上夏日睡袍轻薄柔软,露出了蜜色的胳膊和胸膛。 邸报上摘录的都是朝廷最新的奏议,他已归京面圣多日,这些消息于他而言都不算新鲜。 他将邸报仍在一边,对站在一旁的玄影说道:“拜帖你都梳理过了?有无重要的邀请?” 玄影忙将书房多宝阁上那银盘取下,他从盘子里取出了一封拜帖及一封家书,递给了他。 裴湛先看了那封家书,信是远在江南的母亲楚氏寄给他的,自沐浴起一直绷着的神色此时变得柔和了几分。 楚氏在信中说道,得知他从西北返回了京都,她亦同时从江南启程归京,信里主要提了他的亲事,只云他年龄不小了,不可再像云似的飘来荡去,此番她会带着侄女楚菡儿一同归京。 灯下,裴湛的表情沉静如水。 第10章 目的 他看了看家书末尾的日期,算了算时间,约莫半个月,母亲就能到家了。 一旁的玄影禀道:“其余的拜帖倒罢了,有一封,是尚书家的李敞公子、工部侍郎家的高远公子合写的帖子,约您明日相见呢。” 这李敞、高远均是裴湛的好友,年少时岁月青葱,也曾打马游街,也曾鲜衣怒马,自裴湛十八岁随父赴沙场后,便见得少了,但每次回京城,也总是要见一见的。 “约在哪里?”裴湛淡淡问道。 “水云间”。 水云间,是京都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之地。 与其他花楼不同,水云间建在渭水上,是京都最大的花楼,规制奢华、雅室精巧,一天十二时辰歌舞不歇,晚间更是灯红酒绿,欢歌笑语,极尽奢靡之能事。 等闲人想进也进不去,听说进去一次,单是喝酒听曲,也要花费千金,迎来送往的皆是京都豪绅、世家子弟和达官显贵。 裴湛“唔”了一声,“回帖,就说我准时到。” 玄影领命。 书房内灯火轻摇,裴湛的声音又响起:“府里二房……添人了?” 玄影垂眸:“属下刚打探了下,二老爷去年十月纳了柳氏为妾,柳氏难产,为二老爷生下了一个女儿,今晚碰到的那位姑娘叫燕翩翩,是——柳氏的养女。” “是哪里人?” “从江南来的。” 裴湛眉头微跳,沉默了几息。 “知道了。明日把院里的另外一个侍女挪出去吧,让她照旧去伺候太夫人。” 玄影应了个“是”。 心里暗自腹诽,这陌上苑里除了打扫院子的粗仆外,连一只母蚊子都没了,真真像个和尚庙。 **** 说来,翩翩当时使了些计谋攀上国公府,是有自己目的的。 第一,她在肮脏的泥沼里待太久了,一朝得以逃脱,自然会奋不顾身地抓住一切可攀附的藤蔓。这半年的守丧时光,她其实过得还算平静,无人打搅,也不再担惊受怕,她很是心安。 第二,父亲被人陷害致死后,她从族叔和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中得知,母亲失踪是有原因的,很可能与那到西北上邽采择美人的花鸟使有关。 在大齐朝,有一种由宦官担任的职位叫花鸟使,他们听命于皇上,唯姿色是选,悄悄在大齐朝各地网罗择选t姿色出众的女子奉于宫中。 这些女子可以是妙龄少女,亦可以是风韵犹存的良家少妇,她们的意愿根本不重要,只要被花鸟使盯上,就难逃被送进宫的命运。 而她的母亲……容色姝丽,清极艳极。 翩翩的母亲叶氏并不是西北人,她生于烟雨蒙蒙的江南,因祖父得罪了当地权贵,在叶氏十三岁那年举家被赶到西北冲塞,在流放的路途上,叶氏母亲因年龄大身子弱,得了重疾不治而亡,叶氏身边就剩一个父亲,还有一个陈嬷嬷。 陈嬷嬷是叶氏的奶娘,从小把叶氏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一行三人在条件恶劣的哨马营住了下来,哨马营里都是犯事的罪民,且多为五大三粗,言语粗鄙的汉子,三人吃尽了苦头,尤其是叶氏,花容月貌娇滴滴的人儿到处被人揩油调戏,几次都差点贞洁不保,叶父看见柔弱的女儿被人如此作践糟蹋,几乎流下血泪,拼着老命和那些调戏女儿的罪民厮打,叶父年老体衰,哪里是那些壮汉的对手,被人稍稍使力一推搡,头磕到了马槽上,就死了。 天无绝人之路,彻底沦为孤儿的叶氏遇上了燕鸣成,燕鸣成是哨马营的一名马倌,是他救了叶氏,于叶氏而言,燕鸣成的相帮,犹如熹微的光照进了永寂之夜中。 他帮叶氏安葬了叶老爷,又恰逢大赦,燕鸣成辞去了马倌的芝麻官,带着叶氏和陈嬷嬷前往上邽。 上邽是燕鸣成的家乡,虽也属于西北,但远离战火,亦有塞上江南的美誉,来自江南的母亲很快喜欢上了上邽。 一个是磊落真挚的谦谦君子,一个是美若水墨画般的江南美人,何况,这个君子在关键时刻救这个美人于水火,漂泊无依的叶氏在十五岁那年嫁给了十八岁的燕鸣成。 二人倾心相爱,琴瑟和谐,日子越过越好,一年后,生下了女儿燕翩翩。 取自“翩翩新来燕,双双入我庐”之意。 若说唯一不如意的地方,那就是叶氏极少外出。 叶氏恰美貌巅峰,多年苦寒的漠北生活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生活的痕迹,她就像江南的一抹烟雨,柔柔飘到了蛮荒的大西北。 偶尔几次随着燕鸣成外出,便能收获无数垂涎轻佻的目光。 陈嬷嬷好几次在燕鸣成耳边念叨:“大爷,我知道您性好自由,但如今您既娶了娘子,总不好一直让她躲在家中不见人吧?要不您去下科场试试,或者走武举的路子也行,您但凡是个举人,哪怕是秀才,也能护得娘子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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