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对他们并无兴趣,她一心想要去见的,只有她一直放在心上的那个人。 终于到了普宁寺。 马车停在小道上,肖雁看向不远处玉阑干旁,身着月白色僧衣的男人,心潮澎湃。 三年了,她终于见到他了! 原本她生下孩子后,就想立马抱着孩子回京。 可是母亲说她的身体还是太虚,愣是拖着她养了一年半。 如今她倒是被养的面色红润,就连孩子也被喂得白白胖胖,可是在京中的人,却消瘦的不成样子。 只见那殿前的男人腰身微俯,乌亮的黑发垂于腰间,浑身上下一尘不染。 他双手合十,正对佛像默默念经。 周围纷扰全都与他无关。 莺飞见肖雁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目光追随她落到那个男人身上,忍不住好奇道:“郡主,您不是要去拜佛吗?再等下去天都黑了。” “将军还等我们回去呢。” 肖雁点头,心绪混乱。 她曾日夜期盼着与他重逢。 直到这刻,她又开始打退堂鼓。 分别三年。 她并未回过她一封书信。 难道是在生她带着孩子不告而别的气吗? …… 可是。 她也是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来之前,她见了沈思琼。 她如今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女商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而她有钱有颜又有时间,一有空就带着素喜和石榴去游山玩水。 肖雁很感谢她,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把石榴照顾得很好。 石榴如今也出落得十分水灵,而她曾经交给石榴的那些针线技巧,石榴一点也没忘记。 所以她在京中,唯一愧对的只有洛屿泽。 没想到,他竟当自己死了。 所以他才毅然选择出家。 肖雁顿然心痛。 如果可以用剜心刺骨来弥补自己对洛屿泽的亏欠,她愿耗尽浑身鲜血…… 只可惜。 她就算放血,也补不上三年空缺。 原本他可以借这三年平步青云! 他却选择为她这个“死人”苦守青灯古寺…… 肖雁不敢多想。 “小姐,我们走吧。” 莺飞拎好篮子,里面是贡品。 肖雁伸手挡下,拿过篮子,“我一个人去就行,你留下。” 莺飞不肯,“郡主,可是将军说让我跟着您,害怕贵妃的人......” “没事,贵妃的人还不知道我回来......” "我想一个人静静。" 莺飞无奈,只好松口。 肖雁放轻脚步,在两人仅剩一尺距离时,突然停下。 她想开口,启唇却无声。 抬眸,对上他分明的侧脸,比前些年更加消瘦。 她望着他,有种触不可及的错觉。 手不自禁地举到半空,又紧张收回。 洛屿泽察觉到身旁有动静,放下双手,转身弯腰。 “施主。” 肖雁对上他眸光那刹,心间猛地一慌。 脑袋也空了。 终于…… 见面了…… 顷刻间,千言万语封于喉,肖燕刚要开口,却被洛屿泽抢先:“香客进贡直走,进殿上香。” “?” 洛雁身子一僵。 难以置信…… 他怎会不认得她? 就算分别三年,但她相貌未曾改变过半分! 他不可能认不出! 难不成,他故意的? 洛屿泽没听见离开的脚步声,又重复了一遍,“施主,要上香请去庙内。” 肖雁愣住。 直勾勾盯着他的脸。 只见他神情温润,又因在这寺庙间,添了一抹佛性。 但那双狭长的柳眸里,却无任何光泽…… 他的眼? 怎么回事! 看不见了么? 洛雁忐忑地抬起右手,在空中晃了几下。 对面毫无反应。 答案悄然得出。 氤氲水汽扑面而来。 肖雁敛回目光,哽咽地应了一声“好”。 对面无所察觉。 淡笑一声,“施主尽快,寺庙快要闭门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 于小路消失。 肖雁盯着他渐远的背影,手中提篮轰然坠地。 泪如珠子,滴滴滑落。 绵雨如针。 落在身上,针针扎心。 不远处负责清扫落叶的僧人瞧见,忙上前帮忙。 僧人捡起水洼的香,好心提醒:“施主,这些香火沾了雨,没法用了。” “没事。” 肖雁止住泪,不想被外人看见脆弱的一面。 身子却禁不住发凉。 “车上还有,我再去取点。” 僧人催促道:“施主尽快吧,如今这时节天黑得早,咱们这里也关得早。施主若没留宿的打算,还是早些拜完,早些下山比较安全。” “好,多谢。” 第233章 失明原因 肖雁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眼前人,“刚刚那人......” “施主说谁?” 肖雁望向洛屿泽刚刚消失的那条小道,“那位师傅,他叫什么?” 僧人这才反应过来,“您是说幽释吗?” 幽释? 是他入佛门的法号吗? 肖雁点了点头。 僧人问道:“施主找他有何事?贫僧的这位师弟性子比较孤僻,如果有得罪施主的地方,还请施主不要怪罪。” “他跟我先前认识的一位旧人很像……” 肖雁并未明说他就是她曾经的爱人,称呼为旧人,也是为了顾全他的名声。 “原来是这样。”