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被眼前浑圆生光的硕大珍珠吓了一跳。 “这么大——” 旋即,她才摇了摇头:“表兄你还是留着吧,这珍珠我平日也用不上什么,不如卖了为好。” “拿着。” 陈霁星一贯好说话,却在此事上表现出意料之外的强硬:“这点东西不算什么。表兄送就送了,送完照样是腰缠万贯。” “阿妩,你收下罢,别让” 外公发了话,阿妩才将珍珠小心翼翼捧到了手心,细细端详了一会儿。 “那阿妩就多谢表兄,却之不恭了。” 与此同时,她不由对舅舅找到的“好东西”更加好奇。连这么大的珍珠都说送就送,还有什么能让他们视若珍宝。 甚至因此踌躇犹豫,不敢贸然归乡呢? 但她体贴地没有问出口。 陈霁星感叹道:“其实这么大的珍珠除了阿妩,我还另准备了一份。只可惜啊,送不出去了。” 阿妩一怔,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罗元绍。 外公早就放话不认这个外孙了,陈霁星多半也是依他的意思,不能与国公府往来了。 她不知说什么,只好笑了一笑。 岂料,片刻之后,就听见陈霁星道:“可恨国公府那般对你,表兄身为陈家的男丁,却不能为你撑腰,实在是大过失一桩。” “不如就让表兄为你好好出一番气,如何?” 没等阿妩拒绝,陈霁星便果断拍板决定:“就这么说定了!” 她怔然望向外公,便见他一脸欣慰满意,捋须不语。想来,多半是两人早就决定好要如此了,方才送珍珠的不过是一个话头。 长辈决定的事,阿妩并不好开口否决。 只是,她突然想到,之前世子答应她要为她出头…… 阿妩以手扶额,默默祈祷:只盼这二人,可千万别撞到一起去!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罗元启浑身湿透,先是被纨绔的友人们送入一艘船中整饬了衣装,又被他们全须全尾送回了府上。 英国公府上灯火通明,有几个婢女正行色匆匆,在游廊之间奔走着。 罗元启认出那是罗元绍院子里的婢女,抓住了其中一个的手腕便问道:“怎么急匆匆?发生了什么事?” 婢女心底对罗元启嫌恶不已,却不能表现出来,只道:“回元启少爷,少爷受伤了,现在正在上药呢。” “受伤?受的什么伤?”罗元启顷刻间精神了。 “被瓷片划破了手指……” 瓷片?划破手指? 罗元启嗤笑了一声:“怕不是摔瓷器,被飞沫溅到了手上罢?” 他姨娘吃爹的醋的时候就这么干过。罗元绍怎的那么没出息,还效仿起了女子的作态? 他回来的路上,细品阿妩的话,品出了一些真意来。 总而言之,罗元绍做出了什么对唐妩不利之事,被她背后的男子给收拾了一顿,直接被国子监劝退。 自己虽然也得罪了她,只是被踹下水了事。 这么一思索,罗元启顿时抖了起来,自觉高了罗元绍一层。 他当下幸灾乐祸道:“兄长有难,我这个做弟弟的总得看看去不是?走着,给爷带路。” 婢女撇了撇嘴,无可奈何地领他到了罗元绍院子。 院中的卧房里,远远就见到许多人齐聚一堂,罗元启当下就“嚯”了一声:“真是热闹啊。” 他爹,夫人,还有那个郑月秋都在场。 罗元绍呢,正躺在床上,大喇喇地伸着手,由丫鬟挑去血肉之间的碎瓷片。 银针挑在模糊的血肉之间,他忍不住呼痛出声:“嘶——” 罗元启见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就心绪大好。方才被阿妩威胁的恼怒之意,一霎都无影无踪了。 他故意道:“兄长,听说你被瓷片划破了手指?严重不严重啊?” 他把“瓷片划破手指”几个字说得极大声,其中的讽刺之意,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满室之人闻言,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但郑夫人身份尴尬,并不好训斥。而郑月秋不知为何满脸沉默,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罗元绍伤了的手指。 到最后,还是罗鸿出面训斥:“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兄长受了伤你就这般高兴?不如回你自己的院子。” 罗元启闻言,却并不恼怒,而是不怀好意地笑道:“爹你可别这样,今日我这个做弟弟的,可是为了兄长被驱逐出国子监之事鞠躬尽瘁呢!” “爹你猜猜,我都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满室之人,无论对他是何种心思,这时都不免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罗元启笑道:“我可是听说,兄长他被赶出国子监,全是因为得罪了唐妩!”
