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修的是儒道,虽说不是专门画符、捉鬼的道士,可从他数次手段看来,分明也有驱邪之法。 苏妙真也是他的外孙女,照理来说表姐不醒,他也有办法能将表姐唤醒。 可柳并舟为什么眼看着柳氏折腾,净花冤枉钱,却不制止她呢? “外祖父!” 想到这里,姚守宁连忙往柳并舟迎了过去。 今日的柳并舟穿了一件雪青色的儒衫,他已经一把年纪,却仍身长玉立,容貌俊雅,一头长发挽起,长须垂及胸侧。 不知是不是姚守宁错觉,总觉得外祖父的须发似是比他才进神都时要白了些。 “守宁十六了,愿你快快长大呀!” 柳并舟一见姚守宁过来,眼中一亮,不等她说话,伸手先揉了揉她的头,话中带着一丝期许,仿佛意有所指: “快了,快了!” 他说完,从袖口之中掏出一方小卷,递到了姚守宁手中: “这是外祖父送你的东西,你可要收好了!” 那小卷约有巴掌来长,中间系了细细的丝络,她伸手解开,见上面以行楷写着:岁月无虞,来日可期——愿守宁朝夕福绕前,无灾无难度一生。 落笔是:大庆神启二十八年,柳并舟祝外孙女姚守宁十六生辰。 初时看来,柳并舟的这张纸笺上写的只是祝福姚守宁的话语,但不知为什么,姚守宁总觉得外祖父的这张纸笺上的话似是大有深意。 “大庆神启二十八年……” 她看向了外祖父,微微有些出神。 柳并舟也在含笑看她,仿佛带着些期许。 “守宁,我也有东西送你。” 一旁姚若筠打断了妹妹的沉思,从袖口的荷包之中也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块白玉,雕刻成了书的样式,竟与当日柳并舟送姚若筠的那块玉样式相似,只是要小了许多。 “是我找人刻的,等你大哥多读书,将来悟出像外祖父一样的神通,我就能保护你了。” 因柳并舟还在身旁,姚若筠说这话时有些羞涩,耳朵通红。 那玉书首尾俱都被钻了一个小孔,分别编了丝络,可作为腰饰,挂在身侧。 “谢谢大哥。” 姚守宁有些心喜,见那玉书小巧可爱,不由爱惜的抚了几下,随即挂在腰侧。 “爹呢?” 她挂好玉书,又拨弄了两下,随口问了一句。 “爹去了衙门,说是傍晚回来,等送走了两位道长之后,再买些酒肉,我们一家人为你庆生。” 姚若筠见她喜欢自己送的礼物,心中也很开心,应了一句。 提到那两位道长,姚守宁拨弄玉饰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道士。 两人一老一少,年长的大概六十来岁,年轻的可能二十许,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年长的眯了下眼,年轻的露出讨好的笑意。 “我觉得这两个道士像是骗子。” 她含糊的小声提醒: “外祖父,您是不是提醒一下我娘,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救表姐?” 一旁的姚若筠听得分明,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下意识的往柳并舟看去。 柳并舟听闻她的话,眼中露出几分遗憾之色,似是也有些失落与难受,目光越过姚守宁,落到不远处躺在竹床上的苏妙真身上,叹了口气: “时也,命也,运也。” 他的神色黯然:“性格决定命运,妙真的选择是因,如今只是承受果而已。” “……”柳并舟说话似有玄机,姚若筠不明就里,却仍死死将外祖父的话记在心里。 姚守宁听得似懂非懂,既觉得外祖父的话像是有感而发的随口一说,又觉得他好像是在暗示自己。 选择? 苏妙真选择了什么呢?她皱眉苦思,不知为什么,想起外祖父到家时的那一***出表姐身上的妖邪之后,表姐装晕时,与狐妖交谈的事。 那时狐妖问她:可愿付出代价,换她与陆执身上的蛊咒相连,掌握陆执‘生死’的命运。 当时的表姐是怎么说的? 苏妙真道:她愿意!她愿付出一切代价,只要陆执不要爱上姚守宁。 而这代价,是一缕精魂! 想到这里,姚守宁险些跳了起来,既感不安,又感遗憾。 她终于明白表姐身上的异变缘自于何处,恐怕就是因为被这妖狐取走了一缕精魂的原因。 那妖狐当年被太祖所斩,以断一条尾保命,四处藏身。 它蛊惑了苏妙真,寄于她身体中,如今又借着蛊咒,骗走苏妙真一缕精魂,说不定借此寄占她的身体。 可惜苏妙真不知妖怪真面目,懵懂之中便答应。 但她哪里知道,自己与世子之间并没有情愫呢?
