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房内有脚步声传来,房门被打开了。 一个一身朴素衣裙的年轻女子出现在门口,她看见门口的中年男人,眼泪瞬间落了下来:“爹。” 王侍郎看了她一眼,越过她往屋里走去。 王玉瑶紧拿帕子擦了擦眼睛,将房门关上了。 王侍郎环视了一下房间,在桌前坐了下来,才不紧不慢地看向王玉瑶:“来人没说清楚,你怎么在这里?” 王玉瑶攥紧手中的帕子,拘谨的站在他的目光里,咬牙后,说:“是宋大人,宋大人救的女儿。” “其实,他也不是为了救女儿,是想知道谁在害他的夫人。” “女儿被药物伤了脑子,神志不清,有一天,被人追杀,千钧一发之际,宋大人的人救了女儿,还派人医治。” “现在,女儿已经好了。” 好了...... 王侍郎儒雅的脸一瞬间黑的很难看,放在桌面上的手紧攥成了拳头。 和两个男人......在长公主府苟且。 众目睽睽之下,还光着身子跑出去,又在外流浪那么多天,被那些流浪汉欺负...... 真不如死了算了。 反正,他家已经办了丧事,世人皆知,他的女儿王玉瑶已经死了。 见他沉着一张脸,王玉瑶心里很是害怕,神情间很是畏惧,颤着嗓音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爹......” 听到这个称呼,王侍郎黑沉的脸终于有几分动静,看着她的眼神儿乌沉沉的。 王玉瑶心底更是不安,正心神不定之时,听到了他爹幽幽的声音:“你出了那档子事,再也不是王玉瑶,回不了王家了。” “王家一族男女老幼几十口子人,还有其他姻亲,都需要脸面儿,才能在绍阳立足,我不能因为你是我的女儿,致这些人的生死不顾。 “玉瑶,你要体谅爹的难处。” 王玉瑶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尽管心里早就知道自己已经被父亲母亲,全族抛弃了,但是,听到自己父亲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血缘,养育她十几年,就这样把她轻易的给抛弃了。 王玉瑶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王侍郎烦躁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听着她的哭声,在屋内踱步了许久。 待王玉瑶的哭声小了很多后,王侍郎背对着她又开口:“我会托人给你开张户籍,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送你去一个民风淳朴的地方生活,多准备些银票给你傍身,另外再买个丫头婆子跟着你伺候你,保证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你别恨你爹和娘,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 王玉瑶哽咽的点着头:“女儿都明白。” “谢谢爹。” 王侍郎摆了摆手:“以后,要收敛性子安生的过日子了,且不可再和人争执,更不可害人。” “是。”王玉瑶抬着缀泪的眼看着他背影,点着头。 王侍郎轻叹一声,一会儿,慢慢转身,瞟了她一眼:“我还有差事,先走了。” “户籍和那些东西准备好,我会派人给你送过来的。” “爹。”王玉瑶抬步朝他而去。 王侍郎面上还是刚才的乌沉,没什么其他的反应。 王玉瑶看着他的脸色,止步在他一步远的位置。 默了片刻,她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出来,递到了王侍郎面前:“是七皇子,教唆我这么陷害叶轻舟和登闻鼓院那个小官吏的,什么事情都是他安排的。” “这是,他给我的药。” 王侍郎看了她一眼,将她掌心的药瓶拿走了,紧紧的捏在手心。 他什么都没说,只淡淡道:“你待着吧,我走了。” 说完,抬步走向门口,打开房门,合上后,脚步声远去了。 王玉瑶扑到在床上,放声痛哭...... ...... 薛尚书在刑房里一天一夜,将文馨的人折磨的只剩一口气,吐了好些事情。 拿着案卷,薛尚书仔细的看着,除了一个宫女,终于发现了死的这几人,还有他的女儿,之间有什么联系。 他们都和宋晏定过亲。 看来,宋晏身上所谓的克妻命格,是拜她所赐。 薛尚书并未往其他处想,华清宫的淑妃和凤仪宫的皇后面和心不和,满朝皆知,宋晏是皇后的亲弟弟,文馨对宋晏下手,害他名声,太正常了。 他最遗憾后悔的,就是和承国公府结亲,若没结亲,文馨的手也不会伸到他女儿身上。 他可怜的女儿...... 薛尚书自责,后悔极了。 翌日,他入宫面见了燕帝,将案卷呈到了燕帝的面前,声泪俱下的要燕帝为他做主,还他女儿一个公道。 人证,物证,俱全。 燕帝将案卷‘啪’的摔在了桌面上,抬着手压着自己的眉心,心里是气极,怒极,也发愁。 他气文馨居然也这么胆大妄为,居然养着人制毒,杀了这么多人,还几乎都是官家女子,不杀她呢,这些官员势必不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杀了她呢,她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还真下不去手...... 