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谢佑灵垂眸看了看她,自顾自喝了口酒,没再说话。 方宁看向绿湘,酌了口酒道,“我大哥他这是心里烦闷呢。” “公子,是有什么烦闷事?堵在心里可不好受,有什么是绿湘能帮助公子的吗?”绿湘体贴地问道。 方宁开口道,“你们知道黄老爷家的大儿子黄鑫吗?” 绿湘和红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认识!”他可是红楼的常客!两人像是一下子打开话匣子,问起是怎么回事。 方宁随口扯了个理由,说是黄鑫之前答应和他们做一笔买卖,可他们货物都准备好了,他人却没了,导致这一趟血亏啊。 “他还有这心思做生意?”红棉嗤笑了一声。 从两人的话语中得出的信息是这位黄大公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吃喝嫖赌样样齐全。 “我还听说这大公子啊,以前强迫过豆腐坊家的小女儿,这案子官府根本没受理,被黄老爷用钱给摆平了,后来豆腐坊的小女儿被人指摘说是她主动勾引了人家,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她受不得名声被辱,上吊自杀了。” 黄鑫是黄老爷的嫡长子,更是大夫人的亲生儿子,可却一无是处,只会闯祸,三天两头把大夫人气倒,着实不孝。 至于另外三位庶子啊,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更没出息。 红棉说道,“想想要是黄老爷的遗产真落到这四人的手里啊,很快就会被败光,到时候肯定是我们武进县的灾难呐。” 方宁又问,“最近这案子闹得还挺凶,据说是黄老爷那位奸生子所为?” “谁知道是不是呢!”绿湘倒是对这个有所了解,接着话说,“你们是外乡人所以不清楚,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不像是那心狠手辣的……” 绿湘从小在红楼长大,也算是听说过黄松娘亲的,小时候还和黄松一起玩过泥巴,只是后来他跟着娘亲离开了。 “眉姨娘当年也是红楼的头牌,她本来存够钱要赎身的,最后一晚没想接客,但被,被黄老板给强迫了,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 听绿湘说,眉姨娘就是黄松的娘亲,她当时已经攒够钱赎身,嫁给心仪的书生,可她嫁人没多久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当时书生备考,两人不曾同房,这孩子可不是书生的啊!书生心里有根刺,两人只好和离。她没了倚靠,又重新回了花楼。 方宁听到这里,问道:“那后来呢?她带着儿子去了哪里?” “没人知道。”绿湘摇了摇头。 谢佑灵忽然垂眼看向绿湘,露出一抹笑:“你是如何清楚这些事的?” 绿湘觉得他这一笑有些炫目,害羞地眨了眨眼道,“是,是我姐姐和我说的,她在红楼认识个好姐妹,也是眉姨娘的金兰姐妹。这些事情,她们私下里会说,不过真假,我也不知道了。” 谢佑灵轻嗯一声,又问,“你为何会觉得黄松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 “他小时候在红楼长大,厨娘让他杀一只鸡,他都颤颤巍巍,不敢下手,哪里有那个胆子?他小时候啊,可保护他娘亲的,心里有孝的人,应该不坏,吧。” “那可难说。”方宁一笑,又问道,“那他和四姨娘私奔是怎么回事?” 绿湘又是一笑道,“压根没有这回事,那小子啊喜欢的是红楼隔壁酒坊的小女儿,阿碧,两人从小玩到大,是青梅竹马,只不过,后来听说阿碧被他爹嫁给哪个富商了吧,后来,眉姨娘就带着黄松离开了。” 谢佑灵问道,“哪个富商?” 绿湘摇着头,又想了一会道,“具体想不起来,但当时听说那富商举家搬迁,去了宜兴县。” 听到这里,谢佑灵和方宁对视一眼,再度心有灵犀地发出疑惑:宜兴县?你可相信这样的巧合? 翌日,方宁、谢佑灵到衙门和徐翔碰面。 徐翔急急过来,掩了掩难色,道,“莫捕头在路上被耽搁了,一会就来,等他来了带着我们去调查案发现场。” “不必了。”谢佑灵淡淡一笑:“我们昨日已经去看过,现在,直接去黄府。” 徐翔愣了下,连忙应是,吩咐人准备马车,往黄府而去。 提前打过招呼,黄府的人知道会有官差前来,管家早早就在门口牵引,带着方宁他们到了正堂。正堂上首,坐着一身墨绿衣裳的妇人,端庄和蔼,见到来人,笑着起身相迎。 “劳烦几位官爷了,请落座,先饮口茶。” “大夫人客气了。” 徐翔介绍了方宁和谢佑灵的身份,说起他们是县令大人请来协助此案件的,大夫人一听,当下感激地道了谢,让堂下坐着的三位姨娘一一见礼。 二姨娘是通房丫鬟抬上来的,平日里态度高傲一些,但痛失两个儿子,眼下瞧着没什么精神,脸色苍白,话也不想说几句。三姨娘被爹爹卖进府里,长得清纯可怜,被黄老爷看上,本就沉默寡言,又无儿无女,问不出几句话来。五姨娘听说出身江湖,好歹还有两个女儿可以依靠,要抓出凶手的决心更强烈一点。 谢佑灵先是问这起案件的基本信息,大夫人回得平静,然而他忽然话锋一转:“说起这件案子,当时遗产相争为何闹得那么凶?我朝律法对遗产继承是有规定的。” “是不是黄老爷立了遗嘱?” 