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未见过面,为何她会不认识李偃珩了呢,江舒窈百思不得其解。 “这可真是……好巧啊,大哥。” 她消化了这一消息,半晌挤出一个笑容。 “不知我与大哥做了什么约定?” 李偃珩见状冷哼一声,腰间佩剑与玉佩相撞,发出轻微的响声,激得江舒窈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他沉沉盯着江舒窈看了半天,最后冷硬地要求。 “什么约定等你恢复记忆再说,在我们的约定结束前,为了方便我们往来,你不许和离。” 和离后她便要回英国公府,到时有江云廉手下的人在,再要同她约见便十分困难了。 这人好生霸道,江舒窈暗忖,她鼓起嘴,有些委屈。 “我又不是故意失忆的,若我一辈子想不起来,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和离?大哥不知我在侯府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到时候就算不和离,我也要被李承楷磋磨死了!” “我知道。” 没想到李偃珩眼底情绪暗涌,他沉声靠近床榻,认真地看着江舒窈。 “你的失忆,我来查,和离前,我保护你。” 一句话如燕沾秋水,在江舒窈心中荡起一地涟漪,抖开了恐惧。 她抬起头来第一次直视李偃珩,姿容潋滟,仿佛火光中的一粒海南珠。 “大哥此话当真?” 仓皇未定的女子面上还带着些害怕,迟疑着问他。 “我还不至于欺骗你一个闺阁女子。” 他对她使用的还是未婚女子的称呼。 他什么都知道…… 江舒窈心底的石头落了地。 “那便有劳大哥了,我听大哥的,暂且不和离,也望大哥遵守今夜的承诺。” 她粲然一笑,李偃珩冷漠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她面前从窗子翻了出去,霎时消失在夜色中。 江舒窈轻呼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满头满脸的汗,甚至浸湿了里衣。 皇城司权势滔天、监察百官,乃帝王心腹。 她虽不记得李偃珩,但此人乃皇城司司长,定然也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之辈。 听闻皇城司人动辄就抄家灭族,李偃珩这个司长恐怕更是冷血恐怖。 方才他不让她和离,她不敢赌命,已经准备妥协了。 只是李偃珩比她想象的要仁慈耐心些,竟然还愿意同她讨价还价,做出保护她的承诺。 看来那个约定一定十分重要,李偃珩才会这样退让。 也不知道她一个内宅女子,如何同他这种鹰犬扯上的关系。 江舒窈擦了擦汗,重新卧回软榻。 不和离也好,这样她便能潜在侯府内部,更好地蚕食他们的生意版图。 侯府账上那么大的亏空,若没了她的嫁妆填补,营收又缩减,看他李承楷再如何支持那逆臣三皇子! 这般想着,她又沉沉睡去。 她是睡了,李偃珩可睡不着了。 他院内灯火通明,侍从墨剑见他独自掠进院子,连忙迎了上去。 “爷,”他往李偃珩身后看了看,空无一人,于是小心问道,“今日江姑娘不来了?” “嗯。” 李偃珩鼻间哼出一声,面色不算好,他大步跨进书房。 “去查查近一个月江舒窈经历了什么,她似乎记得别人,唯独不记得我了。” 他顿了片刻,又吩咐道。 “明日晚我就要知道结果。” “属下遵命!” …… 翌日午后,墨剑呈给李偃珩一叠薄纸。 李偃珩缓缓读完,眼中晦暗不明。 身中岭南秘药,所以忘记了心爱的人? 那江舒窈忘记他是什么意思? 莫非江舒窈喜欢他?这绝不可能! 他皱眉想着,露出了些森然的笑意。 差点想错了,江舒窈是不可能喜欢他这个身份。 但是万一她喜欢的是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呢? 这可就有趣了。 长指在桌上敲了敲,李偃珩思忖片刻后,饶有兴致地提笔写下了一封信。 “将这封信送到皇妹手上去,让她尽快派人邀请江舒窈去公主府做客。” 他倒想瞧瞧,江舒窈是否还认识“那个身份”的他。 第4章 长公主府来旨 江舒窈得了李偃珩承诺,一觉踏实地睡到了大天亮。 她未去白氏院内定省,优哉游哉地用完早饭后,叫来了院内协助她管家的大丫鬟淡绿。 淡绿识字,性格沉稳,虽不似彩杏那般贴身伺候她,也是她值得信赖的忠仆。 可惜前世她软弱可欺,淡绿被李承楷随意找了个由头发卖,她还不敢阻拦。 想到这里,江舒窈心底不禁有些酸涩,她看着低头不语的淡绿,褪下手上的白玉镯子递给她。 “小姐……这是?” 淡绿迟疑地看着镯子,不敢接过。 “拿着吧,你家小姐从今天起要把李家整得翻天覆地了,往后少不得你的帮助,这是辛劳费。” 江舒窈笑吟吟地把镯子塞到她手里。 “你是自己戴也好,拿去换银子也好,都可,不必怕我生气。” 她都这样了,淡绿自是千恩万谢地跪了下来,脸蛋红扑扑的,给她寡淡的性子添了些活泼。 