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不怕了,还想往他身前再钻一钻,后者却微妙地向后挪动身子,与她拉开距离。 黑暗中,他冷淡的声音响起。 “说。” 谢蘅芜叹了一声,嗔道:“那不是妾身当时还没遇着陛下吗,也就是……那么想一想而已。” 萧言舟回应她一声冷嗤,像是在讥讽她的虚伪。 “再者说……虽然陛下与妾身当日所想的确…的确相去甚远……” 谢蘅芜越说声音越低,尽管看不清萧言舟的面容,她却明显感觉到黑暗中有道视线越发灼热,盯在她身上,像是要将她烧出个洞来。 她顿了顿,感觉自己快被盯得说不下去了。 可此时断掉,却是要加深误会了,于是谢蘅芜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可是陛下,正是因为相去甚远,才说明妾身……对您是一片真心!” 萧言舟“哦?”了一声,带着浓浓的怀疑。 他倒要听听她能诌出什么歪理来。 昏暗帐内,他看着她神色认真起来,口中絮絮道: “陛下并非妾身从前所想之人,可现在,妾身喜欢的却是陛下。这不正是说明了,妾身喜欢的,是陛下本身,而非因为陛下符合妾身所想,不是吗?” “何况陛下待妾身……又何尝不是温柔体贴了呢?只不过陛下不说罢了,但妾身都知道的。” 萧言舟被她一通“陛下”“妾身”绕得有些头晕,他最讨厌场面话,连奏折都让大臣们往精简明了了些。 他只听进去了那句她喜欢的是自己。 倒也够了。 他唇角微微向上一翘,又很快撇下来,绷着声音道:“花言巧语。” 谢蘅芜却听出了他话语间一点微妙的愉悦,于是顺势往他怀中一钻,手臂紧紧环住了他腰身,以防他再躲或是推开自己。 “陛下又不信妾身了,妾身每次说些真话,陛下都要说妾身花言巧语。” 她略带埋怨,尾音却是上扬的,与他撒娇。 “可妾身如今便是喜欢陛下,陛下也不必为了妾身的话做什么改变。” “陛下做自己便好。” 谢蘅芜说完,黑暗中久久没有回应,她紧张起来,心都缩了缩。 想该不会这话没法说服他吧? 萧言舟半垂着眼,将她紧张神色尽收眼底。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故意没有说话,等着瞧她还会做什么。 他可不是什么三言两语就能说好的人。 不然……怎么配得上他堂堂暴君的身份? 谢蘅芜等了半晌都没等来回应,当真紧张许多,抬手想去寻他的唇瓣。 萧言舟看出她的企图,十分贴心地将脸往她手掌里贴去。 一下子便摸到了脸,谢蘅芜惊叹于自己直觉的准确,一面摸索着,指尖触到他柔软冰冷的唇瓣。 如果谢蘅芜能看清,便会瞧见萧言舟微微侧过脸,让唇瓣与她指尖摩挲,一双漆眸却望向她,暗沉似乌云翻涌,裹挟着复杂而强烈的情意。 然她看不见。 谢蘅芜摸着他的唇,仰起头,试探着吻去。 萧言舟一仰头,她的唇便贴在了他下颌上。 谢蘅芜疑惑,想自己方才分明摸着了他的唇,于是又往上探一点吻去。 萧言舟再次避开。 如此三番,谢蘅芜怎会不知道是为何。 分明就是这厮故意的。 她轻呵一声。 分明知道谢蘅芜看不清自己,但萧言舟莫名被她变化的眼神震了一下。 便是这一怔,他总算没躲,让谢蘅芜捉到了。 她有些愤恨地,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萧言舟旋即扣紧她的后脑,低头加深了吻,唇齿间除了喘息外,还溢出些得逞的笑意来。 谢蘅芜泄愤似的轻咬,尽数被他笑着受下。 -- 两人这么一折腾,睡下也都不早了,次日自然醒得也不早。 难得不用上朝,萧言舟便也在榻上多陪了谢蘅芜一会儿,直到她醒来。 一同用过些点心后,宫人来报,称国公夫人与其他几位命妇都来看望娘娘了。 谢蘅芜想起昨夜靖国公说起过此事,她当时当作是客气,没有放在心上,不想却是真的。 正巧萧言舟也该见一见朝臣,两人便一同出了寝殿。 中午时分萧言舟回到殿中弄,毕竟没有哪个大臣胆敢留他,谢蘅芜却还没回来。 一问宫人,却说是夫人们与娘娘相谈甚欢,索性留娘娘一同用午膳了。 萧言舟纳罕,那些个诰命夫人,除去国公夫人之外,又有几个是真正好性儿的,不过都是笑面虎而已。 他不怀疑谢蘅芜与她们周旋的能力,可相谈甚欢……?未免离奇。 思忖着,萧言舟的步子已经往谢蘅芜与命妇们见面的宫殿迈去。 -- 能与那些命妇聊得投机,自然是因为岫书苑之事。 崔露秾不在,谢蘅芜十分放心地拉她出来做自己的担保。 左右就算露馅,崔露秾也不得不替自己遮掩,她并不担心。 在旁人眼里,崔露秾便代表着崔太后,几乎可以代表崔氏的意思。 既然崔氏都同意岫书苑,甚至是崔太后支持,那她们哪有什么拒绝的道理呢? 何况这听起来,就是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 谢蘅芜笑语盈盈间,说服了一众命妇将自己的女郎送入岫书苑。 