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镯子收下, 扔到桌面:“不知道你儿子的性命重不重要?” 洛璃端起茶杯,重新吹着茶面的热气。 刘庸此时已经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只好哽咽道:“我说我都说,求皇妃和殿下开恩,不要伤害我儿。” 赵略道:“放心吧, 只要你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说清楚,你儿子不仅没事, 今后我还会保护他。” “目前,贵妃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殿下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将儿子和那个情妇保护得很是周全,养在别人府中,挂在他人名下, 只想着来日他稳定了, 再将她们接入府中, 给以名分。 实在想不出,这等几乎不可能察觉出的事,居然都被他知道了。 要说行踪,他每次去见儿子都是说去朋友家拜访,并无可疑之处。 实在想不明白。 洛璃轻声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那日我见你给景明抹药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你腰间的一个荷包,上面秀的是个“元”字,当时我也并未在意,只是脑海里记下了。” “后来派人调查了一番,你府中并未有名字里带“元”字的女人,而这个荷包对你来说如此重要,跟随皇上出访你都随身携带,可想而知那个女人在你心中的地位。” 她认真道:“一开始的确你没有破绽,派去跟踪的人也都说没有异常,于是我就将你身边的所有人都调查了一遍,然后终于发现了这个女人。” “顺藤摸瓜,还知道她有个儿子。” 刘庸听后,连连摇头:“老夫真是佩服皇妃的缜密,居然想得到从身边人着手。” “既然我也告诉了你想要知道的一切,那现在是否轮到你了?” 他彻底放下戒备,也是心服口服,便看向赵略道:“那日云妃受的伤的确很轻,那个刺客安排贵妃的安排朝着她胸口刺去,只不过她早有准备,用铜片护在那个位置,再加上新鲜猪血和红果混的类似于血的液体,刺上去就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就连老夫刚进去第一眼看到她身上的血都差点以为是真的。” “刚杀的猪身上放出来的血?难怪,那血还有温度,很难让人怀疑是假的。” 他点头:“贵妃令我往最严重了说,于是才有了离心脏仅分毫之差的说法,涂抹的药里掺杂了红果汁水,所以包扎的白布上也会渗出血来。” 光线朝西边移动了些许,照着赵略那晦暗不明的脸。 “贵妃安排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云妃上位,安插个最致命的棋子在皇上身边去。” “那云深什么来历你可知道?” 刘庸回答道:“好像是三殿下找来的,说是跟太子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我也只是偶尔在门口听到过贵妃和三殿下的谈话才知道的。” 洛璃疑惑道:“跟太子有仇?那为何……” 为何那晚居然还会跟他在一处风流缱绻? 难道也是一种手段? 这手段可真是厉害,继让太子动了情,也让皇上被她制服。 而且陪伴在皇上左右,可以随时拿捏太子,也的确是个很好的报复方法。 “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 刘庸低着头,仿佛说完了这些话,用尽了身体所有的力气。 “老臣本是贵妃亲自招揽进的宫,后不得已为她所用,心里自然明白,不过是一工具尔。” 无奈的笑出了声,自嘲道:“区区一贱命,自然没那么金贵。” 洛璃:“可是你却非常甘愿沦为她的工具,还很享受为此带来的照拂。” “能怎样呢?和她对着干就为了证明自己有风骨?那和不要命有何区别?迫不得已有了开始,便再也不会清清白白。” 他笑着,眼里全是老泪纵横。 赵略阴沉着脸:“向皇上坦白一切,我可宽恕你族人,也可保你孩子性命。” “真的吗?” “殿下说话自然一言九鼎,可不会给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她明了道:“跟皇上坦白,让安阳一事真相大白,还徐家一个公道,也算是你积德,我会好好培养你的儿子,以后可满足他一个愿望。” “不过这是欺君之罪,虽然坦白可抵过,但你的命,怕也是留不住的。” 光线里可见分粒尘埃。 屋中黑白分明。 刘庸倒也没怎么多想,如此精明的人早已做好了打算:“不瞒你说,自从跟了贵妃,我便做好了时刻丧命的准备,看似风光,实则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 “我的命早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够保全我的家人,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赵略亲手将他解绑,为了以防万一,让他写了认罪书,将实情一五一十记录下来也算是留个证明。 倒也不担心他要逃跑或者有别的法子,倘若从重华宫跑出去,寻求贵妃援助,那么她一定会知道事情败露,以其小心阴狠的蛇蝎心肠,他也会丧命,甚至全家无一幸免。 如若是自己去皇上跟前坦白,还可争取皇上的庇护,那么贵妃再有野心,也不敢再对他亲自动手,赶尽杀绝。 