大夫人明显神色一变,但很快反应过来,叹了口气道,“确实有此说法。” “老爷过世后,”大夫人拿手帕掖了掖眼角才道,“几位公子本是相安无事,但迅哥儿突然说在老爷书房里找到了遗嘱,还是没开封的。” 迅哥儿是二姨娘的大儿子,他召集宗祠所有人共同见证这封遗书,打开一读,竟是黄老爷要把遗产均匀分给四位儿子,可这样一来,二姨娘有两位儿子,岂不等同于她那房得了两份遗产?当时,五姨娘就质疑了这遗嘱的可信度。 所有人看向大夫人,大夫人却是摇了摇头,根本不知道遗书的存在。 当时这件事情闹得很凶主要是二姨娘和五姨娘两人,谁都想多分一点,所以两人经常掐架打起来,几次之后没办法,大夫人才把这纠纷告到申明亭调解。申明亭先是验证遗书的可信度,可遗书出现得时机太巧合,字迹也无法确定是否是黄老爷本人的,所以就默认遗书不可信,由里长和黄家几个长辈重新调解。 按照我朝律法,由庶子继承大半遗产,剩下部分均匀分给几位庶子,未出嫁姑娘可适当分得妆奁物。 这么分也没问题,但是二姨娘就不爽了,明明黄老爷立了遗书,她两个儿子都可以拿到,对于这申明亭的调解她不满意,三天两头闹事,后来还是大夫人仁慈,主动分给她一部分,二姨娘这才消停。 却没想到,这四个兄弟不知为何约好一齐钓鱼,一起死了。 这很明显是有预谋的杀人,提前准备好有毒的食材,知道他们会同时过去钓鱼,最后把他们都淹死。这案子,看起来确实像是仇杀,而且是绝杀的那种,黄老爷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府上几位公子,有钓鱼的习惯吗?”谢佑灵忽然发问。 大夫人想了下,摇头说,“钓鱼这种磨练人耐心的事儿,他们这个年纪是不喜欢的,平日里也不见他们去钓鱼。” 二姨娘忽然抬眸,红着眼睛凶狠道,“肯定是那个奸生子做的!” “你还在这里盘问我们做什么!还不去抓那个奸生子!把他抓了,替我儿偿命……”
第20章 二姨娘的情绪有些失控,大哭大喊起来,大夫人立刻让丫鬟把她带了下去,眼含抱歉地看向谢佑灵,表达了歉意。他言无碍,又询问了一番话,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这时,府上的三位姑娘施施然而至。 “三位姑娘刚练完书法,我这就给带过来了。”说话人是府里的管事冯妈妈,也是大夫人身边最信得过的。 最前头一位粉衣姑娘与大夫人的容貌有五分相似,应该是二姑娘,她站到大夫人身侧,亲昵地唤了一声娘,颇有大家闺秀的文雅娴静,后面跟着一蓝一黄姑娘,应该就是五姨娘所出的六姑娘和七姑娘了。 五姨娘拉着两个女孩的手问道,“书法练得如何了?” 六姑娘瞥了二姑娘一眼,撅撅嘴道,“老师说我们都写得好,不过,还是不如二姐姐,她的字,更好一点。”闻言,七姑娘垂着脑袋,脚尖对着脚尖,也点了点头。 “可能正巧是我写的字入了老师的眼,我瞧着六妹妹的小簪花才是极好。”二姑娘笑着看了过去。 五姨娘对她这话很是受用,又拍了拍六姑娘的手:“各花入各眼罢了。”她似是又想到过世的儿子,掩面泣道,“你大哥不在了,你可得好好……” “娘,我和七妹会听话,会照顾好你的,你也要保重好身体。” 五姨娘颇为欣慰,揩了揩眼角,看向大夫人道,“大姐,我想着老爷他不在了,府里这段时间的事情也够你忙的,正好这几批老师的教学也快结束了,我想着不给你添麻烦,以后我这二位姑娘的事情,我自己来安排吧。” 大夫人看向她,默了默,才点头道,“六姑娘和七姑娘是你的女儿,你说了算。” 刚才这三位姑娘一齐跟着冯妈妈过来,方宁还觉得奇怪,现下一听才知道,府里姑娘的教育都是大夫人一手抓,这也是黄老爷在世决定的。这人都没了,五姨娘自然要自己安排姑娘的教育了。 冯妈妈把三位姑娘带来,也是给谢佑灵排个过程,随意问了几句,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就让她们回去了。 堂内在场的只剩大夫人、冯妈妈、三姨娘和五姨娘。 方宁起身,在堂中踱步了几下,冷这脸看了看众人,才问道,“府上那位四姨娘是怎么回事?她和黄松又是什么关系,你们一一说清楚,不可隐瞒。” “我和谢大人来时在坊间也听闻了不少,我们想知道的是外边没有的,你们懂吗?但若你们有所隐瞒,按律论处。”这说一出,好似刚才谢大人问的不过是皮毛,她问的才是关键。 大夫人率先表态:“大人只管问,我们定会如实相告。”另两位姨娘也纷纷点头。 冯妈妈先开口道,“我知道坊间有传闻,说是黄松和四姨娘私奔,还说他们曾经是青梅竹马。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只是正巧七年前,那位四姨娘想逃跑,当时黄松也准备逃离武进县。” 五姨娘接话道,“我后来打听了一下,应该是黄松打算带着酒坊的阿碧姑娘私奔,但被酒坊老头子发现了,两人没逃成,阿碧还是被迫出嫁了。可能是黄松心灰意冷之下,遇到逃跑的四姨娘,两人才结了伴。” 方宁问道,“那四姨娘是何处来的?后来可有音讯?” 冯妈妈道,“她是红楼的人,老爷见她舞姿妙曼,所以赎身带了回来。她在府里也没怎么惹事,说逃就逃,后来就没音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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