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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堇年唇角染着鲜血，他笑着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想活了。” 他知道他们会留他一命，只是他早已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他这一生都是活在虚伪中的。 被世人所敬仰的翩翩君子，不过就是一种伪装罢了。 而他早就累了，卸去这一身负累，他只想轻轻松松的走上这条黄泉路。 愿来世，不再生在富贵人家，不必背负这许多的使命。 林若谦看着他，骂道：“你真是一个懦夫，明知你祖父做错了事情不知道反抗，只一味的顺从。 如今又这么轻而易举的丢掉自己的性命，是我看错了你。” 韩堇年道：“其实我也看不起我自己，我跟你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你生来就在黑暗之中，不甘于命运不会屈服。 而我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被人捧在手心之中，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 我没有你的这种魄力，只能注定要辜负你们的期望了。” 林若谦拧着眉，心中有些堵得慌，他不觉得韩堇年是无药可救。 只是没有人告诉他路该怎么走才是对的？ 他问：“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韩堇年摇了摇头，虚弱的声音道：“我这一生没什么朋友，临死之前能有你相送一程，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愿你前途顺遂，一片光明。” 他虽然和林若谦相识不久，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哪怕自己败于他手，他也不觉得冤枉。 林若谦看着他，眸中渐渐有些湿润，直至韩堇年闭上眼睛咽了气，他才流出了眼泪。 燕无双站在一旁看着，心中感触良深，她以为韩堇年要对林若谦不利，却未曾想他竟是要自尽。 这也算是全了他右相府嫡公子的傲骨了。 萧临渊和孙慕言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得知是韩堇年掳走了燕无双，他们追到此处。 只是怕韩堇年会对燕无双不利，所以萧临渊便让林若谦来做说客，希望能说服韩堇年。 只是没想到，他竟这么死了。 孙慕言压下心头的震惊，快步走到燕无双身边，握着她的胳膊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真是吓死我了。” 燕无双愣了一下，心莫名的跳动得有些厉害。 她道：“我能有什么事，如果不是他们使诈迷昏了我，我早就把他们打趴下了。” 孙慕言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可见并没有被吓着，也是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又怎会胆怯呢。 只是得知她被人给掳走，他实在担心得要命。 孙慕言长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 燕无双见他这么关心自己，反倒让她有些不自在起来，她问道：“我爹呢？他没事吧？” 提及燕将军，孙慕言的表情有些凝重，他唇角动了动不知该如何开口？ 燕无双见状顿时紧张了起来，她问：“怎么了？我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萧临渊替孙慕言开了口道：“燕将军帮助韩相谋反，企图谋害陛下。 现已被定罪关入了大牢，三日后便要被处死。” 燕无双瞪大眼睛，愣在当场，过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喃喃道：“你说什么？” 孙慕言怕她担心，忙劝道：“无双，你别着急，王爷知道燕将军是被逼迫的，想来一定会从轻处置的。” 燕无双如何能不着急，韩堇年抓了她就是为了威胁她的父亲。 而她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她。 她道：“我要去见我爹。” 孙慕言忙跟着她一起，两人一起离开了破庙。 而此时萧晏清正在关押燕归尘的刑部大牢中。 他站在牢外看着燕归尘坐在里面一动也不动，他问：“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燕归尘抬了抬眸子，有些沙哑的声音问：“找到无双了吗？” 萧晏清哼了一声，冷冷的声音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 如果君泽没有带人赶来，你是不是打算当真杀了陛下，背上弑君的罪名？” 燕归尘反问他：“陛下难道不该死吗？” 他将韩相拉拢他打算谋反的事情告诉了昭王。 这一切原本是他们合谋计划，准备抓右相府的把柄。 哪料韩老相爷那个老狐狸竟抓走了无双，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 “事到如今，你竟还不觉得是自己错了？” 萧晏清怒斥一声道：“身为辅国大将军，你手握兵权掌握着大胤百姓的生死，却因为自己的女儿失去分寸，助纣为虐。 如果今日掳走无双的是敌军，你是不是要拿着数十万将士的性命来换你女儿的性命？” 燕归尘目光沉沉反问他：“如果是你，你又会怎么做？ 身为父亲若不能护住自己的女儿，又如何护佑天下苍生？ 我这么做，当真错了吗？” “燕归尘！” 安静的大牢里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柳氏从暗处走来，她神色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道：“你有违忠义做了身为人父应该做的事情，可有想过无双的处境？ 因她之过，让你从镇守边关的大将军成为谋逆的罪人，可知她要为此背负多少罪孽？ 你即便救了她又能如何，终其一生她都将活在痛苦之中。 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 第554章 让我好好爱你 “我……” 燕归尘张了张嘴，却发现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是他没有守住自己的底线，差点铸成弥天大错。 自从回到京城，他似乎做什么都是错的，甚至他觉得自己活的都不如他的夫人通透。 燕归尘从未这么挫败过，他低着头喃喃道：“是我错了。” 柳氏红了眼睛，自己的夫君从镇守边疆的大将军成了谋逆的罪人。 无论他是出于何种理由，都让她觉得痛心疾首。 