燕帝往外吐了一口气,手从自己眉心移开,倚靠在雕着龙纹的椅背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身影道:“你先回去,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薛尚书抬起些头,扫了眼书桌后的身影:“镇西将军的女儿,宋大人的夫人永乐郡主,康泰公主也对她多次下过毒手。” “虽然暂时还没有证据证明,永乐郡主的病是康泰公主所为,但十有八九是她动的手。” “康泰公主一直都残害宋大人的未婚妻,怎可能放过她。” 叶轻舟! 燕帝面色冷了下来,一派肃杀之气。 文馨的这一手,将他这么多年的经营全毁了,让他失去了钳制叶钧的机会。 薛尚书斟酌后,又开口:“康泰公主如此针对宋大人,设计的他无妻无子,落一个克妻孤寡的命格,在绍阳传的人尽皆知,宋大人的名声严重受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淑妃娘娘的缘故。” “外面早有传闻,淑妃娘娘一直不服皇后娘娘,明里暗里,总找皇后娘娘麻烦......” “宋大人是皇后娘娘的胞弟,被皇后娘娘亲手养大,情分深厚,宋大人有点什么事情,对于皇后娘娘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怕是康泰公主,淑妃娘娘,做的都是这个打算。” 淑妃。 燕帝两道浓黑的眉狠狠的皱着,眼底情绪翻涌:“七皇子,康泰是淑妃亲自教导,俩人都如此阴毒,可见,是受淑妃影响,被她给教坏了。” 他沉着脸,从桌案上拿出一张圣旨,拿了毛笔沾了墨汁,奋笔疾书了起来:“爱卿,你先回去。” “微臣告退。”薛尚书知道多说无益,见好就收,头磕在地上,行礼起身,准备退下。 走了两步后,他又站住脚步,回身,抱拳:“陛下,康泰公主的婢女之死,和辅国公府的玉笙小姐无关,那微臣,就给她放了?” “这点小事,你看着办!”燕帝头也不抬,朝他摆了摆手。 “是。”薛尚书躬身应道:“微臣告退。” 燕帝又挥了挥手,薛尚书退出了明德殿。 蒋福目送薛尚书离开之时,忽然听到了燕帝的召唤,他连忙应了一声,快步走向大殿。 他刚躬身踏入殿内,一个东西朝他砸来,蒋福吓得跪在了地上。 圣旨在他面前落了下去,蒋福看清楚后,连忙将圣旨从地上捡了起来。 燕帝暴怒的声音遂即传来:“传朕口谕,淑妃教导无方,降为婕妤,收回宝册宝印冠服,迁出华清宫,找一处偏远的宫殿给她住,朕不想再看见她。” “还有玉坤,传旨,玉坤助纣为虐,和康泰公主狼狈为奸,打三十大板,送去看守辅国公府祖坟,每日早中晚,各跪一个时辰,无诏不得回京!” “是。”蒋福双手抱紧圣旨,从地上爬起。 “将薇美人叫来。”一早这么多烦心事,燕帝什么心情都没了,将桌上摊开的奏疏合上,扔在了一旁。 “是。”蒋福点头哈腰的迎着,抱着圣旨出了大殿,让自己徒弟去传薇美人,自己先去华清宫传旨了。 紧闭的宫门,被看守的侍卫打开。 蒋福走入了华清宫的宫门,进入内院后,在院中间站定:“皇上口谕。” 坐在窗前把玩着饰品的淑妃听到了蒋福的声音,神情慵懒,慢慢的从软榻上起身,不紧不慢的出了正殿,下了台阶,跪了下来。 “臣妾接旨。” “皇上口谕,淑妃教导无方,降为婕妤,收回宝册宝印冠服,迁出华清宫,居凝雪阁,钦此。” 淑妃瞳孔震惊:“教导无方?” “是谕儿还是馨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被禁足,外头的什么消息都不知道,是以,淑妃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蒋福淡淡一笑:“婕妤恕罪,奴才也不知道。” “奴才还等着回去复命,宝册宝印和冠服,您先给奴才。” 淑妃一双莹润多情的眼怒目圆瞪。 什么宝册宝印,她才不稀罕呢。 淑妃看向身侧的侍女,侍女瞧了她一眼,弯身退下进了大殿。 一会儿,捧着宝册宝印和妃位的冠服出来。 蒋福摆摆手,立刻有内侍,将侍女手上捧着的东西拿走了。 “您抓紧时间收拾,别到时候陛下问起来,您还没从华清宫离开,雷霆之怒,我们谁也承受不起。” 淑妃盛满怒意的眼斜了他一下,嗓子里发出一声冷嗤,狠狠的甩着衣袖转身走了。 蒋福望着她的背影,勾着唇角冷笑了一声,也转身走了。 走入了宫殿后,淑妃的大宫女遣人去收拾衣物,自己则立在淑妃面前安慰她:“娘娘勿要心急,您为陛下生下一位皇子一位公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现在可能正在气头上,这才夺了您的位份,等他气消了,娘娘去陛下面前服个软求个情,看在皇子和公主的面儿上,陛下会把位份和尊荣给您。” 淑妃坐在榻上,垂着头面无表情的摆楞着精致华美的首饰。 是她青梅竹马,现在的永昌候胡令贤送给她的。 淑妃肃容,下垂的双眸微微抬起,目光悠远的定在半空中,描绘樱粉色的唇边是不屑一顾的轻视。 她才不会去求他呢。 被关的这些日子,她是琢磨出来了。 从前她以为的那些宠爱,是有多可笑。 不过就是一个虚的位份,偶尔给她一个协助皇后管理后宫的一点点小甜头,还有一些珠宝首饰,她迷失,误以为这便是看重。 什么宠爱,看重,他若真的是宠爱她,就应该重用她的儿子,给她的儿子一些实权,让她有所依靠。 而不是轻易的将她的儿子拖到宫门口打的半死不活,又把她的谕儿囚禁在皇子府,还有她的女儿,也被他赶出宫居住,不让他们骨肉相见,他们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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