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满笑着摇摇头:“殿下不用在我和大业之间做选择,因为我会一直陪着殿下,成与败都会陪着你。” 李裕锡抱紧了杨小满,觉得此生得此一人足矣。 忽而门外传来前门声,余寿心里暗叹,为什么他每次都选在主子们温存的时候来禀话。 “回殿下的话,骊山宫来人,手持皇后凤令请您进宫。” 李裕锡松开杨小满,杨小满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去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是夜,骊山宫中灯火通明,李裕锡赶到飞霜殿外时,还未见到圣人,就已经听到了冯贵妃的哭声。他心里立马有了不好的预感。 殿内,圣人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冯贵妃趴在他身上痛哭,皇后站在一旁,更远一些是跪成一片的御医。殿里出了冯贵妃的哭声外,再没有任何声音。所有人都像不会动的傀儡人,等看到李裕锡迈步进去,他们才像活了过来。 “太子来得正好,这妖妇害死圣人,该如何降罪还请太子拿个主意。”皇后板着脸,在圣人遗体前要送冯贵妃下去陪驾。 冯贵妃当然不愿意,哭着喊道:“皇后娘娘好会颠倒黑白,明明圣人是被康王害死的,要不是为了康王,圣人也不会试那么多丹丸,以至于损了自己的龙体。今夜,也是康王不好的消息传来,圣人才会一口气上不来,轰然倒下。皇后娘娘要怪,就怪您的好儿子去,为何要怪到我一个后宫妇人头上。” 李裕锡仿佛才从圣人殡天的打击中缓过来,闻言问皇后说:“康王…大哥呢?母后,大哥在哪儿,父皇离世,大哥生为长子,理应请他到场才是。” 皇后眼神闪躲:“康王服了药已经睡下了,太子既然是国之储君,圣人过身之后自然应该是你来做主,康王来不来也无甚要紧。” 看来康王果然不好了,如此倒显得冯贵妃所说的话比较可信。李裕锡想了想先将宫人和御医喊退,然后跪在了皇后面前。 “母后,儿臣知道父皇突然离世,您一时没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您冷静下来想想,不论是因贵妃娘娘而死,还是因为康王而死,这对父皇死后圣誉都有不好的影响。您和父皇夫妻恩爱多年,难道忍心看到父皇死后还不得安宁?” 皇后只是不想让人把圣人的死赖在康王身上而已,现在李裕锡愿意给台阶下,她自然顺从地说:“那依你的意思呢?” 李裕锡便道:“儿臣认为,父皇本已身体老迈,夜半偶发心疾去世,此乃苍生之不幸,我等应当早日扶灵回京,让父皇可以入陵为安。” 皇后深深的看向李裕锡,问道:“太子这样安排自然是做好的,只是国不能一日无君,还请太子早日受冕登基,如此才可安臣民之心。” 但凡她的儿子在,她也不会让这庶子出头,可是今夜,偏偏就是她的儿子和丈夫先后病发,丈夫已经离世,她的儿子也躺在病床上用金针续命,她是等不到康王起来继位了,如此就不得不顺着大势,亲口请求李裕锡登基,以她国母的身份给予李裕锡正统的地位。 索性这趟出行,圣人把朝中重臣都带来了,李裕锡连夜将这些人召集进骊山宫,到天亮时分时,诸人已经拟定好了新皇登基的册封圣旨。 ———— 太阳初升,仿佛预示着一个新的时代的开启。余寿一步一趋的跟着杨小满:“陛下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娘娘一会儿见着人,好歹劝上几句。” 杨小满点点头,她因为担心骊山宫里的情况,也是好几天都没睡好,此刻眼圈都有些发青。她快步走进长生殿,此处暂时被设为新皇住处。 长生殿里冷清清的,宫人们都被呵退了,杨小满推门进去时,见到了正在抄写佛经的李裕锡。 对方抬头,见是她进来了才露出一抹笑,放下笔招手让她过去。 杨小满疾步扑进他怀里,两人谁也不用开口,只需要静静抱住片刻,就能让李裕锡重新获取力量。 过了一会儿后,李裕锡放开手,拉杨小满坐下,他面容虽然憔悴,但仍强打起精神和杨小满说话:“明日我先下旨让众女眷随同太后回京,你也跟着一道回去。回去后你也别回王府了,时值多事之秋,人心易变,难说会不会有人对你下手。你就带着团哥儿住到宫里去,跟着我母妃一起居住,别人问起,你就说团哥儿是先圣之孙,理当替父先一步回京为祖父布置灵堂、操持后事,但他年纪尚小,一概事宜由生母代为操办。” 李裕锡又一笑,对杨小满解释道:“不用你真的做什么,只是挂个名头罢了,先圣的事自然有两宫太后商量着办,实在有矛盾要来烦你的,你就推到我身上,只说等我回京决断就行。” 杨小满点点头,李裕锡又吩咐道:“旁人的奉承和闲言碎语你都不要去理会,好好带着团哥儿,安心等我回家。要是在宫里遇到什么难处,你就去找贵母妃,她有求于我,自然会尽心帮你。” 这般如此,如此这般,李裕锡细细的吩咐了许多,杨小满边听边点头,等李裕锡说完了,她才问:“陛下几时休息过?怎的脸色如此难看?” 李裕锡便说:“这几日是睡的少了,大事小事全压过来,父皇的尸身也要早日带回去,我生为人子自然不敢拖沓,因此着急了些。” 杨小满心疼的抚触他的脸:“不管怎么样,你总是要先顾好自己的,要是你倒了,谁来管我们母子。” 