这一点,刘庸混迹皇宫多年,早已心里明镜似的。 所以他乖乖写下一切,盖章签字,井然有序。 雪松将屋门打开,三人这才出了去。 已经是夕阳西下,皇宫一隅橙亮通红。 刘庸出门,深深呼吸,感受着这世间最后一点新鲜的空气。 当说出一切实情的时候,既已知道了结局,也争取到他最想要的后果,整个人身心轻快不少,心头这么长时间提心吊胆悬着的重石终于落下了。 洛璃仰面看天,无比澄澈。 心里十分欣慰: 姨母,安阳一事终于要真相大白了。 母亲,徐氏一族终于找回清白了…… 她转而对刘庸道:“你有什么要对你亲人交代的可一并嘱托做好安排,一同用个膳,吃饱了就去觐见皇上。” “感谢皇妃,为老臣考虑得如此周到。” “你也是身不由己罢了。” - 正用着晚膳,屋外就叫嚷起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窸窣跑来。 “哟,今天这么早就用膳了?我居然还是没有赶到。” 赵月馨提着裙子,欢快跑进屋来。 在她身后跟随而来的,除了贴身丫鬟还有木尘。 “这不是刘御医吗?”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瞅着他,然后着急忙慌问道:“哥,是谁生病了不成?” 洛璃莞尔一笑:“是我身子骨有些乏,所以殿下叫他过来帮我看看,开个药方子。” 木尘也进了屋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余光却瞥向刘庸,见他神情悲怆。 赵略:“你来做什么?” “蹭饭不行啊。” 她一屁股坐下去,看了看满桌的菜,随及往回嚷道:“木尘,你也来一同吃。” 他立在原地端着手,眉心微微拧着仿佛若有所思的模样,还没听见有人唤他。 “木尘?” 赵月馨叫了他好几声才拉回他的神来。 “你在想什么呢?” 木尘连忙拱手道:“微臣还有一些事情要回傅书院处理,先告退了。” 言罢便转身自动出了去。 赵月馨埋下头,便顿时没了胃口,刚开始吵着嚷着要来吃饭,结果最后一口都没吃。 洛璃打趣道:“怎么?突然泄了气?” 她撅着嘴无神道:“突然有些胃疼。” 赵略:“要不要让御医给你瞧瞧?” 刘庸放下碗筷,正要为她探查一番。 她却道:“不用了,小事而已看什么医啊。” “……” 用完膳,赵略将赵月馨给支回了长乐宫去。 雪松早已备好了马车在门口候着。 赵略早已秘密安排人去给皇上报了口信,说是有重要事情面圣。 三人便动身去往乾清宫。 马车走得快,天也完全黑沉下来。 夜幕笼罩,三人在车内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洛璃正想打开帷幔透透气,不料突然马车刹住了,眼见着从墙上飞速跃下几十个黑衣人,挥着明剑将马车团团围住。 赵略透过缝隙瞧着,很显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人来刺杀的除了贵妃又会是谁。 只不过让人疑心的是,她是如何这么快得到消息的? 很快,黑衣人开始行动起来,电光火石之间,赵略也开始跟黑衣人打斗起来。 洛璃也掏出了林西风给她的凌月剑护身。 黑衣人目标显然是车内的刘庸,眼看着十几个黑衣人一同朝着车内刺过来。 洛璃敏锐一动,千钧一发之际只好带着他从马车上跃下来。 很快,一批穿着铠甲的士兵从东边大道声势浩大地驾马过来。 原来是西风军! 刺客眼看着林西风来了,各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敢再进攻了,便又准备分批跃上城墙逃窜。 林西风一声令下:“将他们拦下,一个都不许放过!” 西风军便霹雳出动,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果断麻利地开始锁定目标。 “没事吧,阿璃。” 他一眼便认出了她手里拿着的正是亲自为她锻造的凌月剑。 看着刘庸安然无恙,她重重输了口气:“无妨。” 蓦地,只听见一阵“嗖”的声响,是什么有力穿透空气而来。 林西风立马跨到挡在洛璃跟前,“小心,是箭!” 刘庸害怕极了,周围又黑得很,吓得他钻到了马车下面。 不料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洛璃害怕刘庸有什么闪失,一直为他挡着箭,他要是现在死了,那么失去了人证,想要指认贵妃一行人只会更加艰难:“你躲在这里别一直动!” 她朝着他吼道。 林西风只好命几个西风军拿出盾牌,将洛璃和刘庸完好挡住。 赵略见洛璃有林西风护着,自己便快速飞着剑,探查着这些射来的箭来自何方。 听见这边动静,很快又来了一行侍卫。 对方这才完全撤退,没有再进攻。 ----
第78章 二世(七十七) ======= 皇上听闻刘庸所言, 很是震怒,眼瞳收敛起来有着睥睨锋芒,威严的脸变得铁青, 唇角微微抽动。 洛璃见时机成熟,便和林西风相视一眼。 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着皇上道:“刚才有人在宫内行刺, 恰好我带着军队路过, 便擒了人来,都是死士, 只抓到一个活口。” 随及他挥挥手,将士押着一个黑衣人进了来, 捆其手脚, 按压在地面。 “说,是谁这么大胆指示你们这么做的?” 皇上威武问道。 那刺客一时间还不开口, 任凭将士将他的脸搓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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