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不动,却另有人动。 赈济粮送到他们手里的时候,已经十不存一了,但是交付的公文上却还是原来的数量。 来的人非常强硬,要么就这些,要么一点没有。 百姓们都快饿得易子而食了,就是一斤也得要啊,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在公文上签字画押了。 这些缺少的赈济粮此时就摊派到了每个人的头上,谁都别想跑。 “你们可以说我不是好官,可我当这么多年官,总该知道趋利避害吧?”吴宸看向沈迟夜,“治下百姓出了事,最先被查办的就是我。为了几袋粮食全家流放,我难道傻了吗?” 不得不说,冯清瑶觉得挺有道理的。 她转头看沈迟夜,没看出什么来,摄政王就是沉得住气啊。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没有证据,谁也无法替你翻案。”沈迟夜冷静的说。
第161章 一网打尽 吴宸沉默半晌才说:“我知道,只是……” 刘青语劝开两方后,来找沈迟夜:“王……大人,这人该还给人家了。” 吴宸也看见了那边的事,费劲的站起来,就要往衙役们那边走去。 可是他真的到了身体极限,只歇这一会肯定是不够的,走起路来也踉踉跄跄的。 冯清瑶有点不忍心,可是事关重大,她又不懂,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 沈迟夜伸手扶住吴宸,低声问:“没有证据的内幕你知道多少?” 吴宸激动的看着他说:“确认的大概有五六成,还有一两成是我的猜测。” “从此以后再无吴宸此人,你只是个普通老人,如何?” “能把我的家人都救出来吗?” “尽量,但是不保证。” “好。” 沈迟夜跟刘青语说了两句话,让他去跟衙役们交涉了。 刘青语把领头的衙役拉到一边,伸手就塞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荷包,“兄弟,这人实在福薄,救了这么半天都没救回来,还耽误你们半天的行程。出门在外,你们实在辛苦,这些拿去喝酒,算是老哥的一点心意。” 衙役掂了掂手里的荷包,眯着眼看了看风一吹就要倒下的吴宸,咧开嘴笑了:“还是老哥心疼兄弟。这人啊又病又累的,能走到这就不错了,回头我报个病殁也就是了。” 衙役们乐呵的带着其余犯人走了,那些犯人一边走一边渴望的回头,得到了一阵鞭打之后,只能死心继续流放之路。 冯清瑶这边则招呼人来腾个板车给吴宸,结果行李太多,根本没办法腾出一辆车来。 最后还是张江的副手何阳想出了个办法,把行礼车上的箱子整理平整,铺上草垫和褥子,直接让他躺在箱子上。 天气不冷,这到也不错,还能让吴宸多晒晒太阳。 这一通折腾下来,他们也没能走多远,天色就暗了下来,大家只能找地方扎营。 吴宸和冯清瑶帮不上忙,俩人躲在一边说话。 “敢问恩公贵姓?”之前吴宸以为自己活不长了,也没心思问恩公姓名,现在眼看还能活不少年,有机会还是要报答恩公的。 “别老叫我恩公啦,我姓冯,名字叫清瑶……”坏了,她一时嘴快把真名说出来了,忘了自己现在扮的是个男人。 “清瑶,这是个女孩名字吧?”吴宸可是官场老油条了,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原来恩公是个女子?” 既然被抓住了漏洞,她也不装了,“没错,我是女子。在外行走还是男装方便,所以都是穿男装。” “恩公,哦不,小姐别误会,小老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惊讶小姐能跟着队伍走南闯北,实在令人佩服。” 这个年代出行确实很苦,女子麻烦事又多,出来确实非常不方便。 要不是她是皇帝亲封的副使,还有沈迟夜帮她镇着,刚出京城那会,张江和刘青语不定会多欺负她呢,最好是能把她欺负回去。 冯清瑶表示:“出门确实还是男子方便,我这也是机会难得,厚着脸皮硬凑上来的。” 吴宸听了,心下暗喜,这说明她靠山强大啊,加强了他想改姓冯的决心。 “刚才那位大人说以后就没有吴宸了,小老儿想改姓‘冯’,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冯清瑶好奇问道:“怎么看都是刚才那位大人更有权势,你怎么不去跟他的姓呢?” “嘿嘿,这就是小老儿的小心思了。”吴宸自得起来,“那位大人是很强,可是追随他的人也更多。小老儿本事有限,跟随大人也没有存在感。” “跟随我的话,至少还能混个脸熟?” “哈哈,”吴宸干笑了一下,“您是我的救命恩人,追随您也是应该的。只是没想到您是位小姐。” “后悔了?” “没没,绝对没有。”吴宸赶忙解释,“承蒙小姐不弃,小老儿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位官场老油条,还真的是很会喊口号啊。 不过冯清瑶也无所谓,沈迟夜肯定会看着他的。 “姓冯,叫什么名字呢?” “这个……”吴宸本来已经想好了名字,但是冯清瑶这么一问,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请小姐赐名。” 冯清瑶拒绝了,她可没有给人起名的爱好。 