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传宗 可换来的,却是宋白晴的怒火:“你是我的奴才,还是那叶家的奴才!” “我知道,那叶家老太太高氏,人原先是宫里颇受尊敬的姑姑,有些手腕,但那又如何!” “在叶家是她说了算,可这是我们陆家,想在侯府倚老卖老,刹我的威风,想都别想!” 刘妈妈连忙解释:“奴婢自然是大夫人您的心腹,是奴婢多嘴了,您别生气。” “去告诉他们,我马上来。” “是,奴婢这就去。” 刘妈妈把话带去了,可宋白晴还是晾了好一会才来,进门倒是笑脸迎着,客气的不得了:“小辈来晚了,太夫人您莫怪啊。” 叶秋漓看着眼前微妙的氛围,朝着宋氏欠了欠身子。 祖母轻轻拂着茶沫,面上没有半分笑意:“侯府的门槛当真是高,我叶家人虽然只攀爬到五品官位,可前些日子去信国公家中,人家国公夫人,也还是亲自来门口迎了。” “想来是我们两家结了亲,这礼节上的事,倒可以随意些了。” 叶老太太毫不客气,当头便是一棒。 她是剑走偏锋议地这门亲事。 可既然人已经嫁进来了,那她腰杆自然得挺直。 如今外面风言风语这般多。 忠远伯府的寿宴,都未邀请他们这高门显贵的肃昌侯府,可见侯府形势确实低迷。 正是低迷的时刻。 叶府不做那落井下石的事,可该有的威望与尊严,此刻,正是立起来的好时机。 她自然不会让步。 更何况还有她四孙女滑胎之事作为理由。 此时不立何时立! 宋白晴脸色微变,这叶老太太,居然还去了信国公府? 她还有这层关系在? 没听说叶家和信国公府有来往啊? 宋白晴心里疑惑至极。 “太夫人您真是误会我了,侯府跟叶府是亲家,一家人,何来的门槛。”宋氏面笑心冷,“您是专门来看秋漓的吧,秋漓性子柔和乖巧,是个再好不过的儿媳了,寒霜也是一样,两个都好,向来都是太夫人您教得好。” 叶老太太放下茶盏,虽说年纪上去了,但谈吐之间端庄贵气,从容大方,满是肃穆威严,颇有些令人生畏的风范。 她可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我们此番来,并非串门探望,实乃这嫁出去的姑娘,无缘无故受了委屈,我这老婆子心里疼惜,上门探望探望,送些上好的人参来,给她补补身子。” 看来,叶寒霜的事情,这叶老太太是知道了。 宋白晴面上微僵,皮笑肉不笑:“太夫人您这话说的,大家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又不是乡野粗妇,整日做些为难的儿媳妇的事情,寒霜滑胎之事,我现在想着也是胆寒,可有些意外,谁又能预料呢?” “还有那人参啊,您还真是费心了,不过我们侯府人参身多的是,实在不必带来,寒霜既然进了侯府,便是侯府的人,谁会苦了她不是,补药什么的,从不会少半分。” 被人针对至此。 她自然也要反击回去。 不论怎么样,出口气也是好的。 尊长又如何,年纪大又如何,想在她侯府作威作福,想都别想,她能撑着笑脸说这些话,已经算是给她们脸面了! 可叶老太太也不慌不忙,她手放在身前,带着皱眉的脸尽是岁月的痕迹,灰白相间的发丝,似乎都透露出一股庄严的味道。 "这是不是意外,大夫人最是清楚的,你们是侯府,高门大户,侯爷又是都督府佥事,这仕与商不得通婚,你们却与扬州富商走得如此亲密。" 叶老太太稍作停顿,看向宋白晴:“就不怕来日,被人做文章吗?” 宋白晴皱眉。 对方却继续说,“圣上如今忧心南境战事,号召地方富户捐税养兵,可要么无人响应,要么捐了芝麻大点的财产,为此事,陛下可是发了好大的怒火,大夫人你却在家里养了个扬州富商的女儿。” 宋白晴太阳穴猛地跳动。 有这事吗? 为何她没有听说? 更没有听到侯爷说起过? 站在宋白晴身后的刘妈妈,余光扫过她这主子茫然的表情,隐隐皱起眉头,大夫人还想立威风,谁知被人家叶老太太反将的一军。 还是近乎绝杀的招数。 叶秋漓站在一旁,听了祖母的话,心中也在暗暗盘算,关于那锦囊信纸,既然皇帝九五之尊,如今为南疆战火忧心不已,还号召富商捐税养兵,那信纸上的内容,又一次不可信了。 总不能,陛下尚未派朝廷官员去核查,便随意号召捐税? “太夫人,您刚刚所说,是何日的事?”宋白晴这下急了几分。 “昨日传回上京,陛下因此,发了很大的火,故而我今日亲自前来,这一,是为咱们叶家的姑娘,这二,你与我叶家是亲家连襟,有些事不得不谏言几句,都是为了彼此好。”叶老太太沉稳说道。 宋白晴脸色有些难看。 就这短短几句话。 让局势瞬间扭转,想要下马威的人,没能立下这个威,反倒让叶家这‘小门小户’,给了她狠狠一击。 这么一看,她刚刚故意拖延不出来见客,倒成了打自己的脸。 宋氏抬头看着叶老太太不慌不忙,从头到尾沉稳庄重的模样,顿时哑口无言。 “寒霜滑胎是小事,可若牵扯官商勾结等污糟之事,那便是大事,大夫人自可好好斟酌,我今日这番话,全是看在两府联姻,都是一家人的情分上。” 叶秋漓看向祖母,心绪有些恍惚。 原来......寒霜滑胎只是小事,只是用来铺垫——劝谏侯府不要掉入“官商勾结”的污糟事,这句话上。 到最后,依旧只是工具,彰显叶府的工具。 她垂下眸子,胸口像是被棉花堵住,呼吸闭塞,却又没到窒息而亡的地步,只是,确实让人难受。 