僧人手里攥着佛串,礼貌地弯了弯腰,“他比我晚三年入门,但师父说他前尘未了,所以不得削发,只好代发修行。” 所以……他并未完全忘记她对吗? 肖雁抓紧衣角,心脏强烈的跳动快要冲出胸壁,她恨不得立马就冲到他面前,告诉他,她回来了。 她带着孩子来跟他团聚了。 他们的孩子…… 肖雁想起了早儿,他们的儿子。 今早被皇后接进宫里玩了。 太子表哥同余清婉在小城时成了婚,如今他们的孩子也快降生了。 如果来得及的话,他们还能赶上他们补办的大婚。 可是。 “再打扰师父您一下,请问这位幽释师父的眼?” 她想问,他是不是真的失明了。 “唉。” 僧人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他啊,前年听香客说,山上有株红花,能保逝人地下永安。但是那株红花生长的山坡十分陡峭。” “他说要去,我们劝他不要冒险,结果他还瞒着我们偷偷上山去采。” “谁能想到那天会突然下雨,山上的泥土松软。他一个不小心就从坡上摔了下来,脑袋撞到了碎石,血块淤积,好在命是保住了,但是这眼却看不见了。” 肖雁微微瞪大双眸,“那他可曾提起过逝人是谁?” “不曾。”僧人摇了摇头,“但是我们经常看见他经常对着一枚木簪发呆,那木簪上还有一道断裂的痕迹,应是女子佩戴的样式,想必......便是师父说他尘缘未了的那个人。” 僧人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透露的有些多了,连忙止住话题,“施主,贫僧还要去打斋饭,就此别过了。” 肖雁连忙又出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既是血块淤积,理应也没那么严重,为何不下山去看大夫,说不定......” “他不愿意。”这次僧人一连叹了三口气,“还是因为庙里当时住了个游医,简单给他开了几味药养着,不然那血块要是压到神经,怕是会更严重。” “师父说过要带他下山治病,他始终不肯。原本还能看见些光影,如今,怕是连光影也见不得了。” “自他看不见后,师傅也不让他干重活了,所以他便整日站在这栏杆下念经。想必是为他那位逝去的故人超度......”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莺飞见她迟迟未入殿,便上前催促。 原本她们今日并未有来此的计划,只因途中偶遇沈思琼的车队,听她说起洛家的情况。 自打沈思琼同洛屿泽和离离开洛家后,沈家便没继续将三小姐嫁过去,而是另外为三小姐觅了一门新的亲事。 后来洛屿泽为情所困,执意要辞官出家。 全家人劝不动也拦不住,以为家里总归还能再出一个有出息了,便任由他胡来了。 结果,洛邢林科举失利,竟然连上榜都没上榜。 原以为他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平时也勤勤勉勉,至少能入殿选,谁知一调查才知,他竟是因为作弊...... 在此之后,洛家又有多个丫鬟被查出怀有喜脉,在逼问下,道出孩子父亲正是平日看似良善的三少爷。 又经过洛大夫人的雷利手段,查出了更为惊人的秘密。 原来当初玷污洛家二小姐的竟不是大少爷,而是三少爷,甚至他还故意栽赃陷害给大少爷,以此让自己脱身。 总而言之,他造的孽实在太多。 此事还惊动了洛家族老,扬言要将他从洛家族谱上除名。 至于后来怎么解决的,沈思琼也没怎么打听,总归是跟她没关系了。 自打她和离离开洛府后,她爹有意重新为她寻觅一门新的亲事,原本是想让她嫁给一个王爷当填房,她不肯,干脆直接逃婚。 她爹动了怒,气到不愿再让她进门。 直到前些时日,三皇子夺权失败,何家又因为放印子钱的事情被惩处。 原本沈家也得遭罪,毕竟沈首辅前些时日频频与何家交好,幸好沈思琼早有预料,她虽自己回不了府,便让自己的三妹妹上门去劝,悄悄偷换了她爹要寄出去的书信,帮助沈家逃过一劫。 不过也只是保住洛家暂时的平安,毕竟沈首辅明面上确实同何家走得太过亲近,这风声是藏不住,因而被免了首辅的官位,被宣德帝调取一个中州去做县令。 用不了多久就要搬走了。 好在旧城也已经拾掇好了,不少世家大族过些时日就会慢慢迁回去,毕竟那里是他们祖宗的根。 洛家是率先离开的那一批。 毕竟他们家中已经无人在朝任职,甚至连洛莹莹也与三皇子妃无望。 因为这国丧的事,洛莹莹被三皇子又耽误了三年。 如今她已经二十有三,彻底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钱氏愁得头发都白了。 不过她倒是想开了,嫁不嫁人都无妨。 时不时就去洛家开的学堂教教课,平时在洛家读书的孩子们都叫她女师父。 她在这一声声“女师父”当中终于找到了自己活着的价值。 直到沈思琼提起洛屿泽在普宁寺修行,她才迫不及待地要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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