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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这才是真正该值得庆贺的事。” 她咬咬牙，目光坚韧地起身，掏出白色的药瓶子，扔到他跟前：“喝了它，你就可以投胎转世了。” 她深知，自己还是骗不了自己。 在这一刻，杀了他，自己内心居然还有一丝丝情感。 前世那些和他在兴圣宫的日日夜夜，仿佛一瞬间冲进了她本就混乱的头脑。 她顺了一口气，将这些记忆全丢烧毁一般，呼吸之间都有种隐忍。 为什么还有一丝舍不得？ 她自己也痛恨自己有这般想法，默默狠掐了自己一把。 他抛下自己之时，可有过一丝舍不得！ “你喜欢她什么？” 洛璃用余光瞥向他，这个问题上一世直到死之前，她都还在脑海里不断想着。 他喜欢洛晴霜什么？ 那个女人有哪里比她好的？ 什么他会如此狠心抛下她、怎么会如此对她…… 问完过后，她又立马转身过去，觉得自己太意气用事。 赵武明白洛璃口中的“她”就是洛晴霜 。 尽管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她会抛出这么个问题。 合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拾起地上的瓶子，认认真真看了几眼，这才道：“想要糖吃。” “什么意思？” 她回过身来，全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含义。 感觉就是在答非所问。 赵武扯唇笑了笑，冷漠地低着头，没有再回应她。 因为得不到她，跟其妹妹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看着那白色瓶子，仿佛思绪又回到了儿时。 有一次，他正独自走在河畔散心，因为刚刚被母妃痛骂过，心里很不痛快，憋屈至极。 却蓦地见到一个女孩子，脂胜白雪，侧眸伊伊。 他凝望着这一幕看了好久。 待她辗转一回头，身后那橘红色的太阳都显得暗淡下来。 那时的他并不懂什么叫做一见钟情，也不懂什么是心悸，只觉得那时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很是猛烈。 洛璃莞尔一笑，正看着他，走过去：“要不要吃糖？这是我亲手做的。” 赵武默默从她张开的手心里将一枚裹着糖衣的糖取出来，放进了嘴里，那股沁人心脾的味道，就这么让他迷了一辈子。 后来，他有认识了洛晴霜，因为得知她是洛璃的妹妹，这才故意接近起她来，有次便拿出那糖衣，向她讨糖吃。 后来洛晴霜只要进宫，都会给他带这个糖去。 这样，他就可以一直吃到洛璃亲手做的糖了…… 当然，洛璃好像并不记得此事。 她怎么会可能记得，正因为当初自己那个不起眼的举动，一颗说不清、道不明的糖味，居然让他记挂了一辈子。 当初承贵妃之意去勾引她，特意表现，其实也都是他发自真心的。 他想娶洛璃，比谁都想，本是不屑于取悦任何女人的他，那次便主动了。 只不过不知道为何，这个女人仿佛和小时候彻底不一样了，永远对她冷冷的，天生就反感的模样。 罢了…… 他将瓶盖打开，嘴里念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其实并不是皇上所生，而是她和陈监察……” 稍微有些哽咽： “当年，陈监察一案牵扯甚广，想必也是母妃故意为之，杀人灭口罢了。” 洛璃眉头深深拧起，看他如此惆怅应该所言不假。 难怪，贵妃之前会如此待他。 说完，赵武将那瓶子毒药一股脑全都喝光，从衣裳里掏出了小时候洛璃给他吃的那颗糖的糖衣，紧紧攥在手心里。 随后将那瓶子一扔：“你走吧。” 他不想让她瞧见自己痛苦死去的模样。 洛璃本拿给他的，就是这世间最毒的药，而且会让他五窍出血而亡，本想着亲眼看着他惨烈死去。 但这一刻，却看着他扭动着身体，用尽最后一口气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 她便也从容转身，像一只无比完美而又卓越的孔雀，高高昂起头颅，再次隐入那混沌中去。 终究，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
第91章 二世（九十） ===== 虽然下午这天儿变得微微阴起来, 风带着些凉意。 庄蓁还是刻意打扮了下，去往冷宫，打算瞧一瞧皇后。 “你怎么来了？” 她刚进门, 便瞥见皇后正坐在台阶上，原本一头乌黑的长发里也有些银色的白发了。 “自然该是来看看姐姐啊。” 庄蓁轻手轻脚走过去, 瞧了瞧那些个椅子, 觉着有些拉夸, 自己都害怕坐上去，随及叫下人打水拿抹布擦了又擦, 这才安安稳稳坐上去。 一层层乌云遮天蔽日。 她的脸带着肆意的笑，却深深隐遁在这阴影里。 皇后瞧她这通身的做派, 心里也有了古怪。 这倒像是洋洋得意来了。 “今儿个, 我带来了一些糕点来，不知姐姐可还有胃口？” 丫鬟将糕点摆开, 她捡出了一块桂花糕递到嘴边挤眉弄眼道：“这些个糕点啊，本宫都吃腻了。” 说完, 她随手扔在了皇后跟前。 “喏，姐姐要吃，尽管拿去。” 继而眉梢一挑道：“不过, 只许捡地上的来吃。” “放肆！” 皇后直起身来：“庄蓁，你这是糊涂了吗？