她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萧晏清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昏暗的地牢中只剩他们两人相对而望。 隔着牢门，燕归尘看着站在外面眼眶发红的柳氏，问道：“你其实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柳氏的心抽痛了一下，她强忍着眼中的泪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些？” “现在不说，我怕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燕归尘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道：“对不起，是我让你们失望了。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夫君，这些年是我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 好在你我如今和离，我所犯的错由我一个人来承担，相信昭王殿下不会牵连到你们。” 柳氏摇着头，捂着耳朵道：“谁要听你说这些？我不要听，我去求王爷，求他饶你一命。”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开。 燕归尘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道：“阿絮，不要去为难昭王殿下了。 他若饶了我将无法同朝臣百姓交代。” 他眼底透着一丝温柔，看着她道：“我有今日皆是我自作自受，没什么好可怜的，你千万不要心软。 拿出你当初同我和离时的决心，不要再管我的死活了。 以后你就带着无双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柳氏瞪大眼睛，似是没想到燕归尘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是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定，要抛弃她们母女了？ 她猛地甩开燕归尘的手道：“既然做错了事情，你便努力去弥补求得王爷的原谅。 便是为了我们母女你也不应该放弃自己的性命。 你口口声声说对不起我，却要弃我们母女于不顾，论狠心谁也比不了你！” “不是这样的。” 燕归尘握着柳氏的手道：“我怎么可能会弃你们母女于不顾呢？于我而言你们就是我的命啊。 我比谁都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永远在一起，可是……” 他话音一顿，似是有些委屈的样子：“是你先不要我的。 如果余生没有你相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柳氏大惊，所以他是因为她不要他，所以才不要自己性命的。 燕归尘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道：“阿絮，你可能想象不到你在我心中到底有多么重要？ 以前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直到失去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离开你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我背叛昭王，不止是为了无双，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活得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的夫人不要我了，女儿恼我，父亲对我失望至极。 就连我自己都无比的厌弃自己，像我这样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不许你死！” 柳氏痛哭出声，拳头朝着他身上砸去：“谁说我不要你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无双怎么办？” 燕归尘听着这话，眸色一动，他握着柳氏的肩膀有些紧张的问道：“你原谅我了？不同我和离了？” 柳氏泪流满面的看着他道：“我同你和离同你置气，只是觉得你心中没有我而已。” “我的心中怎么会没有你呢？” 燕归尘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道：“你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住在了我的心里。 阿絮，你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谁也无法取代，你明白吗？” 柳氏听着这话却是哭的越发伤心，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即便解开了心结，也要面对生死。 一想到自己可能永远要失去他，柳氏的心就痛的要命。 燕归尘见她哭的厉害，他一时心急猛地一脚踢开了牢门，将柳氏紧紧的抱在了怀中，心疼的安抚着她道：“别哭了，再哭下去我心都要碎了。” 柳氏趴在他的怀中，哭的不能自已，像是要将她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出来。 燕归尘见状有些心慌，他忙道：“阿絮，我是骗你的。 王爷不会杀了我的，我不会离开你和无双，永远都不会。” 柳氏愣了一下，她抬起头模糊的视线看向燕归尘，哽咽的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燕归尘吻去她脸上的泪痕道：“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其实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昭王和我联手作的局而已。” 柳氏有些迷惑了，她满是不解的看向燕归尘。 燕归尘如实道：“我早就投靠了昭王，请求他帮我出出主意，要如何才能挽回你的心。 昭王说寻常的办法没有用，只有让你也失去我，才能帮你彻底的解开这个心结。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一起联手除掉右相府。 后来右相用无双的性命来威胁我，我便将计就计，配合右相将谋反一事进行到底。 我这么做，只是想知道你还在不在乎我？ 如果你还在乎我，我便赌对了，如果你执意不肯原谅我，那我便只能以死来赎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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