李裕锡握上抚触在他脸上的手,说:“我有分寸,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莽撞马虎,我是真不放心让你离开我身边。这趟回去定然有人向你打听骊山宫中的事,你一个字也不要多说,我把余寿留给你,谁敢在你面前拿架子,你就让余寿去处理。” 杨小满叹了口气,现阶段他都已经是新皇了,还有哪家女眷不要命了来她面前拿架子,李裕锡把余寿派来,无外乎是防着陈怡和袁昱卿罢了。杨小满又点点头,再三示意会照顾好自己和团哥儿。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杨小满一个字也不敢提先圣过身的事,就怕触动到李裕锡。倒是李裕锡在临别前抱住杨小满,说:“我并没打算让父皇死在骊山,就连大哥发病也不在我的算计之中。我本来是打算打退瑞王等人之后,堂堂正正的从父皇手中接过皇位的。” 他说的很小声,声音细微到就算杨小满离他这么近也不太听的清楚,她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些词句。 但她懂李裕锡的意思,她像哄团哥儿一样,给李裕锡顺着背,说道:“你是先圣定下的太子,他本来就已经决定把皇位留给你了,此刻要是他在天有灵,只会保佑你做个贤明圣君,又怎么会怪你呢。” 李裕锡没说话,他只有把脸埋进杨小满的肩头,才能允许自己真情实感的哭一会儿。这些天他一直在反思,是不是因他撩拨三王,致使包神医死于狱中这个因,才触发了康王病发、父皇逝世这个果。 这种因果导致的弑父,成了压在他心头的秤砣,使他不敢去面对父皇的灵柩,但这种心理压力又不能跟外人倾诉,也只有杨小满才能做他的解语花,听他说一说这些隐秘的心事。 哭过一场后,李裕锡就好多了,等他牵着杨小满的手走出去时,他又变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新皇。 杨小满拍了拍他的手:“那我先走了,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三餐不能拉下,一有空就多休息一会儿,我在京城等你回来。” 李裕锡不舍的放开她的手:“好,你一路小心,保护好自己和团哥儿。”
第33章 手段 先圣驾崩的消息传来, 宫中一夜缟素,宣妃本不岔圣人出游不带着自己,没想到才过了几日,圣人就没了, 而她则成了与皇后平起平坐的西宫太后。 宣妃真是梦里都要笑出声来, 幸好她还记得现在是丧期, 人前是不敢露出一丝得意来的,也只有在独处的时候,能够痛快的笑一会儿。 “既然陛下发话, 那你就暂住在本宫这儿。”宣妃拿起手绢,假装抹泪, 对坐在一旁的杨小满说:“你舟车劳顿也累了, 就带着承琰好好休息,治丧的事有本宫和东宫太后操办, 你不用担心。” 宣妃等了半辈子才等到这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她可不希望杨小满借着团哥儿来指手画脚。 杨小满巴不得用不上她呢,宣妃这么一说,她就应了下来, 果真老老实实的带着孩子,至于先圣的后事, 她是一个字也不说。 不日, 梁嬷嬷带着绣娘来后殿为杨小满裁衣。她和杨小满是老相识了, 当年选秀的时候,杨小满的规矩就是她教的,如今再见面, 梁嬷嬷也是欢喜的。 “奴婢给娘娘请安。” 杨小满把梁嬷嬷扶起:“嬷嬷别多礼了,这些天还得劳烦你照顾我们。” 梁嬷嬷又恭身半福, 道:“奴婢当不得娘娘这句话,娘娘是贵人,能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分。” 杨小满拉她起来:“嬷嬷,都说了不用多礼,一会儿啊,还得请你带着我身边的人出去认认路,再请一位御医来,我这一路赶回来,路上片刻也不敢耽搁,进了宫全身松懈下来才察觉到有些不舒服。” 梁嬷嬷心提了起来:“娘娘这是怎么了?” 杨小满揉着太阳穴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全身酸软无力,也许休息几天就好了。” 梁嬷嬷一下就看出这位主在装病,她悄悄抬头看了杨小满一眼,发现杨小满也朝她眨了眨眼。梁嬷嬷就明白了,杨小满是不希望有人找事,故而先给自己报个病。 思及东西太后必有一争,梁嬷嬷也觉得杨小满这个时候躲一躲是好事,于是从善如流的答应为杨小满请一位御医来。 宣妃得知杨小满病了,也很满意她的乖觉,把照顾杨小满和团哥儿的事交给梁嬷嬷后,自己一门心思和东宫太后斗去了。 这边厢杨小满不想管事,那边厢却有人恨自己没办法管事。 眼看杨小满携子住进了皇宫,陈怡在王府里发了好大一场火。 “陛下就没说请本妃进宫协理?”陈怡问回府报信的余寿。 余寿摇摇头,笑眯眯地说:“陛下说等来回朝后,正经接受了百官朝拜,才好接娘娘入主后宫。眼下形势诡谲,请娘娘先为他稳住京城,静候归期。” 这话也有道理,登基大典还未办,李裕锡这个皇帝宝座都还没坐稳,更不用说陈怡的凤位了。况且现在后宫中还住着先圣的妃嫔,断没有先圣刚去,继承之君就急着赶庶母们搬家的道理,所以陈怡确实不适合现在进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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