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命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了上去,顾甚微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确保无人可以偷听了方才讥讽地朝着魏长命说道,“魏大人的这张嘴,是只敢在张大人面前放肆么?” “徐逸都到皇城司门前撒尿了,你也不敢亮出匕首割了他的命根子?这可不像你。” 她印象中的魏长命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战斗狂人。 整个皇城司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敢拔张春庭的老虎毛了! 她想着,伸出手来,一把掐住了魏长命的脸颊!魏长命疼得一个激灵,眼泪下意识的就流了出来,他一脸震惊地看向了顾甚微,含糊不清地问道,“你干什么?” 顾甚微嫌弃地松开了手,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头。 “看是不是有人画了你的皮,要不然你怎么突然怂成了这样子!不是说到了驿站要同我说张大人交代的任务么?直接说罢!我看这支北上的队伍,可是古怪得很!” “大人要我来,却是不肯告诉我任何消息;我们两个不光不能带人,且在护卫队中明显就没有姓名,孤家碰到寡人,你看我我看你抱头痛哭才是!” 别说什么他们二人武艺高强,以一当百,明显在这个使团当中,她同魏长命还有韩时宴以及吴江,那都是误闯深山老林部族的异乡人,在这其中没有职位没有姓名,啥也不是! “让我们这些硬骨头,来看软骨头是怎么向敌国下跪的么?我可是掘了谁家的祖坟,他非要我憋屈死!” 国仇家恨,但凡有血气的大雍人都没有办法面对敌人的羞辱面对割地赔款的无理要求无动于衷。 可这破烂使团都是些什么人?随随便便的就吓得魂飞魄散的糯米团老头儿,还有见到北朝人拔不动剑走不动道的二世祖废物徐逸! 她算是明白了,这分明就是针对她的兵不刃血的一场阴谋!杀不赢她便气死她! 见魏长命还不吭声,顾甚微蹙了蹙眉头,声音冷了下来,“这里不是宫中,魏亲从不必当哑巴了。” 魏长命眼神一暗,他有些不敢看顾甚微。 过了许久方才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我知道这样很不侠气,也看上去也很不帅气。不过我不需要侠气,也不需要帅气。我只需要对张大人有用,不给他添麻烦就行了。” “在你看来这次北上至关重要,不过在那些人眼中,这不过是一场镀金的游戏罢了。” 顾甚微神色复杂的看向了眼前的少年,魏长命算是她在皇城司中除了张春庭之外最熟悉的人,在皇城司的魏长命是那样恣意骄傲,她以为那就是他简单的全部的。 可是那根本就不是。 “徐逸是鲁国公次子,鲁国公死后由他的哥哥徐迹继承了爵位。那徐迹表面上看着是个没事的人,其实早就已经被酒色掏空了,他患有心疾原本就命不久矣。” “那日鲁国公夫人的事情传遍汴京之后,他发了一次重病,半夜三更徐逸夜闯宫中请了单太医出诊。单太医回来之后禀告官家,说徐迹已经油尽灯枯了。” “徐迹没有子嗣,他连夜上了密折请官家在他死后让徐逸继承爵位。” 顾甚微听着有些不解,“大人连东宫都能血洗,为何要怕鲁国公?” 张春庭可是毫不犹豫的便扭断了苏贵妃送的鸟脖子,他连未来的太后苏贵妃都不怕,又怎么会在意鲁国公? 魏长命四下里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鲁国公同官家乃是莫逆之交,官家在当太子之前鲁国公曾经做过他的伴读,且官家能够登基,有鲁国公的一份功劳。” “官家赏赐了鲁国公府一把宝剑,可在大殿之上斩杀奸邪!” 顾甚微瞬间明白了,她同魏长命对视了一眼,大眼对小眼! 夭寿啊!你在大雍朝的街上乡里随便抓十个人问谁是奸臣,那十个人里有十一个都要说张春庭呀! 未来的鲁国公若是个懂分寸不可怕,他是个草包才可怕,他若是控制不住拿那剑杀了张春庭,官家不但不会追究,百姓还要弹冠相庆! 奸臣爪牙顾甚微,看了看奸臣爪牙二号魏长命,一时有些相对无言。 她清了清嗓子,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一会儿该启程了,大人同你交代了什么?” 魏长命见顾甚微理解了他,瞬间又回了血,整个人有了几分精神,“大人交代我在你瞧见北朝使者之后再告诉你我们的真正任务。和谈那是枢密院事,保护使团同傅大人是孙思武的事情。” “他给了我一个卷轴,说万一傅大人不幸遇难,就打开卷轴。” 顾甚微看不准是魏长命无心隐瞒她,还是张春庭在来之前同他交代过了。 “大人收到消息,在北朝的队伍当中,藏着一位皇子,在入北境之前找出他来。初步怀疑刘符兴许不是真正的刘符,或者那四个侍卫当中有人隐瞒了身份。” “有三路人马可能来行刺傅大人,同我们正在交战的夏国,还有朝廷中的一些主战派。这两个我们不管,大人要咱们等的是第三个……就是你一直追查的幕后之人。”
