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飘然而至,皇上的脸上不禁一扫之前的阴霾,整个人瞬间眉开眼笑起来,他挑眉问:“爱妃怎么来了?” “皇上,妾身听闻您近来公事繁忙,妾身唯恐您过度操劳伤了身子,特意熬了些汤水送了过来。”幽美人示意随侍婢女将茶盘放在书案上,而后笑吟吟地将装有羹汤的碗盏取了出来,端到了皇上面前。 “爱妃有心了。”皇上抬眼看了看,又侧眸与穆公公对视了一眼,穆公公立即上前接过碗盏,将其放在桌案上。 “皇上,这是妾身亲手为您熬的,您趁热喝了吧!”见皇上表现淡漠,幽美的人话语里难免略显失落。 “好、好、好!既是爱妃亲自做的,朕定要仔细尝尝,”皇上的眼底隐约有丝柔情,不过这情意转瞬即逝,只见他扯着嘴角笑说:“好爱妃,朕这里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待一切都忙好,朕亲自去榴心宫看你可好?” 听到皇上这样说,幽美人便乖巧地施礼退下了。 我藏在暗处,只见皇上轻捻着盛满汤汁的碗盏,稍一侧,便尽数倒入了一旁的紫砂盆里。 “梨儿,你来。” 正厅之上,皇上瞬间敛起了方才的笑意,朝我藏身的方向唤了一声。 我自幕后转出,懵懵地望着他。 我实在不解他方才的所作所为。 照理说,幽美人心思单纯,不善勾心斗角,不正合他的心意吗,可是今天皇上为什么转身却又对她如此冷淡? “你是不是有很多疑惑?”皇上朝着殿门外凝望了片刻,面无表情地将攒在手里的纸条在我眼前缓缓摊开。 “二皇子……意欲谋逆叛国……”下一刻,我惊觉失言,旋即连忙捂住了嘴。 ----
第3章 离奇 临晚时分,我终于从长清宫出来了。 宫道的巷口袭来丝丝寒意,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望了眼天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候在门口的棠溪连忙追上前问我:“小姐,您可算是出来了,皇上没对您怎样吧?” 我不欲作答,只大踏步地行走在长道上。 方才在御书房里,皇上所说之言尤在耳畔回响。 至此,十余载之后,我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我的身世之谜。 皇上告诉我,我的爹爹曾是征战四方、守卫疆土的王爷,我的娘亲是熠国送来和亲的公主,他们曾非常恩爱,可是好景不长,那熠国皇帝,也就是我的外祖父突然驾崩,新君即位后,公然撕毁与大渊国的邦交条约,在边境连连挑起战事。 在种种威压之下,新婚不久的爹爹不得不应战。他与熠国军在前线打得热火朝天,不料朝堂之上,那些文臣却连连指证他谋逆叛国,爹爹知道消息后,心态渐渐不稳,终究,那个战无不胜的永平王竟就这般折损在与熠国的交战之中…… 当时娘亲已经怀胎数月,她强忍着悲痛生下了我。 可是爹爹与娘亲那么相爱,失了爹爹后,娘亲整日茶饭不思、油盐不进,尚未等到结案,便寻了个由头也随爹爹去了。 彼时新皇刚巧登基,他念及与我爹爹旧日的交情,便义无反顾地收养了我,并封我为栖晴郡主。 皇上与我爹爹原是宗亲兄弟,自幼一同长大,两人情同手足,自爹娘走后,他怜悯我孤独无依,便对我格外照拂,有时候甚至对我比对亲生儿女还要亲些。从前我一直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眼下我终于知晓了真相。 “郡主!”宫道两旁的宫人纷纷向周边散开,小心翼翼地避让着我。 我提起裙摆,暗自加紧了步伐。 棠溪略微顿了顿,提步追了上来,一边大喘着粗气,一边说:“小姐,奴婢不知您在御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但细细想来,奴婢是小姐最亲的人,小姐若有什么心思,不妨说与奴婢听听?” 我猛得停下了脚步,棠溪一个不防备,差些撞上了我。 她揉了揉额头,一脸无辜地望着我。 我冷眼说:“嬷嬷说错了,嬷嬷是娘亲最亲近的人,娘亲走了,嬷嬷与梨儿终究是隔了一道。” 棠溪望着我说:“老主子是奴婢的知遇恩人,您是她的亲女儿,亦是奴婢的小主子,你们在奴婢的心里并无半分差别,不知小姐为何得出此等结论?” 我缓缓从袖中取出那日宫宴夜被我打碎了的百花络,摊开手心将它展现在棠溪面前。 待看清了我手里的物件后,棠溪忽然皱起了眉头,小声地埋怨我说:“啊呀小姐,这可是老主子留给您的信物,您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听了这话,猛得缩回了手。 棠溪疑惑地望着我。 我微合着眸子,复又将手臂伸展开来,心情复杂地给百花络翻了个面,冰凉的玉佩引得我掌心寒彻,我直直地盯着上面刻着的那几个虫蚁般大小的字,质问棠溪:“嬷嬷可还记得永平王府?” 我瞧见棠溪的目光骤然收缩,她的手腕止不住地抖嗦着,嘴唇微微发紫,久久说不上话。 我继续说:“嬷嬷瞒得好深,方才若不是皇上亲口告诉了我,恐怕我永远也不会得知我的身世……” “小姐,您……您都知道了?”棠溪苦着脸说。 我点点头:“没错,刚才在御书房里,我什么都知道了。” “梨儿不解,嬷嬷若真心待梨儿,只一个身世问题,为何要瞒梨儿这么久?”我逼近棠溪问到。 犹记得儿时,我见宫里的皇子帝姬们皆有父皇母妃,便跑去问棠溪我的父母是谁、他们在哪儿,可是棠溪却总是岔开话题,于是我又去问宫人,新入宫的婢子们自是不知,老宫人们更是闭口不谈。 我的爹爹是举世无双的英雄,我的娘亲是为国奉献的女儿,他们是那样伟岸的人,明明值得我引以为傲,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总对我的身世讳莫如深。 