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楚楹当然不会端给他喝,那天的事还没完,她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可偏偏宗格最没眼力见,见她难得胃口好了,可以食荤腥,连着将好几道月桃专门做给宗格的肉菜推到了刘楚楹面前,见刘楚楹不动筷,他十分贴心的夹到她的碗里。 满满一碗肉只是这碗的极限,并不是宗格的极限。 他恨不得将所有的荤腥填到她面前来。 刘楚楹冷然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可偏偏她迟迟不动筷,宗格就以为她还在生他的气,无论他怎样都不肯原谅他,脸上也渐渐有些挂不住。 气氛越发尴尬,宗格自知再待下去,她估计连觉都睡不好,也就只能闷着脸走了。 刘楚楹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不可否认,宗格真的对她很好,也屡次为她低下头颅,刷新了她对他最初的看法,他虽暴戾冷血,但对她从来不这样,且她也看到了他的变化。 甚至现在,她能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和不安,他这样的身份本可不必这样的,无非是怕伤害她。 可惜,他们注定不是同类人。 她迟早是要回家的。 与其最后注定失去,倒不如从未拥有。 宗格出了门,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也恢复成了那个杀伐决断的厉族大王。 此时,他却有些无助的看向了天上皎洁的明月,从前,只有他最无助之时,才会这样静静的仰头注视。 只不过以前是为了寻找活路,现在却是为了一个女人。 许是月神也被他盯得直发毛,隔天就给他送来了一个好消息。 扎齐是宗格的亲伯父,但两人是前段时间刚认识的。 扎齐虽然和托雷大王与巴图小王是亲兄弟,但他并不是敦裕大王妃的儿子,也不算勇猛,所以并没有王位的继承权。 偈亥大王在位时,破多罗部落越来越贫穷,扎齐对此不满许久,但他无权无势,只能干着急,直到宗格出现,他的铁血手段瞬间得到了扎齐的认可,尤其是揪出了北襄细作这件事。 扎齐虽然不勇猛,但他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能在不是同一个母亲的拖雷大王手里活下来,毕竟那些姬妾生的儿子都被托雷大王搞死了。 宗格上位以来,重用了这位伯伯,他也不负期望,将赵奕逼得只能乖乖送上这么些年的战利品。 赵奕吞下去的东西太多太多,要不想引人注目全部运到厉族,一两次绝对不可能。 赵奕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想着能拖就拖,总会想的办法摆脱宗格的桎梏,所以咬死了要分十二次运,一年运四次,得运三年才能运完。 也不知道扎齐用了什么手段,硬生生逼得赵奕同意了四次运完。 虽然已经很不错了,但宗格对此还是十分不满意。 不想引人注目是赵奕为了保自己的命,干他何事? 要他说就应该让他一次性运完,赵奕一盘大棋下了二十年,他可不信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这些事,在塔塔尔部落会面的时候,扎齐就已经和宗格商量过了,而这次扎齐来找宗格,是因为一件被他差点遗忘的事。 “这是北襄的皇子让我带给北襄公主的,怕涉及机密,所以先给大王过目。” 宗格紧紧的捏着那封厚厚的信,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灿烂。 这哪里是什么信,这分明就是来救他于水火的。 想当初,她也是为了她的母亲和弟弟才冒险与他撕破脸,可见这两人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 扎齐一脸惊愕的盯着宗格的表情,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大王是被什么邪祟入体了? 宗格刻不容缓,拿着信件去哄人了。 结果与他想象中的不同,他以为她会很高兴,说不定就原谅了他之前的强迫。 结果女人从扫到那信封上熟悉的字迹,眼泪就没有停过。 他看着她哭,心里说不上来的烦躁,但是他再没眼力见也知道现在该给她点时间。 他支起一条腿,慵懒的靠在椅子上。 刘楚楹坐在床沿,素白的手指紧紧捏着信纸,一页一页的看,看得很慢,盖因视线一直被眼泪挡住,她时不时就用手背去拭泪,可却越流越多,差点将信打湿。 那厚厚的一叠,起码有十几张,道尽了刘煦对她的思念和担忧。 她慢慢的看,足足有半个时辰那么久,看到后面,她是又哭又笑,让那张绯红娇颜变得无比生动。 别人哭起来都是涕泗横流,难看的很,她哭起来,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让人心疼得紧。 宗格被她哭软了心肠,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柔和,他很想去抱抱她,想给她拭去眼泪,告诉她,她虽远离了家人,但他会庇佑她一辈子,不会比那些人差。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只可惜刘楚楹看得太过认真,根本没在意旁边多了一个人。 “别哭了。”宗格实在不敢想象她小小的身体里面怎么容纳的下这么多眼泪。 他伸手轻柔的擦过她的眼角。 