第196章 荆棘之旗 顾甚微瞳孔猛地一缩,幕后之人? 张春庭知道她同韩时宴在找什么,不是皇城司内鬼那个飞雀面具人,而是那个站在顾家身后的人。 在那一瞬间,顾甚微脑子里的张春庭变幻了九十九种身份。 可冷静下来一想,顾家在汴河上赚到的巨额银钱流向不明,且韩时宴担心有人谋逆,在离开汴京之前已经明示暗示了官家,张春庭是皇帝耳目,又岂能不知晓顾家身后还有幕后之人? 她想着,试探地问道,“幕后之人?” 魏长命并未察觉她的错愕,他的耳朵动了动,朝着远处的官道看了过去,隐隐约约地可以瞧见旗帜飞扬,有一支旁的队伍拉着大旗,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瞧见那群人并未穿着甲衣,微微松了一口气。 “大人说若是他要谋逆,定是会选择这个时机对使团队伍动手,不管是傅大人死了,还是那个刘符死了,大雍同北朝肯定关系恶化,战事一触即发。” “到时候朝廷肯定要向北关增兵,汴京空虚不说,那些酒囊饭袋们要不瑟瑟发抖,要不就打破狗脑袋。谋逆的最好时机就到了。” “是以只要那人不是蠢笨如猪,便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最好的机会!” 魏长命说着,突然往后跳了一步,离顾甚微约莫有了一人远的距离,他支支吾吾了几下,眼珠子转了转,冲着顾甚微说道,“大人还说,调虎离山,调虎离山……” 他说到这里,突然清了清嗓子,抬起了下巴,然后用一种十分的怪异的姿势,带着不伦不类的腔调,那少年音的嗓子刻意的被他压得低低的…… “你们三个充其量也就是三个狗子,汴京附近的守军那才是真正的虎!” 魏长命说完,不等顾甚微反应,立即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脖颈心脏,一通吱哇乱叫:“当真不是我说的,是大人非让我原话转告的!” 顾甚微瞧着无语,她佯装拔剑,魏长命见状又是一个猛跳,再往后退了好长一截,那匕首也从袖袋中滑落了出来,出现在他手中。 翻白眼若是能把人给夹死,顾甚微觉得魏长命这会儿肯定已经被她夹成了肉饼。 她冲着他招了招手,“你便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便是想了天上的麻雀,地上的蟾蜍,也没有想过这些话是你说的。这种阴阳怪气的调调,除了我们张大人,还有哪个?” 什么叫做骂人于千里之外,这就是啊! 顾甚微想着,难怪她只是个亲事官,而张春庭能做皇城使。 嘀咕归嘀咕,顾甚微心中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先前她问韩时宴,韩时宴说宫中已经有所防备,可听到张春庭的安排,她这才觉得安心起来。 若她前脚离了汴京,后脚那幕后之人便登基做了皇帝……到时候她便只有血洗汴京一条路了! 魏长命松了一口气,他屁颠儿地朝着顾甚微小跑着过来,到了跟前却是又听顾甚微说着,“当然了,最主要的是你这脑子,也想不出这么多事!” 不等魏长命发作,顾甚微又道,“还有呢?” 魏长命伸出来的匕首又缩了回去,他凑近了来,压低声音道,“这最后一个,大人应该同你说了,那东西很重要。等到了北朝王都,朱鹮会接应我们。他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全靠咱们两个完成任务。” 魏长命说着,看向顾甚微的神情有些复杂,“此次的任务,可谓是九死一生。” “先是一路会有人追杀,孙思武靠不住咱们还是得出手确保傅大人安全,万一来人太过厉害……咱们没有到边关就直接嗝屁了,这死了第一回 。 “北朝王都的心思谁也不知道,说不定咱们去了之后转手就成了人质……到时候为了防止那尊贵的二世祖逃脱,还不先将咱们这些护卫给咔嚓了?这不又死一回……” “就算和谈顺利结束,咱们还有偷东西的任务……这不得死第三回 !” 他说着,抿了抿嘴唇,又一次支支吾吾起来。 顾甚微瞧着他这副样子,伸出手就想要拍他的脑袋。她同魏长命乃是同龄人,打了七八十回架了,不说是什么生死之交,那看他也比路边的狗顺眼几分。 “又怎么了?你想嫁给李三思怕张大人不同意想要我做媒人去说项?” 魏长命只觉得脑子一嗡,五福寺的和尚在他脑子里敲钟震耳欲聋。 他缓了好久方才面红耳赤抬手指向了顾甚微,“你你你……那是李三思!” 魏长命语气中带着被教训了千百回才有的愤慨与悲恸,“比我爹还像我爹的李三思!碗大的树条子直接往我身上抽的李三思!” 顾甚微见他说话流畅了不少,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开始究竟想要说什么?” 魏长命回过神来,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抬眸看向了顾甚微,“等拿到那个东西,你先带着回汴京,你不是还要查清楚飞雀案是怎么回事么?我一个人无牵无挂……” “就是有些舍不得新置办的宅院,到时候你记得去住!” 顾甚微一愣,她看向了面前站着的魏长命…… 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切了一声,她的手一抬,一巴掌拍在了魏长命的脑门上。 “这世上能让我顾甚微死第二回 的人还没有出生呢!就你那巴掌大的小鸟笼子,哪里配装我这么大的佛!” 小鸟笼子! 魏长命像是被人踩中了痛脚,他提起自己的匕首,猛地朝着顾甚微刺了过来,顾甚微轻轻一晃,避开了他的再一次攻击,“哪里是小鸟笼子,那明明就是大宅院!用我所有的俸禄买的!” 他说着瞄准机会再一次攻了过来,顾甚微长剑仍未出鞘,她啧啧了两声,“你全部的俸禄加起来能给王御史家门前的石头狮子用金子包一根脚指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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