第50章 喜闻乐见修罗场 罗元启说完后, 唇畔挂着一抹得意的冷笑,静静抱臂看向了罗鸿与罗元绍父子,心里一阵解气。 父亲一贯偏心, 只将嫡子送去国子监,对庶出的儿子不闻不问、放任自流, 任姨娘恳求了几回也无动于衷。 而罗元绍呢, 不仅得了便宜还卖乖, 还占着兄长的名头处处打压他。 罗元启早就看这对父子不顺眼了。 是以, 他甫一听闻罗元绍被退学的内幕, 便迫不及待揭露了出来。 率先开口回应的不是两父子,而是郑夫人。 只见她皱了皱眉:“你从哪听来的消息,可莫要胡说。” 她不喜罗元绍, 但两人同为正室一脉,属于天然的盟友。更何况,侄女倾心于此人, 她也不得不帮着说几句话。 只是心底, 郑夫人愈发瞧不上罗元绍了——被国子监公然勒令退学, 能是什么好货色? 但是说这一切是阿妩做下的? 郑夫人直觉不可思议。 她不就是区区一寄人篱下的孤女,有个被剥夺了官身的外公么?有什么本事, 能指挥得动国子监? 她这么想的, 也这么说了。岂料罗元启被反驳了也不见恼色,而是笑吟吟道:“是与不是, 夫人不如问问兄长。” 郑夫人闻言, 霎时有些懵了。 直到此刻, 她才惊觉罗元启说出那等石破天惊之语, 父子俩竟然齐齐陷入了静默, 连一句反驳之语也无。 她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去:“这, 这可是真的?” 唐妩何时这般手眼通天了? 她期盼一声否定,然而,父子二人的表现却浇灭了侥幸之心。 他们的面上皆是如出一辙的难堪。尤其是罗元绍,本来就受了伤面色不虞,这下更是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怎么会呢……” 郑夫人摇着头,喃喃道。 “自然是因为,她攀上了咱们国公府惹不起的人呗。” 丹书铁券一出,罗元启虽推测不出谢蕴的身份,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那玩意儿可是开国大功臣的后代才有的。他爷爷当年赫赫功劳,英国公府也没说混上一块。 果然,此语一出,父子俩的面色更是雪上加霜。 罗元启见状暗爽不已,连带着对阿妩的怨气都消散了不少。 他抱臂悠悠道:“我今日偶然见了阿妩,听她亲口承认的。夫人你说,她又不在咱们公府,如何知晓此间的内情呢?自然因为她说了实话。” “至于兄长,你如何得罪了她,心里应当有数罢?” 罗鸿阴沉着脸听完,冷声道:“闭嘴。你兄长受伤,你个做弟弟的却在这里大放厥词,这像话么?” “哎哟。” 罗元启夸张地“哈”了一声:“爹,您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我还不是为了给兄长提个醒么?兄长千方百计地想再回国子监,却苦于不得其法。倒不如直接去求阿妩,还有她背后的那人来得快些。” 说完,他又怪笑了几声:“兄长既然受了伤,小弟不便打扰您养伤,就先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只不过走之前,他故意看了郑月秋一眼:“我说表妹啊,兄长受伤了行动不便,你素日和表兄亲密,不如代他去求一求阿妩。她那般心软的一人,看在兄妹情分上一定会答应的。” 这哪里是出主意?分明是蓄意挑拨。 罗鸿气得仰倒,站起来骂道:“逆子!快给我滚!” 只是在他说完之前,罗元启那痴肥的身子变得格外灵活,一溜烟儿跑出了罗元绍的卧房。 罗鸿:“……” 他恨声道:“改日再收拾你!” 回过头来,只见郑夫人幽幽望着他:“看样子,老爷也知情不少,倒显得我是这个家的外人了。” 罗鸿被质问得下不来台,只道:“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不过是不想让夫人忧心罢了。” 他总不能告诉夫人,他和儿子一起合谋散播谣言罢?这般后宅手段委实上不了台面,实在没脸说出口。 却闻郑夫人一声冷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转头看向萎靡在床上的罗元绍,一言不发,嘲讽意味却显得十足:不是大不了的事,能让人乱摔瓷器,以至于伤了己身? “既然老爷不愿说,那我也不多打扰了。”她起身欲走。 “哎哎——” 罗鸿心底有些恼怒,表面仍哄道:“夫人莫走,我这就与你分说。” 郑夫人这时方才坐了下来:“前因后果,我也不细问了。只问老爷一句,罗元启所说可为真?他说的阿妩的靠山,究竟是何人?” 便在此刻,一直一言不发的罗元绍开口了。 “是淮安王世子。”他道。 “阿妩从咱们府上逃出去,就是因为攀上了淮安王世子,给他做了外室,转过头来报复我等。” “贱人。”他恨声道。 全然不提自己是如何见死不救,又是如何散播谣言的。 郑夫人闻言,却骇然不已:“淮安王世子,谢蕴?” 难怪罗元启说,是英国公府得罪不起的人。也难怪这父子俩反应那么怪异。他想开口让人肄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她看向罗元绍的眸色渐深,随意找了个由头便离开了罗元绍的院子,临走前不忘捎上郑月秋。 寂静的游廊之中,殊无人声。 郑夫人这才转头看向自家侄女:“方才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郑月秋今晚一反常态,即使被挑衅也异样地沉默,让郑夫人有些诧异。此刻她才注意到,自家侄女的面色,发白得近乎透明。 “都听到了。”郑月秋轻声道。 “听到了就好,你也该醒悟过来了,罗元绍此人非是良配。”郑夫人对着侄女语重心长道。 “他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没了前途不说。还背着你,和唐妩那丫头又有了联系。若非今晚,你可听到半点风声?” 郑月秋摇头。 郑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这就对了,你也不听那孬货说得多难听?什么叫你和罗元绍关系亲密?这是有意侮辱你名节呢。你再惦记人家,也不能未出阁时就丧失了名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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