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听她这话,暗中露出几分鄙夷。 这账还能给她看出结余了? 当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庶女,连账本都不会看。 “大少夫人即已吩咐,老奴午膳过后便是。”她笑着。 “劳烦妈妈了。”叶秋漓点头,“不过妈妈来之时,还请将母亲上月采买的契券一同带上,银库管事说,有笔账差了那契券,补上即可。” 刘妈妈脸色微变。 叶秋漓趁机接着说:“银库管事的说,母亲上次说过会差人送去,恐怕这几日事多,遗忘了,便劳烦妈妈送到我那吧,我拿去库房记档便可。” 话音一落,刘妈妈刚要开口。 春桃急急忙忙自院外小跑过来,正要按照叶秋漓的吩咐打个岔,谁知匡姨娘带着女使,从另一边过来了,两人几乎同步,春桃还未来得及开口。 匡姨娘看着刘妈妈,开口便恶狠狠地戳了一句:“这大夫人都病几日了,还不见好?还是说人老了不行了,这一病就跟要死了一样?” 匡姨娘平日虽然有些骄纵跋扈,但也不至于如此,如今是被逼急了,也顾不得什么表面功夫。 刘妈妈脸色铁青:“匡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夫人是这当家主母,正室夫人,岂容你如此咒怨?” “咒怨?”匡姨娘瞪着她,“我不过阐述事实罢了!为了不给我儿议亲,在这装病,见过使劲活的,没见过赶着死的,我亦璇的婚事要是再不解决,宋白晴,我要你好看!” 她冲着屋里大骂。 刘妈妈脸色越加难看,“大夫人这是病了,匡姨娘何必出口伤人,且大夫人早将这管家之事交给大少夫人,何来不管之说,大少夫人,您说是吧?” 这问题,一下就丢到了叶秋漓手里。 叶秋漓笑了笑:“自是要管的。” 匡姨娘冷眼一瞥,嫌弃道:“这大少夫人何曾有过面见上京宗妇的经验,这一接不到拜帖,二办不了宴会,议亲之事又如何交给她,难不成摸黑找个铜匠,就把我小女随随便便嫁了?” 匡姨娘说的确是实话,叶秋漓无可辩解。 刘妈妈甩了甩手里的帕子:“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事啊,您得问接管中馈的大少夫人,大夫人病得厉害,需得闭门谢客,如烟,如雨,送客!” 匡姨娘气得直瞪眉毛:“宋白晴!你个杀千刀的!” 可刘妈妈头也不回地走了,匡芷荷眼眶泛红,奈何她只不过一妾室,出不了大宅院的门,也没那面见世家宗妇的资格,倘若她能出门,又何必受这宋白晴的气! 可怜她的儿,这婚事久久不定! 白白拖累了她如花似玉的好年纪啊! 匡芷荷倔强地抹去眼角泪水,转头冷眼看着叶秋漓:“你说这事你管,那今日,便给个话吧,你如何管!” “匡姨娘不若先去昭阳院喝盏茶,且坐下慢慢说,毕竟四妹妹的婚事,也不是在这里站着,便能定下的。”叶秋漓声音温柔道。 匡芷荷原就看不上这昭阳院的人,所以新婚之时,她只去青雅居送了礼,昭阳院的门槛她都踏过,如今却要求着叶秋漓办事,她心里能不膈应吗? 可事到如今。 也没有办法了。 且先去昭阳院坐坐,晚些等侯爷下朝,看能不能有机会求求侯爷。 昭阳院堂厅,春桃将茶奉上后从侧屋找出邸报,将其递给叶秋漓。 匡姨娘望着她手里的册子,微蹙眉头:“这是何物?” “这是邸报,秋漓虽年纪小亦无经验,可母亲将管家之事交我暂管,这四妹妹议亲之事,秋漓作为长嫂,只当尽力而为。” 匡姨娘放下茶盏,眉心微凝,瞧着眼前这细声细语的人,思绪认真了几分。 “秋漓细细看了邸报近月有关官吏任命、升迁、黜废、奖惩的一应内容,将门当户对,且未来前景稍佳的人,收集于此,匡姨娘请看。” 春桃将写满相应人家的纸张,递到匡姨娘手里。 匡姨娘接过,看下去:“吏部左侍郎沈大人之四子沈正青,任国子监司业;督察院左都御史陈大人之长孙陈子濯,试锦衣卫百户;忠远伯爵府穆伯爷之六子穆承安,升吏部给事中.......” 写满整整两页纸,数十户人家的男儿。 确实都是门当户对之家。 匡芷荷略微有些惊讶,她没想过叶秋漓会上心,更没想过她会从邸报上找到这些,一一挑选,誊抄在纸上。 叶秋漓眼眸含笑。 “不过,这只是一应门当户对之人,想要考究他们的品行,以及家中人丁等,我初入侯府不久,对下人的脾性尚不熟知,还得烦请匡姨娘找信得过的人,出门打听打听,这些人家中的一应情况。” “若有满意之人,咱们再找机会相看,亦或找媒人撮合。” “您看,如何?” 第33章 体恤 匡芷荷脸上喜悦有加:“少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还烦请,我这就回去,找人出门打听打听,等得了消息,还望少夫人多帮忙呢。” 叶秋漓轻点头:“自是尽力而为。” 匡芷荷是垮着脸进昭阳院的门,捏着名册笑乐呵了出去,瞧着这是已然开始着手解决,且不必她自己找一应人手,叶秋漓心中轻松不少。 见事情顺利,春桃心里也开心:“匡姨娘这会啊,指不定对少夫人刮目相看呢。” 