撑腰不过是为了立威。 虽说究根结底,她与妹妹也能受益。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难受。 在祖母眼里,在父亲嫡母眼里,她与寒霜这两个庶女,永远都只是工具。 当初与侯府定下婚事是这样。 如今,也还是这样。 她思绪有些飘远,耳朵也渐渐听不见了,只知道刚刚还冷着声的婆母,站起了身子,走到就祖母面前,好声好气地聊了起来。 过来好半晌。 她才听到祖母说:“漓儿,嫁进门了,就要好好帮衬婆母,照顾婆母,来日生几个胖娃娃,为侯府传宗接代,便是你的功德了。” 传宗接代。 功德。 自己的功德,便是给侯府传宗接代吗? 第123章 怪罪 叶秋漓心中五味杂陈,强撑起笑意,微微颔首:“秋漓会谨记祖母教诲,好好帮衬婆母料理家事的。” 大家面上都满意的笑了笑,又闲聊了些家长里短的话,等到最后离开的时候,都没再提过寒霜滑胎的事情。 离开之时,叶秋漓将祖母和嫡母送到家门口,思来想去还是提了一嘴:“寒霜如今独自在白云观休养身子,母亲和祖母若是得空,不妨去看看她,她心中也是挂念着祖母,挂念着母亲的。” 祖母和蔼一笑,没有说话。 嫡母康氏上前解释:“放心吧,都是自家的女儿,不会冷落了谁,天色渐晚,你祖母不可过于奔波,我们改日再去。” 叶秋漓听到这句话,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们根本不会去,若是真心关怀寒霜,便会直接去白云观,可她们却没有,只来了侯府,立了个威,达到目的,便足够了。 至于寒霜如何,她们根本不在乎。 叶秋漓福身目送她们离开,看着叶家的马车渐行渐远,她缓缓站直身子,心口酸涩不已。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与寒霜,便是那泼出去的水....... 夜里稍稍有些闷热,晚膳等了陆清旭许久,可人依旧未回,她只能自己先用了膳,之后便去例行查看歆儿,看看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虽平常都是琅妈妈和明月带着。 可如今养在她的膝下,诸事还是要注意,每日问询,不好懈怠。 琅妈妈将孩子带来,对方看见她,圆圆亮亮的眼睛,睁地大大的,“歆儿小姐见过少夫人。” 琅妈妈替孩子说,带着她行了礼。 叶秋漓将孩子抱过来,瞧着那闪亮亮的眸子,唇角上扬了几分,歆儿这孩子乖巧,不乱哭,不闹,罗三娘刚不在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可如今琅妈妈带得好,她也渐渐习惯了,肉嘟嘟的小脸,气色极好。 逗趣孩子的时候,她不禁想起祖母说的话,让她生几个胖娃娃,给侯府传宗接代.......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 她与陆清旭,连圆房都不曾有,何来的孩子? 不过她心中倒觉得。 这样也挺好。 能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比起生孩子和所谓的传宗接代,她更想看遍所有的医书,成为想成为的人,做个如西汉义妁那般被后人称作女中扁鹊的人。 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庶出的身份。 她只能选择自己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这些日子,她钻研那本《张景春针灸玄机秘要》,颇有心得,加之每日温习药草的气味、材质、药效、炮制方法,也让她药草的知识储备更加俱全。 最近,她已在查阅古书,尝试给家中娘亲的心悸之症配方子。 药方是其一。 针灸是其二,这方面,她着春桃悄悄在外面采买了针灸九针,以及照图练习的针灸图谱。 心悸之症,古书记载的最好之法,还是针灸治之,可娘亲是女子,女医甚少,胸口隐秘之处,总不好叫大夫施针。 这才一直耽误,如今也是每日靠药养着身子。 若自己能学好这针灸之术。 便能亲自给家中娘亲医治。 这是她最想做成之事! 思至此,那等子传宗接代生孩子的事情,她早已释怀,陆清旭不想要,她亦不想生,这般,倒也是两全其美。 不过如今,昭阳院也算有了后,歆儿这般乖巧,也是陆清旭亲生的孩子,她的宗妇本分,便是将歆儿养好,想来也足够了。 叶秋漓仔细询问了近况。 琅妈妈细细说了全部。 精神俱佳,脾胃正常,夜里睡得也安宁。 让她放心不少。 “你们好生照顾,有什么缺的跟我说。” “是,少夫人,您放心就是,老奴和明月会好生照顾的,现下啊,就盼着您和公子,生个嫡子嫡女,院里啊,便更热闹了。”琅妈妈慈祥笑着。 叶秋漓眉心一跳。 怎么今天谁都在说这话,前几天去白云观求子,今日祖母也叮嘱,现下琅妈妈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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