只听棠溪答说:“世间险恶、人心复杂,奴婢既然答应了老主子说要保您周全,便会想尽一切法子护您安生。” 她侧过头不去看我,“如今,您既已知晓了身份,奴婢只望您能放下一切仇恨,好好活着,不要辜负老主子对您的期盼……” 这一段话听得我云里雾里,我抓着几个关键字眼,好奇地问:“仇恨?什么仇恨?” “啊?”棠溪似是没反应过来,反问我说:“小姐,您不知道啊?” 我摇摇头,我分明记得皇上没跟我提什么仇什么怨之类的字眼啊…… 我耐着性子将皇上说给我听的话跟棠溪复述了一遍。 棠溪听了后突然眉开眼笑起来,她拉着我的小手,轻拍着我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老主子是世上顶顶纯善的人儿,小姐您是她的心尖宠,当年她为了不让您难过,特意嘱咐我不许告诉您那段往事……” 她静默了一会儿,又说:“眼下心结解开,小姐可莫要再多心了!” 我舞着袖子扯嘴笑了笑说:“罢了,过往的事我也不想再做追究,只是以后,你不许再瞒我任何事情。” 棠溪爽快地应了。 我们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奔赴在去榴心宫的路上,看似亲密无间,只有我知道,我待她再不复往日那般信任了。 —— 榴心宫今天似乎格外热闹,一进院我便发现殿前有众多奴仆忙忙碌碌地穿梭着,浇花、洒扫、焚香,他们各司其职,似乎并没有人留意到我。 我高咳了一声,这时才见殿里有人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奴才见过郡主。” 这人正是小禄子,之前来小染轩传话的那个奴才。 我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小禄子个子虽矮小,但人却十分机灵,他精明的目光落在我和我身后的棠溪身上,眉头微微扬起,状似疑惑地问:“不知郡主前来有何贵干?” “我是来接醉樱回去的。”我不欲纠缠,索性直奔主题。 “原是这事!郡主稍候,奴才这就去通禀主子。” 小禄子说完便转身进了内院,我则被棠溪拉到了一边。 她观望着院里的情景说:“小姐,这些人走起路来横冲直撞,就像没长眼睛似的,咱们靠边些,可万万不能让他们冲撞了您!”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的脑袋突然灵光乍现,忙拉住离我最近的一个小宫女问道:“你们这是在忙什么?” 小宫女年岁不大,看起来无比青涩,她支支吾吾地回我说:“皇上今晚要在榴心宫用膳,禄公公特意嘱咐奴婢们尽心服侍着。” 我了然地点点头,但又有些不解,宫人不是传说幽美人极其受宠吗,可若真是这样,皇上来这儿的次数应该不在少数,他们理应当轻车熟路,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场面一度混乱。 我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然而一时又没有头绪。 我又问:“皇上有多久没来榴心宫了?” 那小宫女眉眼低垂,懦懦地说:“回郡主,奴婢不知,奴婢才来榴心宫不久。” 她这么一说,我便明了了几分。 我记得棠溪之前说过宫里近来的确新进了些奴才。 仔细想来,这些动作生涩的奴婢们八成都是新来的宫人。 我在心里暗暗寻思着,那小禄子所说果然不虚。 可是我始终不明白的是,榴心宫是集皇恩于一处之地,向来都是不缺宫人,这次为什么要兴师动众地大换宫人呢? 我莫名感觉有人似是在暗处布下了一张弥天大网,而我,或许已是网中之人…… 我无法得知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局,我只知道皇宫险恶,人心难测,好好活着于我而言无疑是最紧要的一件事……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个哆嗦,抓着棠溪手腕的指尖毫无知觉地切入了几分。 “小姐?”棠溪没有立即抽开手,而是一脸关切地望着我说:“小姐,奴婢见您脸色似乎有些不妙,不知您可是身子不适?” 我微微点头,鬼使神差地拽着她就要往外走。 正在此刻,一道清脆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郡主亲自驾临,你们这些没眼力见的,怎能怠慢了郡主?” 我转过身去,见来人果然是幽美人,便顺势施了一礼,直截了当地说:“幽美人,据说,您借了我小染轩的婢子用了一天,眼下天色已晚,小染轩里少了人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不知我可否能将醉樱讨要回去作陪?” 幽美人撩了撩眉间的青丝,哈哈笑说:“郡主,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婢子本就是你宫里的,我可万万不敢强行扣留着她!” 说着,她便侧身往里殿走去,我跟在她一侧,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她的神情举止。 我想,她今日以醉樱做要挟,诱使我过来,八成是有要事与我说,可是见她只遣退了一众奴仆,却并未与我提及半句题外话,我的心里难免有些疑惑。 我盯得累了,不禁些微挪开了目光,下一刻,不禁在心里雀跃起来:那亭子里穿着青衣的宫女不正是醉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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