刘楚楹这才抬眼望向他,一双通红的眼睛里,似乎藏着破碎的星河,宗格心头一跳,几乎是心疼到了骨子里。 他将她揽进怀里,更让他欣喜若狂的是,她没有躲。 第六十五章 留下 看着那轻轻抖动的双肩,平时他总是霸道的揽住,这会子倒是有些手足无措。 他静默了一会,有些生硬的伸出手在她后背轻轻的拍。 这让他想起了羊圈里那些生下来没有母亲照料的小羊羔,要想活下去全靠牧民喂奶,等喂完奶之后就需要这样轻轻的拍它的肚子。 终于,刘楚楹平复了心情,从他怀里退出来了一点,宗格感觉心都缺了一块,可这会子她这么伤心,他也不好做什么。 “......多谢。” 她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怯生生的,眼睛和鼻子都泛着红,万分惹人怜爱,看着他的目光盛满了感激。 这封信怎么说也是别国的皇子传递过来的。 按理,北襄那边和厉族这边都该检阅一遍,可这信完好无损,一点被拆开的痕迹都没有,就这样送到她的手里。 他这样费心的送信给她,又这样的信任她,她怎么能不感激? 宗格感觉有些飘飘然,像是身处云间,甚至脑路清奇的想,她这样在意她的母亲和弟弟,要是他把他们接到这边来,她是不是就更感激自己了?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决了,那些人身份不一般,要想接过来不容易,且要是在路上发生个什么意外,她肯定会恨自己一辈子。 自从那件事后,他少有机会与她这样近的对视,她不闪躲,目光恳切,他反而有些不自在,只磕磕巴巴的说了句不用谢。 其实他也没帮上什么忙,是扎齐自作主张做的,他也是今天才知道。 但是他脸皮厚,片刻的不自在后,就恢复了以往的霸道,将她整个人纳入怀中,语气庄重。 “别哭,从今往后,换我护着你,我不会做得比他们差。” 他觉得她哭的这么伤心,这么无助,是因为远离了从小保护她的亲人,以后再无人可依。 但这里有他在,他会好好护着她,保证她过的比之前还要幸福快乐。 刘楚楹低垂着脸,半晌没有说话,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宗格也不生气,觉得她怕是哭累了,于是就松开她,去倒了一杯水。 刘楚楹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忽的想起来那一碗热牛乳,想起藏在他粗鲁体型下的体贴,眼神微动。 “大王……今晚留下来吗?” 现在换成宗格受宠若惊了,他只愣了一下,就重重的点头。 不光今晚要留在这里,以后都要。 刘楚楹被他直白的眼神盯得有些脸烫,才想起来自己哭了那么久,脸上怕是没法见人,忙哑着声音唤月桃送水进来。 宗格帮不上什么忙,就找个地方坐着,倒是没有了之前的尴尬和拘谨,觉得温馨舒坦得紧。 月桃淡定的伺候刘楚楹洗脸,突然孟春来报,说是乌仁图娅来了。 自从特木齐逃跑之后,乌仁图娅就接管了部落的大小事宜,周辞安先前救下的桑叶渐渐长大,要从盆里移出去。 还有就是刘楚楹从北襄带来的一些耐寒的粮食种子,其中有一种冬葵。 先前在周辞安家的庭院种了,长势很是喜人,可惜被雅若的马踏没了。 若是能够大量种植,就可以解决厉族人到了冬日无素食可食的尴尬。 乌仁图娅对此十分上心,这些天都在忙活安排人开采出一片地,在加以人手种植。 相信不出几年,那一片都能种上。 宗格对此也有耳闻,就连先前因为雅若的事,对北襄公主不满的那些厉族将军也再没有了言语,不敢再说刘楚楹的不是。 此番乌仁图娅来,是请刘楚楹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刘楚楹带了许多农书,对此颇有研究。 见她有要紧事要忙,宗格十分乖巧的把人让出,说是晚上再来。 出门时,和乌仁图娅迎头撞上,那明晃晃的笑脸险些把她的眼睛闪瞎。 “大王,特木齐擅离职守,是否要让人把他抓回来?” 宗格和特木齐认识了好多年,当然知道,特木齐表面上是因为怕他责罚才躲起来,实则是在躲眼前这个女人。 以前宗格会觉得特木齐就知道躲躲藏藏不像条汉子,现在就更加鄙视他了。 哪有什么比媳妇好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喜欢的人还不乐意嫁给他呢。 他朝乌仁图娅点点头,表示会让人去,不说别的,就冲这些日子乌仁图娅对小羊羔的照顾,他也该还人情。 难得宗格这么好说话,乌仁图娅也是开了眼了,不过等看到了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的刘楚楹,乌仁图娅恨不得去找宗格打一架。 “他欺负你了?”她护犊子般的开口。 “不......不是。”刘楚楹朝她笑了笑,别看她哭得厉害,其实心里比谁都要高兴,算是她来这边以来,最为高兴的一次。 乌仁图娅皱了皱眉,不过她对刘楚楹还是有些了解,若真受了委屈,也不会这样强颜欢笑,即便受了,以她的聪明,肯定也会让宗格不舒坦,可宗格乐得跟个傻子一样。 既如此,乌仁图娅也不问了,说起正事,又带着刘楚楹去实地勘测了一下。 土质说不好但也说不上差,总能马马虎虎的种上,但水就不能马虎了。 厉族人傍水而居,水边水草丰茂,多要养畜牧,所以这块地离水源就有些远了。 刘楚楹盘算了一下,眼下种的少,浇水只是力气活,并不是很难,但为了长远看,建一条水渠就很有必要了。 但这种事需要宗格同意,还要去找工匠规划好线路,得细细商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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