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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眸光一转，盯住了他耳边的微缝处，忽然，我趁他一个不备，眼疾手快地上前将那副面具撕了下来。 下一刻，我的目光不由的僵住了…… 面前的人不正是黑枫寨里那个冷漠如水的小肆吗！ 难怪一路上我总觉得身边的人气息相熟，如今看来，原来我的感觉没有出错，原来他真的就在附近！ 小肆张皇失措地掩着脸，背过身去，不再看我。 “小肆……”我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我见到他的肩膀动了动，却未曾出言回应我。 我不解的问：“小肆，若真是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显然，他是记得我的，否则怎么会在众人都逃脱的时候折返回来救我于滚石之下，又怎会为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暴打李誉之？ 只见小肆缓缓转过身子，松开了捂在面上的双手说：“既然你已认出了我就是小肆，那么如今我该叫你阿梨姑娘呢，还是该叫你小七姑娘？” 我不假思索地说：“你若是小肆，我便就是阿梨。” “好，阿梨。”小肆恢复了正常的声线，唤了我一声。 我的心下没由来的一阵悸动，曾经我以为，我再也遇不到如他那般心仪的人了，没想到这才没几日又与他重逢了。我仔细回忆着这些天的种种，忽觉顿悟，或许自澄阳山暴雨那天起，待在队伍里的便不是小靖子，而是小肆了。 我问他说：“你随我们来九安城了，那寨子怎么办？” 他可是一寨之主，怎么能轻易说走就走？ 小肆说：“黑枫寨与熠国勾结，意图毁我渊国，我不愿与他们同谋，便与他们决裂了。”他的语气极其平淡，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般。 我却杵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我想起了黑枫寨的莫名出现的那些异国人，还想到了云裳楼里的老钱所言，心中不禁有了了悟。 谢洪畴假借储藏货物为由，将货物转运到澄阳山黑枫寨，黑枫寨最终将货物运送到了熠国。 那谢洪畴是幽美人的胞兄，亦是二皇子萧鸿涯的亲舅舅，他究竟是在为谁办事，自是不必多言。 看来皇上猜测的不假，他们一群人真真在做着通敌叛国的勾当！ 小肆此刻的言论更加证实了这件事，我的思路无比清晰，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你就这般离开了黑枫寨，周清茗会轻易放过了你？”我好奇地问。 小肆毕竟与周清茗共同掌管着黑枫寨，他所知道的事情与掌握的证据足以让那些人死无葬身之地，周清茗又是如何放心让他出寨的呢？ 只见小肆吐了吐舌头说：“周清茗自然不会放过我，所以我无奈之下，只好投身于你们的队伍中了，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对于我来说，隐匿于皇宫无疑是最稳妥的。” 我连忙挥手说：“我可没答应带小肆入宫！”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发现这人心思极其深沉缜密，说话也不留瑕疵，仅凭他的一言之词我哪里辨得出是真是假！万一他要是想入宫谋害皇上，那我岂不是成了帮凶了！想到这里，我的眉心不禁一凝。 “阿梨，周清茗势力强厚，到处都有他的人马，只有皇宫对于我来说是绝对安全的，我只有躲在那儿才不会受到追杀……”小肆状似恳切地祈求着我。 我闻言依然无动于衷。 小肆又说：“阿梨，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你可否帮我一回？你只要带我进宫便可，之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我再不打搅你，你看这样可还行？” 我摇摇脑袋，依然不肯动摇内心。 “阿梨，上月你坠落山崖，你可还记得是谁救回了你，在寨子里，又是谁助你脱身于周清茗？”小肆两眼闪烁着说：“阿梨，如今我落了难，你当真愿意见死不救吗？” 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对我有恩不假，但是我也有我的原则。 他若真是小靖子便罢，可是他不仅不是，还是个让朝廷头疼的盗贼组织的前头目，我觉得放他入宫无疑是放虎归山，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这事，指不定他会怎么对我呢！ 我正欲驳回小肆的请求，柳如茵这时竟过来了，她好奇地问着我：“你们谈论了这么久，在说些什么呢？” 我弱弱的说：“马上就要到宫门口了，我有些紧张，正在问小靖子一些宫里的规矩呢！” 柳如茵展颜笑着说：“小七，你不必慌的，皇宫没有传言所说的那般可怕，到时候入了宫之后你跟随着我便是。” 我使劲点点头说：“姑娘，我明白的。” 柳如茵又拉扯着我说了好长一会儿的话，我完全抽不出空与小肆对峙。 正愁着，忽听外面传来了小肆刻意压制的声音：“姑娘们，皇宫到了。” 一时间，我的心犹如被什么压着一般，久久喘不过气。 我清楚的知道我不能带小肆这样一个来意不明的人入宫，但是此刻我却毫无办法阻止他…… ----