这些夫人松口了,之后的事情还不是水到渠成吗? 这么一想,谢蘅芜的心情好上许多,连与这些夫人周旋都有了更多气力。 至于夫人们……她们一面笑着客套,一面也在心中暗自盘算着。 如今这位贵妃搬出了崔露秾,那崔家,崔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非崔氏就这般认栽了?还是与贵妃达成了什么交易,选择互相扶持不成? 猜测众多,但总之,便是崔氏暂时与谢蘅芜交好了。 而谢蘅芜,无形中也代表着萧言舟的意思。 圣意可真是难测啊…… 夫人们这般想着,纷纷达成要留谢蘅芜用午膳的共识。 得再多问出些什么,好回去与她们的夫君商议商议,看看该如何应对。 这些真情假意的试探中,唯有国公夫人什么都没问。 国公夫人心中一派清明,但国公府早已懒得卷入那些斗争,她自己便也不关心了。 她只是静静注视着谢蘅芜,想昨夜靖国公无意说漏的话。 “宫里或许有女儿的消息了。”
第一百零八章 成为与夫人一样的人 国公夫人为这一句话一夜未眠。 宫里有消息……谁会知道? 萧言舟,是肯定的,但国公夫人无法接触到他,更不可能指望靖国公。 她这位夫君,她不指望他能问出什么了。 于是国公夫人将目光转而放到了谢蘅芜身上。 这位与萧言舟最亲近的贵妃……是否会知道什么呢? 虽然国公夫人并不抱太大希望,却还是想试一试。 便也由着其他夫人留谢蘅芜用膳。 她们目的不同,想做的事儿,倒是一样的。 -- 谢蘅芜对国公夫人的异样尽数察觉。 借着与其他夫人说话的机会,她已隐晦地看了国公夫人好几眼。 这是她的母亲吗……难怪初见之日,自己便对她心生好感。 同时她又知道,国公夫人可比靖国公要敏锐多了,只怕这会儿国公夫人也已经猜到什么了。 自己对她关注太多,并不是明智之举。 一顿午膳结束,由于要与夫人们说话,谢蘅芜其实并没有吃下多少。 用过茶水后,夫人们纷纷起身告辞。 唯有国公夫人留下,温声问道:“娘娘第一次来行宫,还没有仔细看过吧?” 谢蘅芜莞尔:“不曾,正巧本宫也想转转消食,夫人不如一起?” 这回答可谓正中下怀,国公夫人欣然应允。 两人一同向外走去,身后缀着浩浩荡荡一群侍从。方走出没几步,便与萧言舟撞上。 萧言舟是得了信儿后便来的,自然没有乘御辇,身后的宫人也只有赵全几个,与谢蘅芜一比,却是寒酸了不少。 “给陛下请安。” 萧言舟没想到谢蘅芜身旁还有一个国公夫人,愣了一息后,才抬手叫起。 他睨向谢蘅芜,神色还算平静,嘴上却是问着国公夫人:“夫人这是……?” “回禀陛下,妾身想着在行宫里转转消食呢,正巧夫人得空,妾身便让夫人陪同了。”谢蘅芜抢过话头,替国公夫人回答。 萧言舟抬了抬眉,眸中几多不赞同,示意她不要这时候与国公夫人这般亲近。 但谢蘅芜回望他,眸中莫名坚定。 萧言舟抿了抿唇,最终妥协。 “……好,别太久了。”他意有所指,“不然靖国公该来找孤的麻烦了。” 谢蘅芜抿唇一笑,福身谢恩。 国公夫人始终低着头,没有看见那两人的眼神往来,却也听出萧言舟最后一句话别有深意。 虽然粗粗一听是在调侃,可……萧言舟不是会轻易开玩笑的君王。 倒更像是警告。 警告什么呢……国公夫人却是不明白了。 恭送萧言舟离开后,谢蘅芜与国公夫人笑盈盈道:“走吧夫人,咱们尽快逛逛。” “不然,国公还真要来找人了。” 国公夫人笑着应下,目光在其面上不动声色一顿。 倒是不像作伪…… 可宫里的人,三分真三分假,哪里是一眼能看出来的呢。 究竟是真的一句玩笑,还是话中有话,这一眼,是看不出来的。 -- 由于国公夫人想着要试探,而谢蘅芜也嫌太多人碍眼,身后跟着的众多侍从,便尽数被遣散。 国公夫人不是头一次来这里了,比谢蘅芜轻车熟路上许多。 她带着谢蘅芜,来到了行宫中的花园。 山上的花木要比山下晚开许多,山下一些迎春已经绽放,树木亦是绿意盎然,山上的花园里,一些枝桠还缀着些花苞。 虽然一切都未盛放,但这般瞧着,也别有一番意趣。 谢蘅芜左看看右看看,神色专注,像是认真来赏景的。 她并不担心国公夫人会把自己带到哪去,夫人这样的人,恐怕要害人都是用的阳谋。 何况,夫人根本不会害无辜之人。 国公夫人瞧着谢蘅芜这般放松自在,倒是有些怀疑自己了。 一来是对自己接近她别有所图而生愧,二来……贵妃这样没心没肺的模样,当真会知道些什么吗? 谢蘅芜正探头看着一朵半开的迎春,忽觉鼻尖微痒,打了个喷嚏。 ……什么情况。 她也不觉得冷啊? 谢蘅芜紧了紧身上衣衫,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人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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