居然敢这般对本宫, 好歹本宫于你还是姐妹相称，这些年来多多照拂，如今落了难，你就是这样为人的吗？” “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庄蓁浅淡拂了拂衣角, 冰冷着脸：“我可清醒了, 从没有如此清醒过。” “姐妹？” 这两个字的语调她拖的尤其长而轻佻：“你真当我是妹妹？” “本宫待你何时差过！” 说得倒很是一本正经, 换作旁人早该相信了，还真以为是自己误解了她。 庄蓁冷笑几声，将修长的腿漫不经心翘了起来：“我还真是信了这么多年呢！” “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道儿？” “为了能够嫁给皇上，连自己亲生的姐姐都可以手刃的，还有什么事情你做不出来？” 皇后往后退了几步，嘴角微微嗤了一声。 看着她如此狂妄，现在却唤不来下人对她一番训斥了。 她只有咬着牙，愤恨道：“呵，你居然隐藏这么深，以前也从没觉得你会对本宫说这话。” “现在本宫遭遇困境，你就赶着耀武扬威来了。” “没想到啊，你是这样的人！本宫的一番真心还真是喂了狗。” 居然还在装无辜，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庄蓁忍无可忍，双手撑着椅子，站起身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眼，一步一步走过去，声声质问道：“当年是不是你叫人做手脚打了我腹中的胎儿！” “那些个掺着灵香草的衣裳导致我众生不孕，又是不是你送的？” “那些个你假惺惺寻来的御医还有郎中是是不是你刻意安排的？” “你演了这么多年戏，将我耍得团团转，是不是很开心？很有成就感？” 她一步步靠近，皇后就一步步后退，直到不小心被绊倒，摔到了地上。 庄蓁蹲下去，对她道：“现在你养了这么大的唯一一个孩子也死了，我们也算扯平了。” 皇后伸出手指着她：“你……居然是你做的！” 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察觉，还以为是贵妃和洛晴霜做的…… 这才发觉，是有人在刻意引导她的想法。 她得意道：“对，是我和云深联手，让她故意勾引赵文，也是我想方设法带皇上去的。” “你一开始的预感并没有错，但是本宫就是想让你尝尝被人耍的滋味！” 皇后怔了怔，随及拍地大笑起来，声音十分刺耳，像个疯婆子。 她趁众人不注意，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往死里扯：“贱人！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让你不得好死！” “我恨当时一时心软，没有将你和你那腹中的孩儿都一并弄死！” 下人迅速窜上来，将庄蓁给扶出来，皇后被反手质押住。 她看着她手中那一把的黑发，顿时更是气恼，走过去，从其头上也用力拽下一大把来，头皮都被生生撕开了一部分，剧痛无比，血顺着她脸流了下来。 “我很想杀了你，但是并不是现在，我要好好折磨你，让你自己去死，这样才不会脏了我的手！” 庄蓁怼着她的脸，面目狰狞地大笑起来。 - 第二日，庄蓁跟洛璃亲口说起皇后如何生气疯癫的模样都很有一种发泄的快感。 洛璃只是随着她淡淡笑着，心里也没有起什么波澜，毕竟她和皇后之间还未有如此深仇大恨。 她们二人如何骂、如何打，都不关她的事。 随后，她便也跟庄蓁说起了赵武的事情，将他口中自我诉说出的那个惊天的秘密也一并低声告知于她。 庄蓁听后，却莫名僵住了。 因为她听见了“陈监察”三个字。 心里默默狐疑着，是不是洛璃知道了什么，这才刻意敲打她来了。 如今她们是同一战线的人，按理说不应该对她有所欺瞒。 只不过……这可是赵略所为。 而且…… 心中像一万个鼓声在密密麻麻般敲打，让她头皮都有些发麻。 洛璃一眼便察觉了她的异样，倒也没有直接开口问，只是觉得蹊跷。 “其实……” 庄蓁虽然害怕四皇子，但是毕竟洛璃以后就是皇后，倘若对她隐瞒后被其发现，那么后果恐怕更加严重。 这等事，洛璃自然也不会跟赵略说的。 现在要做的，是自己彻底要和她站得牢靠才行。 “你想对我说什么？” 洛璃见她欲言又止，于是直接问道。 “我觉着不该瞒你了，但是这件事你知道后一定要答应我，不要对任何人说，尤其是……四皇子。” “放心，我答应你。” 庄蓁知道洛璃为人，敢爱敢恨，不像皇后这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才娓娓道来：“你那天不是问我，安阳一事，徐府那晚，有没有瞧见是谁将那些个证据塞到刺客体内的吗？” 洛璃皱了皱眉，点头。 她稍微有些迟疑的目光，还有些矛盾。 “都说到这儿了，但说无妨。” “是……是四殿下。” 庄蓁说出口时，有些惊慌地合了合眼。 再看洛璃时，见她怔在原地，一动不动，眸光深邃而寒冷，像是沾了一层冰霜。 “你千万不要泄露出去是我说的。” “因为殿下他早已经找过我了。” 她开口低缓道：“是不是我问你此事的当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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