叶秋漓小口抿了抿淡茶:“春桃,别说这些话,我只是觉得,女儿家多有不易,婚事实在不好被耽误,可不是为了让人刮目相看,不过求个心安罢了。” 春桃连忙俯身:“少夫人恕罪,奴婢嘴快。” “你即跟了我,急躁易傲的性格,必得改掉,若来日我再听到这等话,我必换掉你。” “少夫人,奴婢不敢了。” 叶秋漓严肃说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知错了改掉便可,去小厨房看看午膳吧,我有些饿了。” “是。”春桃见她面色柔和,自己也跟着松了口气,“奴婢这就去。” 她能够做这贴身女使,穿锦缎,戴银钗,都亏了少夫人赏识,不仅不嫌她面貌黑丑,还教她上粉涂脂,梳妆打扮,这份恩情,是万万不会忘的。 午膳过后,刘妈妈答应会来昭阳院,可这过去半个时辰了,也未见这人的身影。 琅妈妈和春桃陪她在书房整理账簿。 春桃时不时朝院子里看,可看来看去,也不见人,担忧开口:“少夫人,这可怎么办才好,可要再去问问?” “再等等吧。”叶秋漓将账簿分类放好,“不碍事,只让她们知道,我看出端倪就是了,至于如何解决,且看她们要如何应对吧。” 春桃有些听不明白。 倒是另一侧的琅妈妈,欣慰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春禧院。 宋白晴卧靠在拔步床上,手里端着滋补的汤药,微拧眉头,慢慢悠悠朝着嘴里面喂汤药。 “大夫人,这可如何是好,这笔钱何来契券啊?”刘妈妈有些焦急,“就怕这少夫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发现点问题就拿到侯爷面前,毕竟不是笔小数目,万一怪罪下来......” 况且侯爷最后忧心之事颇多。 这后宅之事要是还闹到他的跟前,恐怕....... 又得同大夫人冷好一段日子了。 “我还以为那小妮子会默默把账给填了,没想到还真敢问到我跟前。”宋白晴放下汤药,眼神冷了几分,“可她不是说,总账老是算不清楚,烦你去帮忙吗?” “总账算不清楚,多算几遍也就是了,可这契券没有,是实打实的啊,咱们在银库支的那笔钱,总归是没有出处,若是小账目还好,随便找个铺子要些便可,可这将近两百两的账目,没人敢乱给契券啊。” 刘妈妈压低声音,焦急道。 “这契券,是谁同她说的?”宋白晴心里越加烦躁,装病的人这胸口倒还真疼起来了,思忖片刻,“你说这叶秋漓,当真敢得罪我,把事情闹大?就不怕来日我病好了,收了管家权,她这日子,不好过吗?” 说话间,宋白晴的眸子逐渐狠起来。 “大夫人的意思.......”刘妈妈小心试探道。 “你且去,敲打敲打她,这事啊,要么弄个糊涂账把锅给背了,要么把这钱给垫了,总之,我是出不了这钱。” 宋白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不过,夫人可要再找找,思卉小姐?” 刘妈妈轻掀眼皮,轻声道,说话间总时时刻刻关注自家主子的神色,生怕几个字不对,这主子便生气发怒了。 “我何尝不想,只是这要了太多次,我总归是长辈,这面上实在挂不住,臊人的慌,且平妻之事,陆清衍那个病怏子,一直未点头。” “那我便去昭阳院,旁敲侧击一下?” “嗯,去吧,顺便把我妆匣里银镀金喜鹊梅簪,和那云鬓花颜银步摇送与她,希望她不要不识好歹,这未来后宅的日子,是好是坏,总归握在我这婆母的手里!” “是。” 叶秋漓将账簿全被收拢好了,刘妈妈才姗姗来迟,进门便福身略表歉意:“给大少夫人请安,奴婢我忙着给大夫人煨药,一来二去耽误了,还望少夫人见谅。” “无妨,母亲病着,自然以母亲为先。”叶秋漓笑意和善轻柔,“刘妈妈坐着说吧。” “没事,奴婢站着说就好,大夫人看您管家辛苦,特地拿了两件好什物,全当犒劳少夫人,大夫人向来勤俭持家,房中一应吃穿用度大多从简,这簪子和步摇,还望少夫人别嫌弃呢。” 这话中有话,是个人都听到出来。 叶秋漓起身,忙笑道:“母亲这是哪里的话,帮衬婆母管家,乃是儿媳应尽的本分,何来这客气之语,这簪子和步摇,秋漓是万万要不得。” “大夫人体恤您,您可得收下,否则奴婢回去,大夫人可要怪罪我了。” 说完她将装着头饰的小木匣,塞到春桃手里。 春桃微愣,看向自家主子。 叶秋漓微点头,她只好拿着了。 “少夫人您辛苦,大夫人还给您带了几句贴心窝话呢......”她稍作停顿,余光看了看身边的春桃和琅妈妈。 叶秋漓明了:“你们先下去吧。” 待人全部离开,刘妈妈笑得无比慈善:“早先少夫人来问契券之事,奴婢和大夫人一直放在心上,可谁知竟找不见了,您说这契券拿不出来,可如何是好呢?” “少夫人您看,这偌大的侯府,除了侯爷,便是咱们的侯夫人,也就是您的婆母最大,大夫人如今病中,您何必为了这点小事,扰了大夫人养病呢?” 小事? 自己都解决不了,只能弄到她这里的事,她们说这是小事? 一百八十两的银钱,何来小事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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