第19章 返宫 入了宫门，我们经历了一道道繁琐的流程之后，终于安住到了明夏阁。 由于路途劳顿，柳如茵准备待在屋子里小憩一阵子，待第二天身体恢复完毕之后再习舞，所以此时我得空出了明夏阁。 在宫外的这些天里，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现在回到了皇宫，我需要一一去验证它们。 这明夏阁我并不熟悉，但出了这座院子，便就是长荣道了，那是宫廷的主道，我只需走到那个道上，便能认清去各大宫殿的路了。 雨过之后，地面上有些湿滑，宫道之上，一些宫人们正在清理墙边的泥水， 这些人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我对他们再熟悉不过了，然而此时我却不能声张。 他们见我过来了，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跟我打着招呼：“小七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在入宫之前，我为了不让别人认出自己，将自己易容成了另外一番模样，眼下这些宫人们叫着我小七姑娘，而不是郡主，显然，我的易容术是很成功的。 我清了清嗓子，换上了一副尖细的声音说：“今日不知为何，我的脑袋晕乎乎的，想四处走走散散心……” 宫人关切地问：“姑娘哪儿不舒服？可要请太医查看一番？” 我连忙拒绝了他们，“不必的，我可能只是这些天一直在路上奔波，身心有些疲乏罢了，无大碍的，我歇息歇息便好。” 那些宫人听我这般说，便也不再执着于给我请太医，而是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事了。 我出门时特意换了件暗紫色的袍子，一是因为这颜色不是那么显目，二则是，这短袍比长裙更方便走路。 我见四下无人，便赶紧加快了步伐，朝榴心宫的方向走去。 幽美人在宫里光鲜了数十年，如今二皇子不断建功立业，可谓给她涨了不少脸面。眼见着皇上有给她升妃位的意向，她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暴毙？ 最让我不解的是，她原本还是生龙活虎的，偏偏在我去过一趟之后发生了意外，我总觉得这事有些针对我。 我想，我不如去一趟她住的地方，兴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榴心宫离这儿不远，我没走几步便在宫道上遇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人正是小禄子。 他当初不是被押进幽庭了吗，怎么这会儿竟然出现在榴心宫院门外？ 他或许是见我正打量着他，不禁探脑扫视了我一眼说：“你是哪个宫的丫头？” 我半遮着面，压着嗓子说：“我不是宫女，而是晋城来的舞姬。” 之前应对那些宫人们，我丝毫未曾将他们放在心上，他们毕竟与我接触较少，是难以轻易发现我的异样的。但小禄子不同，我素日里与他常有来往，若稍不注意，必当被他发现异常，所以此刻我尽量保持缄默少言。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来榴心宫做什么？”小禄子探究地问着我。 我一时不知该做如何答复。 我本来以为榴心宫里已是空无一人，所以我可以翻墙进去一探究竟，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刚到附近便撞见了小禄子…… 我犹豫了片刻后答道：“我原本是幽美人母家的奴婢，幽美人入了宫后，我便再也没有机会与她相见，如今知晓她已离世，难免有些伤愁，如今只想来到她的住处祭奠一番，以告慰小主子的在天之灵……” 据我所知，幽美人出自晋城，是城里高门贵户的女儿，她的家中不乏奴仆，我这样说理应当是没疏漏的。 我还未说完，便见小禄子眸光一凝，他眯着眼打量着我说：“你在说谎。” 我的心不禁“突突”跳个不停，面上却不起波澜，我淡然地说：“大人何出此言？” 我自认为所说并无纰漏，没想到小禄子的眼光竟然如此犀利，他到底是如何识出我那些谎言的。 “首先，我们家娘娘实则并非出自晋城。”小禄子说。 我诧异地张大了嘴巴。 我一直以来都认为幽美人就是晋城人，如今却亲耳听到小禄子告诉我她其实是外乡人，这则讯息属实令我有些纳闷，难道是宫里传言有误？ 小禄子缓缓解释说：“幽美人是皇上在出宫之时遇见的，当年皇上为了堵住朝臣之口，便给她安了个贵户身份，她这才得以入宫有了位份。” 原是如此！这么多年来，即使她已为皇家诞下了一儿一女，但皇上始终未曾给她升位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她没有强硬的后台支撑…… 我尚在细细回味着，又听小禄子说：“第二，皇上有令，幽美人去世一时不得张扬，你若真只是晋城来的舞姬，又怎么会知晓这则消息？” 我不禁心虚地擦了擦额间的碎汗。 只听小禄子喃喃说：“我们家主子一生钟情于皇上，且只信皇上，怎奈终究是被辜负了，不值得、不值得……” 小禄子说着说着声音忽然有些沙哑，想来他服侍着幽美人已有十数年，情意到底是极其深厚的，如今幽美人走了，独留他空守着榴心宫，他的心情自当是极其难过的…… “你为何说皇上辜负了幽美人？”我对他的这番言论十分不解，于是连忙追问着他。 只见他摆摆手，转身进了院子里，而后回头冲我说：“郡主，有些事情，您还是不要知晓太多为好。” 他叫我郡主？我此刻已惊讶到无以复加，我自认为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几番来回便被对方认了出来。 我自是不乐意就这般离去，于是连忙追进了院子里。 既然他已认出了我，我也不必再做伪装，便恢复了正常的声音与他交流。 他既然提到了皇上，很显然，他一定是知道着什么内情。 我说：“不瞒公公说，我正在暗中调查这事，不为其他，只为摆脱我的罪名，还望公公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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