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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调轻扬，一个“哦”字尾音拉的长久了些。 “陛下有所不知啊，我那义女，厨艺非凡，饭菜做的美味，令臣患得嗜吃症，这不，陛下，才几个月，臣就胖了十来斤。不过，臣甘之如饴。” 皇帝听到最后一句，笑了笑，问：“真有如此美味？” 王相恭敬的回：“臣哪敢在陛下面前欺瞒啊。实在美味。” “朕听闻，爱卿义女与爱卿十分相像，实是爱卿私生之女？” 重头戏来了。王相态度更加恭敬起来：“哎哟，陛下，您是打哪听来的啊。我那义女，确实与臣有十分相像，不过，并非臣的亲生女儿，实乃臣的外甥女儿。” “外甥女？” 帝王发问，连黄御前都隐晦的抬头望他。 “是啊，陛下，臣初见我那女儿时，也是惊叹。臣思来想去，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自己何时多了这么个女儿。直到臣问起她的家事，才得知，她的娘亲乃是卫王氏。陛下，臣有个幺妹，六岁丢失，至今未寻回呢。她又与臣如此相像，臣不得不怀疑，她是臣妹的女儿。哎，臣当时激动不已，想着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自己一母同胞的幺妹。谁知，我那幺妹福薄，竟早早去了。哎，臣记忆里还有幺妹的音容笑貌，哪里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于是，臣便命人寻了义女故里，果然，经过几个月的查探，终于寻回幺妹当年走失时戴的一颗耳坠珠子。那珠子上，正刻着沁香二字，而沁香，正是臣妹闺名。陛下，这颗珠子，臣正好拿着，陛下请过目。” 皇帝命御前太监接过呈上，他过目，果然看到上面写着小字，只是字太小，看不清楚。 “此珠如何得来？” “怕陛下怪罪，臣不敢说。” “恕你无罪，说吧。” “哎，陛下，臣妹被人贩子掳走，贼人恐早已搜遍全身，怎会容她留下贴身之物呢。臣原也不抱希望了。只是臣自己做过何事，又怎会不知呢。臣未与他人苟合，怎会生下私生女儿。因而，臣坚信，义女可能就是幺妹女儿。毕竟，外甥似舅啊。这容貌的遗传，怎么做得了假。臣想，幺妹失踪多年，总要人去她坟前拜祭一下。谁知，臣的人去了，却见坟前荒芜，怎么也得把草除去再做拜祭。哪里想啊，因常年雨水，竟把薄棺冲出，那薄棺也残破不堪，臣的人立即备了新棺，把尸骨重新入殓，就在入殓时，臣的人发现了这个。陛下，这个珠子发现的位置在腹部。臣想，也可能当时臣妹受伤，在贼人搜身之际，把珠子扯下，塞入伤腹，伤口愈合，这珠子便与肉|体|合二为一了。” 皇帝听得稀奇，但想来也只有一种解释说的通了。只是让他再看珠子，竟觉得恶寒，摆摆手，送回了王相的手中。王相珍重的收了起来，装入瓶内。 “既如此，那你大摆筵席，又是为义女所为何？” “陛下，臣那义女，年方二八，正是议亲之时，臣想为义女择佳婿，因而才宴请百客，以传名声。” 皇帝点头，这倒是正理，毕竟在外的名声，只是义女，地位非亲女所能比。便是王相义女，议亲时，男方有所衡量，自然会掉一层价。而王相得知这是外甥女，与自己确实有血缘关系，自然要为她所有考虑。 这一切，就都对上了，也合情合理了。 至于王相义女与黄御前的纠葛，他也早查清了。中间作为媒介的，是那个将要百岁的祥瑞啊。 祥瑞啊，有什么好责怪的呢。 至于弹劾的奏折……哎哟，忘问一件事了。 皇帝道：“听闻，爱卿有一张极大的红木流觞桌？” 这可不像王相该有的东西。莫非清廉的名声是假的？ 王相淡然的说：“租借的，已经还了。” 皇帝点头，又问：“当真美味？” 王相愣了愣，很快才反应过来是先前的话题，应道：“是，陛下可把义女唤来，她掌厨，为你亲做几道尝尝？” 皇帝看着王相发胖的身材，摇头道：“御厨做的还能比她差？既然她有了美味娘子的称号，不如朕就顺水推舟，亲封一个吧，你也好为她择个良婿。” 王相拜倒：“谢陛下。” 王相便领着皇帝亲赐的玉如意和圣旨回了相府。 