第260章 心不满 姚守宁在想:若表姐没有遭狐妖附体,若她心志坚定,有话与家人好好商议,秉除误会,是不是就不会再有后来发生的这些祸事? 那时苏妙真不会被狐妖欺骗,失去一缕精魂,此时身体妖化,现出妖怪特征? 这样一想,她又想起了柳并舟所说的:性格决定命运。 苏妙真被狐妖所害固然可怜,可她性情偏激,对姚家心怀怨恨与戒备,又因一己之私,险些害世子性命,才会掉入狐妖的陷阱。 如此一来,正应了外祖父说的话:有因才有果。 三人俱都沉默了片刻,正各自心有所思之时,外头突然有人站在庭院外,喊道: “太太。” 姚守宁迅速回神,顺声望去,见是守门的良才,他见到柳并舟三人,先拱手行礼之后,见柳氏往他看去,才答道: “温太太带了温小姐过来了。” 柳氏看了姚守宁一眼,眼中露出头疼的神情。 温太太今日过来显然不是巧合,应该是为了姚守宁的生辰。 可是现在柳氏已经存了要成全女儿与世子的念头,自然就绝了将姚守宁嫁进温家的心。 她选在今日办法事,未偿没有想要避开温太太试探的意思。 哪知温太太与温献容仍是来了。 两家未来是姻亲,柳氏自然不愿意将彼此关系闹得太僵。 因此她心中虽说头疼,但仍是吩咐曹嬷嬷: “嬷嬷替我亲自走一趟,去接温太太与献容。” 听到温献容要来,姚若筠眼睛一亮: “我也去。” 柳氏点了点头,目送姚若筠与乳母离开,转头看姚守宁望着苏妙真出神,仿佛对温太太要来一事半点儿没有反应,心中不由暗啐:真是个迟钝的丫头。 这边柳氏还有些头疼要如何与温太太提及双方亲上加亲的事作罢,那头温太太满脸笑意,借着与女儿整理衣裳的动作,轻声的道: “真是儿大不由娘。” 她细声细气,看上去笑意吟吟,语气里也似不带半分埋怨之意。 但温献容熟知母亲性情,自然明白她此时内心已经不快至极。 “姚家有事要忙,都说了不愿意再办姚守宁的生辰酒席,我们就不该在这个时候过来讨嫌的。” 温献容垂眸不说话,温太太‘唉’的叹了声气: “偏他多礼,说什么我们要拜柳先生为师,你与若筠又定了婚约,双方都是自己人,无论如何不该如此失礼,非得让我们走这一趟。” 温太太向来以儿子为傲,平时半点儿不肯说他不是,此时却忍耐不住吐槽,可想而知她内心对于今日出门一事是十分抗拒。 对于自己母亲与大哥的心事,温献容还是能猜出几分的。 ——几日前,母亲听闻定国神武将军府的世子意外猝死的时候,心怀怜悯。 虽说有些不道德,但温献容当时内心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她意外窥探得大哥心事,知道温景随对姚守宁有意,可姚守宁与世子近来过从甚密,引起了大哥危机,也令温太太对此不满至极。 世子‘死亡’的消息传来时,温太太的不满烟消云散,甚至温献容听到过父母商议,说是想趁着大哥拜师一事,便索性将亲事定下,以免夜长梦多。 可哪知温家还未准备,到了世子吊唁那天,满神都突然都传起了世子‘死而复生’的消息。 据说世子不止灵堂复活,还与姚家小姐拉拉扯扯,说了些疯言疯语。 这些传闻中,有人说是姚家表小姐,也有人说是姚家二小姐与世子关系甚密——如此一来,可算触了温太太逆鳞。 她为人表面宽和,实则严厉至极,又重规矩。 管理自己女儿的时候,温太太都十分严格,深恐将来嫁去姚家,柳氏指责她不会教导女儿,更何况对未来的儿媳?那只会更加苛刻而已。 温太太只生了一子一女,但女儿不用说,自小聪明懂事,年长行事越发沉稳;儿子更是出类拔萃,将来说不定会位极人臣,光耀温家门楣。 她对儿子的将来看得很重,不容温景随的人生有半分瑕疵。 那时看中姚守宁,自然是因为姚家家世清白,柳氏出身,姚守宁长相极其美貌,被柳氏看管得很紧。 唯一让温太太有些不满意的,便是姚守宁性格有些娇气,行事、说话不太稳重——不过姚守宁十分听话,再加上年纪又小,温太太想着将来成了婚,自己还能教导儿媳。 可后来姚家来了表亲,惹上官司,姚守宁与陆世子有了往来,令温太太心中十分不喜。 之后她再三试探,又曾令身边的孙嬷嬷敲打过柳氏母女,可姚家并没有断了与将军府的往来。 后面的传言温太太也听说了,那不喜便化为怒气。 今日姚守宁生辰,她原本备了礼物,却在听到世子复活,胡言乱语涉及了姚家的小姐之后,恨恨的与身边嬷嬷发了一通脾气。 温献容心中想着事,没有回温太太的话,就听她道: “有什么好走的?我们眼巴巴的来这一趟,说不准人家已经攀上了高枝,偏你大哥自作多情!” 她气得昏了头,连儿子也舍得用言语糟蹋。 温献容叹了口气,唤了一声: “娘——” 温太太脸上笑意不减,实则眼神凌厉了几分。 “这里是姚家。”温献容小声提醒了一句: “我们来都来了,您就不要发脾气了,不然姚太太若看见,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她柳氏教导出的女儿都是这副德性,还怕人说吗?”温太太内心强忍的怒火此时被女儿三言两语的劝慰一下引了出来,道: “还未成婚,便与男子往来从密,满城传得风言风语,简直不知羞耻!也就现在风气不好,旁人不管这些闲事,若早些年,这种事会被人指着脊梁骨嘲笑的。” “您不要这样说,守宁不是这样的人。” 温献容一听她这样说,心中有些不舒服,不由反驳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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