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维护她的夫君,傅明庭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气氛有冷了下来,温言摸了摸鼻子,她感觉傅明庭有些生气,但具体生气什么,她又有些迷惘。 热腾的白色雾气隔在两人之间,往上弥漫消散,傅明庭的眼微微垂,筷子只夹羊羔肉,其他什么也不吃。 温言看着他,嘴中也没了滋味。 一碗掺了小米的米饭,放在傅明庭的面前, “不要空腹只吃肉,伤身。” “不用你管。” “你不要任性,吃一点。” 傅明庭移开饭碗,依旧绷着脸只涮肉吃,温言给捞了个他喜欢的豆腐丸子,他一碰不碰,固执的只吃羊羔肉,温言无奈, “你生什么气嘛。” “我没生气啊。” 温言心里默念,都这样了还说没生气,她起身,锲而不舍的饭碗再移过去, “就吃几口。” 而后又夹了其他菜, “这蛋饺不错,尝尝。” 傅明庭盯着她,唇不悦微微上翘,半晌后把饭接过去,温言这才觉得肉有滋味了起来。 温言回到周府的时候,周浔之还未回来,她沐浴泡在澡池中,身体的疲倦,在热水中渐渐消除。 她闭上眼后靠在池壁上,就在今晚,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傅明庭的坏情绪与她有关。 可她给不了回应。 温言把热巾盖在了脸上,她懊恼自己的迟钝,现在若是劝他回头说谢谢,会更伤他心。 傅宅,傅明庭坐在灯下,手里拿着的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玉秀温润的脸上,有一片阴影,长睫许久才眨一次。 良久后,他取下挂着的剑,走去暗影浮动的竹林,凌厉剑势平去他心中的酸涩。 月下,压抑感情的人,挥剑宣泄,周边的竹子被砍倒了一小片,可他只觉还不够,他无法停下来。 只要停下来,他就会去想她此时会在做什么,是不是在周浔之的怀里,只是想一想,他就觉得心口酸疼碰不得。 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很懦弱,连宣出口都做不到。 沧浪亭下,温言站在那里,寒风吹起发,落到了面颊鼻上,她一动不动站着,双眼望着挥出一剑又一剑的人,来时想说的浅薄话,忘了。 温言回去了,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 直到夜深,傅明庭才停下汗流不停的身体,他经过沧浪亭,看到石灯亮着,停在了原地, “彩娥,谁来过。” 彩娥动了动唇,小声道, “没有谁。” “彩娥!” 傅明庭提高了音量,彩娥低下头, “是温大人。” “她回来是有什么事?急吗,怎么不叫我?” 傅明庭以为温言回来是有事情,彩娥的声音很轻,却是一下子让他白了脸, “少爷,温大人怕是知道了,她在这里站了许久,一句话也不说。” 傅明庭心慌了起来,她察觉到了,那会不会疏远他。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拔腿就去了周府,等来到周府门外,他才清醒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在傅明庭转身要离开时,看到了对面走路回来的温言,女护卫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温言惊讶的看着在此处的傅明庭,上前去问, “你怎么来了?” 傅明庭仔细的观察她,见她不看他眼,心沉到了谷底,手指冰凉,唇张开,却是发不出声音。 温言朝他笑笑,语气一如之前, “我就是忘了东西回来拿,没有要紧的事。” 傅明庭抿紧了唇,目光沉甸甸,只说了句好,便翻身上马离开了。 龙跃云不解问温言, “大人,傅大人这是怎么了,气息很不稳。” “不要说在这里见过他。” “是,大人。” 龙跃云去叩门环,很快就有门仆来开门迎温言进去。 温言问下人,得知周浔之还未回来,她派人去找他。 下人回来后,惴惴不安的告诉温言,饭局早散了,周浔之被召进了宫。 温言先睡下,原本是心绪不宁的,可摸着手上戒指,心渐渐平静下来,她担心萧羽蓁的事情败露。 外头由黑变暗,似乎也只是过了一会儿,周浔之进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温言没能睡着,听见动静就坐了起来, “浔之,怎么回来这么晚?” 周浔之转过头去,见她只探出了个脑袋,笑道, “是边关告急,别担心。” 温言放下心里石头,躺倒下去,困倦的睁不开眼了。 等周浔之也上床休息,见到她已经睡沉,刚才轻松的神色消失,边关告急,女帝却是要一意孤行用东北军。 而沈衍,要挂帅东征。 这触犯了许多人的利益,都不愿意见到东北军崛起,奈何女帝却是态度坚决。 休沐日这天,温言只在醒来时看到了周浔之,他今日都在书房见客。 温言知道了他昨夜回来晚的原因,女帝执意要沈衍带兵东征,而重臣们都不同意。 她去温府,燕人花匠已经在等了,他长得平凡,名字却是好听,明霁。 温言带着他去往父母的院子,一路上,宴棠舟低头敛目,用余光去看女护卫,她跟在他身后。 一株掉叶严重的芍药,宴棠舟蹲下来去检查,他一手的好花艺,是来自他的母后,自小就见她亲手培种,儿时还调皮不肯早睡的时候,她会讲花草经催他入睡。 