弹劾他的官员哪里会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王相走后，皇帝问黄御前：“你那曾祖，有九十有三了吧？” “是，虚岁九十有四了。” “快了。只有几年了。”他等得起。 黄御前忙应：“是。” 谁也不知他的受宠，皆源自他有个高岁的曾祖。而皇帝与他也每日练着五禽之戏，以望高寿。 皇帝曾说：“不求长生，能活百岁已足矣。你那曾祖，百岁之年，让他来见朕。” “美味娘子”为陛下亲封，红叶叩谢皇恩，自此，名传天下。 一月后，放榜那日，侯府果然命人求娶。而薛子琛得中二甲的消息迅速传开。 相府并不多加刁难，只是问：“听闻令郎有碍？” “无影的事。若如此，也不敢求娶陛下亲封的娘子。” 相府那里听闻，也不做他想，同意了侯府的提亲。 皇帝闻说，也无异议。 虽然王相前五子，结亲的都是普通的世家官宦，可他这个义女，是自己亲封的，与侯府结亲，并不显得突兀。 固陵侯把薛子琛叫到书房，心情愉悦的与他说了许久，最后道：“你原先还闹着想娶那厨娘，如今总算想通了，祖父欣慰至极。有王相这个做岳丈，你的仕途定一帆通顺。” 薛子琛看着笑容可掬的祖父，道：“祖父，孙儿从一开始，想娶的就是她。” 固陵侯面上笑容凝固了，薛子琛行礼退出书房。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红叶出嫁的前一天。 王相四个儿子围坐在一起，唉声叹气：“哎，再也吃不到红叶做的美味佳肴了。” 王相不动声色的道：“所以，人啊，要戒贪嗔痴念。”很好，很适合上一堂课。 出嫁那日，几个义兄争着要背红叶，王相咳了声，一锤定音：“让小六来。” 于是，作为同为二甲进士出身的王道亨背着义妹，把她送到了同为二甲进士出身的薛子琛的花轿上。 薛子琛一身红，衬得英俊非凡，而那肤色，也因喜气显得娇艳欲滴。 起轿时，人流涌动，人群中站着一对乞儿模样的男童，那男童看了眼富贵热闹的场面，叹息一声，低头离去。 前年家乡闹灾，去年父亲病逝，母亲改嫁，他由还算殷实的农家子，一朝之下，沦为乞儿，这样的热闹与他们无关。他现下的想法，就是找一个活干，养活了自己。 他不想再行乞了。 他慢悠悠的走。如果细看，不难发现，他的面貌，与卫红叶的亲生父亲卫阿生有些相像。 这是红叶同父异母的弟弟。 然而，人生，往往就如此。亲人见面，也未必相识。更何况，他们并没有机会相见。 也只一次，只是在红叶出嫁当日，男童看了一眼，也只这一眼而已，自此，他们姐弟的人生再无交集。 萧敬回摇着扇子，看着离去的轿影，“啧啧”两声，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想不到薛七还真有福气。娇妻，佳肴，哎哟！那天面馆的面，真是好吃呢。”他至今回味无穷呢。 他问：“你说，今后，我可以每天去侯府蹭饭吗？” 赵英知摇头，自去了。 萧敬回赶忙跟上：“今晚，我要把薛七灌醉，让他回屋倒头就睡，入不了洞房。嘿嘿。” 而真正能够蹭饭的人，早已在布置好的侯府里，喝酒。 真好啊，明天又可以每天吃到丫头做的饭菜喽。 薛子琛和红叶进了新房，按照流程洗手，挑盖头，喝合卺酒。 红叶去了繁重的衣冠，与薛子琛看着彼此，相互笑了。随后，两人当着众丫头的面，拥了彼此，旋即分开。 薛子琛道：“你用点吃的，我去前面敬酒。” 红叶道：“你也未吃吧？一起吃，空腹喝酒也不好。” 两人便一起用了一碗粥。 薛子琛去了前院，一个一个敬酒，渐有醉意，轮到萧敬回时，萧敬回用了大碗，挑衅道：“敢来吗？” 除了外出做官的，留在京城的薛子风、薛子良、薛子星和薛子弘几个兄长，围了上来说：“大碗啊。” 薛子琛喝了一大碗，几个兄长便轮流回敬萧敬回几大碗，不过半晌，便把萧敬回灌醉了，命人扶着送回府上。 薛子琛到底不擅喝酒，回到屋内已经醉的一塌糊涂。红叶早已命人煮了秘方解酒汤。他喝了后过半个时辰，酒完全醒了。 重新沐了浴，回到室内，两人相视一下，又都偏头红了脸。 （完）[晋江独家发表] ---- 感谢收阅，新文旧文戳专栏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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