吴宸看出她是真不想,才说出自己想好的名字:“小老儿打算叫冯明峰,是今日才明白否极泰来之意。” 冯清瑶觉得不错,在吃晚饭的时候,将冯明峰正式介绍给大家。 饭后,张江去巡逻,冯清瑶借口跟刘青语学习外文,帐篷里只剩下沈迟夜和冯明峰两人在说着什么。 头一天耽误了不少时间,第二天全天都没有休息,一行人才在关城门之前进了渠县。 休整了一天,冯清瑶看冯明峰的身体还是虚弱,如果跟着他们去西域的话可能会吃不消,提出让他安顿在渠县,等他们回来的路上再来接他。 可是冯明峰执意不肯:“小姐在哪我就在哪。” 几人没有办法,只好决定集体在渠县多停留些时日,好歹让他先把精气神舒缓过来,身体再慢慢调养就行。 又多呆了两天,冯清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渠县里的老百姓,既不信佛也不信道,大部分人家都信一个叫天神的教派。 “我今天去胭脂店,好几个人都在那讨论,说是有个小姐妹去天神堂里许愿能跟她的心上人成亲,结果没几天她心上人就来提亲了,特别灵。” “怎么可能?是凑巧吧。”张江可不信。 刘青语接话说:“我昨天在巷子口,也听见几个大娘说,天神堂许愿特别灵。” 明显是有人做局引诱柳家人学坏,这天神教挺脏啊。 张江也说:“我在茶楼也听说了类似的事,说谁家孩子病了,不用去看大夫,去天神堂供奉天神,就能得到一杯神水,回来给孩子喝了就能好。” 刘青语说:“我听到的故事也差不多,多年无孕求子成功的,还有什么陈年旧病一下子治好的,一听就是骗人的。” 沈迟夜打听到的内容也都差不多,看来这个天神教就是一个骗子团伙,得想办法把这个骗子团伙一网打尽。
第162章 故居的感觉 “现在咱们听到的都是街坊邻居的说法,还没有见到一个天神教的人,明天咱们去那个天神堂,看看能不能碰上个主事的人。” 那个所谓的天神堂,就在城东的一处民宅里。 除了大门口挂着的“天神堂”牌匾,其他地方跟普通的小两进院子都一样,只是在二进院子的堂屋里,放了一尊天神像。 别说,来拜的人还挺多,而且都挺自觉的排队。 搞的冯清瑶,有一种后世旅游参观名人故居的感觉。 摇了摇头,甩去这种诡异的感觉,她跟着沈迟夜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没见到有主事的人,就出了大门口。 张江和刘青语已经在大门口等他们俩了。 四人汇合后正想走,就被一队衙役拦住了去路。 “站住,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冯清瑶都懵了,是说他们几个吗? 刘青语自觉的上前去交涉,“官爷,我们商队从这里路过,听街坊说天神堂特别灵验,就过来看看。” “哼,听‘街坊’说?哪个街坊说的?” “这……”刘青语说不出来,手里攥着一个荷包就要递过去,衙役们无非就是要点油水,出点买平安也就是了。 可是那领头的衙役居然不接,还让人把他们给围起来了,“告诉你吧,就是街坊举报的你们。” “我们咋了?”张江不服。 领头衙役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们咋了?你们几个天天早出晚归,鬼鬼祟祟的到处打探,以为官爷不知道呢?早就盯着你们了。” “今天来天神堂是踩点的吧,想破坏我们的天神堂是不是?官爷不能给你们这个机会。” “都把人给我锁上带回衙门。” 张江想挣扎,被沈迟夜按住,低声说:“别冲动,先去衙门,再见机行事。” 四人配合的跟着衙役们到了县衙大堂。 领头衙役见他们挺配合,也没给他们上锁链,只让他们在大堂等着,就去后边通报了。 冯清瑶打量了一下这个县衙大堂,除了破点,跟其他地方的也没什么不同。 过了好一会,领头衙役才跟着一个人出来。 这个人看着可不像县令。 果然,这人倨傲的说:“大人身有要事,你们几人交由本师爷处理。你们犯了什么事,最好从实招来,省的受些皮肉之苦。” 冯清瑶:是谁给你的勇气? 她不用转头就感受到了沈迟夜散发出来的寒气,在心底默默的为县令和师爷都点上了蜡。 沈迟夜本来是想看看这渠县的政务情况的,现在不用看也知道不咋地了,根本没鸟这个师爷,直接跟张江说:“去把县令找出来。” 张江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三拳两脚撂倒看着他们的衙役后,出去召集他们的人手了。 其实刚才在街上,他们周围就有不少禁军跟着,沈迟夜没让轻举妄动,他们就一直跟到了县衙外。 张江出了县衙门口点齐队伍,就直奔后院。 搜了不少院子,才从一个比较偏僻的院子里逮到白白胖胖的县令,和他的三个小妾,两个通房。 当白花花的六个人跪在沈迟夜面前的时候,冯清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她的脑子里奔腾而过了一万只马,每匹马上面还驮着三个大字——牛逼啊。 “啪。”沈迟夜回过神来,一拍惊堂木,“你就是这渠县的县令钱有才?” “你是何人?怎敢直呼本官名讳?”问的是很有道理,但是没穿衣服,莫名的有些底气不足。 沈迟夜已经没有心情跟他兜圈子了,直接让张江把印鉴拿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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