江舒窈命淡绿收来了李家所有的账簿,一本一本看过去,又一趟趟吩咐淡绿去下达管家命令,一下就过了晌午。 她原本就管多年的家,眼光老练了不少,如今回到入门才两年的时节,再结合前世知晓的事情,一下就看出了账簿中的不少问题。 侯府的账……猫腻还真不少。 就不谈有些来历不明的大笔营收,可能是官场上的贿赂或是油水。 单单看成安侯,一年花用在李偃珩身上的银子竟给比自己花的还多,这在任何一个高门府邸中都是不正常的。 还有李承楷,每年有一笔名为字画的千两银子支出,前世她未曾发现不对,如今看来,怎能每年都有一笔相同时间的定额字画支出? 都是问题。 江舒窈一一记下,然后写下一张字条递给淡绿。 “去交给门房的马夫董良。” 淡绿接过字条放好,面上平静,心底却有些诧异。 小姐婚后恪守妇德,怎会记得外院门房中的马夫名字,还要传话给他。 江舒窈却垂眸盯着面前的账簿。 董良此人,乃是侯府仇人之子,二十年前,他的母亲被成安侯闹市纵马踩踏而死,成安侯仗势欺人,只草草赔了几两银子便扬长而去。 董良父亲击鼓鸣冤,冤情未解,反倒在回家路上蹊跷地掉入河中淹死。 于是董良隐了自己的读书人身份,到侯府来当了一个马夫。 前世她只隐隐听闻董良走投无路,似乎掳了李承楷的妹妹李瑶溪,结果还未出城便被官兵包围。 这一冤案被李家众人知晓,李承楷立刻将他除掉了。 若仇恨是一把火焰,她递去的那张纸条,便是火焰下助燃的干柴。 淡绿去了,院内只剩江舒窈翻翻账本,彩杏在身后奉茶,主仆俩晒着暖洋洋的秋日阳光好不惬意。 偷得浮生半日闲,这难得的静谧很快便被尖锐的女声击碎了。 李承楷的妹妹李瑶溪气势汹汹地闯进院内,满脸不如意。 “二嫂,为何月裳阁不接受侯府记账了?我前日在那定了好些时新的衣裳,今日月裳阁派人来说不能记账,非得付了银子才能送货。” 她毫无身为妹妹的礼节,未经婢女通报便擅闯了江舒窈的院落。 江舒窈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账簿,抬眼看向气急败坏的李瑶溪。 “是我命人去停了记账的。” “为何!” 李瑶溪尖叫一声,她是成安侯唯一的嫡女,向来说一不二,喜欢什么便要得到什么。 之前看上了江舒窈的一副白玉头面,也是说拿就拿了,江舒窈虽不舍,为了阖家安宁也只能忍痛割舍。 “你要买,可以用自己的月例买,往后公中银子公中花,不可再用公中银子给你付账了。” 江舒窈笑着看向李瑶溪,李承楷这草包妹妹只知穿衣打扮、吃喝玩乐,还以为她如以往一样好欺负? 李瑶溪果然大怒。 “我那月例哪够!二嫂你不是有嫁妆吗?我是哥哥唯一的妹妹!你用嫁妆给我买!” 她连声叫嚷,江舒窈闻言脸色一变,肃然呵斥道。 “你说的什么话?若你还有点廉耻,便知道方才的要求是多么可笑,哪有妻子用自己的嫁妆为夫家付账单的?出去!” 李瑶溪被她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她只要想到自己不能穿上最时新的秋天衣裳,便满心不爽利,狠狠地瞪了江舒窈一眼后,转身向院外跑去。 江舒窈收起怒容,又悠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彩杏还有点害怕,不免忧心忡忡地问。 “小姐,瑶溪小姐她……一定是去找夫人告状了。” “怕什么,”气定神闲地吹了一口气,江舒窈嗅着茶香笑意盎然,“告就告,我连李承楷都不怕,还会怕她?” 她继续看账簿,过了一会,白氏果然同李瑶溪一起来到了院子里。 “舒窈,溪儿说你不肯为她付账?” 白氏语气平和,原本今晨江舒窈未去问安,她还有些恼。 现在遇到了事,她肚里憋着火,面上反倒如风暴前的海面般祥和。 “母亲此言差矣,不是我不肯付,而是公中银子就那么点了,若全给妹妹付了账,下次遇事可就只能干瞪眼了。” 江舒窈起身站在白氏面前,毫不畏惧地盯着她,语中带刺。 “方才妹妹更是直言要我用嫁妆为她付账,我往日怜惜妹妹年纪小,便动用嫁妆为她买过衣裳,怎知妹妹似乎认为花嫂嫂的嫁妆是天经地义之事。” 她眼神一暗,毫不客气地说。 “母亲还是得加强对妹妹的教诲才行,否则将来若是嫁了人家,要妯娌用自己的嫁妆为她买东西,那还得了?” 她就差明说李瑶溪没有教养了,白氏听罢果然气得手抖,肚内的火气也压不住了,她一下指着江舒窈,语气不善。 “你说的什么话,溪儿还小,只不过爱美些,楷儿就她一个妹妹,你做嫂嫂的送她几件衣服怎么了?” 李瑶溪见母亲出手,也在一旁附和。 “就是,姐妹们都陆续穿上了新衣,就我没有,没得遭人耻笑。” 江舒窈见母女俩还是一如既往得不要脸,简直气得发笑。 “母亲心疼亲女儿,大可用自己给她付账,逼儿媳出银子算什么道理?还是母亲想让整个京城都知道,李家账内亏空,连嫡女的衣饰都要动儿媳的嫁妆?” 她伶牙俐齿,直讲得白氏说不出话来。 这时白氏的贴身侍女突然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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