后宫多寂寞,他母亲花下许多精力,在此艺上有着独特的手法。 宴棠舟看过根须和茎叶后,在纸上写下病因,养分过多,根里头快烂了。 “明霁,救活它,这株芍药是我爹的心爱物。” 温言也蹲了下来,没点贵人派头,看着花匠治疗病芍药。 宴棠舟在换土,没有工具,双手全是泥泞,温言看得皱眉,心下在想大铲子能铲东西,那做些小铲子,就能代替双手挖土。 宴棠舟想她离开,龙跃云站在他身后,压力很大。 他故意把土飞溅到她衣上,哪知,她并不在意,眼中映着芍药,神色伤感。 宴棠舟暗暗幸灾她失去亲人,当初侵略燕国,害苦了多少人。 他手里动作不停,但心下开小差,一不小心,手指被根茎划去,有血珠冒出,温言没有叫停,他也没有停。 剪去营养过剩要腐烂的根须后,重新填上干燥土,一遍水浇下,宴棠舟站在了一边,等候其他吩咐。 温言问他想要什么赏,他摇头。 温言带着花匠回到傅宅,让彩娥给他加月银,由她支付,彩娥却是说傅明庭已经吩咐过了,给花匠提高月银。 傅明庭什么都替她想好去做了,温言突然的耳根子烧起来。 彩娥看着她往傅明庭书房方向走,又停下转身回去,接着再掉头走,来来回回了好几遍,彩娥都跟着踌躇起来。 “你在干嘛,小鸡转圈啊。” 出现傅明庭的笑声,温言突然抬头,尴尬自己这副样子被看去,但她在他面前丢脸次数也不少了,破罐子破摔, “饿死了,等你出来这么慢。” “你可真是会怪罪人。” “跟你学的。” “少来赖我身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去花厅,身后彩娥舒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紧张。 餐桌上,温言在吃猪蹄,她不爱吃炖烂的,喜欢干汁有嚼劲的。 傅明庭不爱此物,留给温言独享。 “陛下对萧羽蓁是真情深,东北军居然还有重振的一天。” “她福气不浅。”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怪。” 被天子偏执爱上的福气,萧羽蓁恐怕并不想要。 “沈衍挂帅,陛下这爱屋及乌的痴情,真叫人感动。” 傅明庭说着感动,面上全是讽刺,不敬的话,两人私下里没少说。 “他若是东征,三位殿下恐怕夜不能寐。” “宗室继位,陛下脑子应该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难说,爱火难消,补偿起来说不准就把龙椅给了。” “那场面可好看了。” “说来也奇怪,每一届天家,都会有大热闹。” “要不怎么说是天家,岂是我等望及的。” “乱,真乱。” “水浑我们才好啊。” 温言吃了三个猪蹄,还不够要去夹,被傅明庭筷子打手, “还吃。” “这一盘子呢,不吃多浪费。” “吃这么油腻,三块够多了。” “你连我吃都要管,反了天了。” “哟,你还是我的天了。” 傅明庭挑眉,一派要她说道模样。 温言气势直坠,听话筷子夹别的吃,哪家主有她窝囊。 傅明庭唇角勾起笑,就是知道他心意,也休想翻身。 一直被傅明庭拿捏在手心里的温言,饭后乖乖去他书房,他挑出一本书,温言脸上就苦一分,这年纪了还要继续跟着他读书。 余光看到温言苦大仇深的脸,傅明庭好心情的手指划动,容书丰富,高到顶的书架,需要梯子拿,他站在高处,温言扶住梯子,抬头望着。 修长的手指抽出一本微微泛黄的书籍,傅明庭低头去,与下方的目光撞在一起,看到人把眼珠移到边边去,转移视线,他下梯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一格,人滑了下去,有焦急的声音, “你小心啊,有没有事!” 温言仰起的脸上透着担心,见傅明庭又往上走, “哎呀,你快点下来,让别人拿吧,别摔了!” 傅明庭就当没听见,手指跳动的划过一本本书籍。 温言的视线,没有再离开他。 谁也没有提去挑破,只是,温言不自在的次数多了起来,不是耳根红,就是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 傅明庭每每看到她窘的模样,面上不显但心中抑制不住愉悦,她意识到了他的感情,在无措。 终于,她不再无知无觉。 朝堂上,没人觉得军纪严明,作战能力强的东北军被重新启用是件好事,威胁到了其他军。 大阅兵时,军与军之间的差距被看到,东北军突出的军事行动能力,叫人哪里能放心。 好不容易不给粮不给器,叫他们野生自养,这多年来,其他军的能力都在跟上来,现在又让他们为国而战,岂不是堵了其他军的晋升路。 谁不知道,东北军得军功最多。 女帝自然知道底下这帮臣子心里想的,她坐在龙椅上的目光,深幽寒冽。 反对的声音太多,但女帝不想妥协,她不再模糊态度,而是明确就是要用东北军。 议政殿内,文武百官面上都带着凝重,枢密院驳回女帝的旨意,于是要在朝堂上投票表决。 温言的手里有颗杨梅大小的珠子,殿内中央放了两个颜色的箱子,黄色和紫色,分别代表了赞同和否定意见,球的重量放进箱子内,有刻度标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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