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任性妄为,逼守宁、妙真与我同行,想去给‘河神’送信……” 姚婉宁含泪道: “最后连累了陆叔,险些令守宁与妙真遇险,我……” “不是的。”姚守宁摇了摇头,打断了姐姐的话: “是我太自负。”她想起今日的情景,也有些后怕: “因为我力量增涨,预算出此行有惊无险,所以便壮着胆子拉大家出行。” “我也有错,信是我帮着表姐磨墨写的——” 苏妙真也争抢着认错。 “……” 姚若筠见三个妹妹争先恐后的揽责任,心中也很为三人担忧。 今夜的情况太危险了。 众人正在屋中谈笑,突然外间妖气翻涌,听到妖邪怪笑,气息阴寒,吓得家中下人直发抖。 柳并舟当时就怀疑有大量妖邪出没,连忙赶出屋外,发现妖云正往姚家席卷而来,众人以为有麻烦将至,开门一看,才知道群妖是追着一辆马车而至的。 待看清马车上的人是陆无计,车内坐着姚守宁三人时,姚若筠心脏都差点儿停止了跳动。 这三姐妹竟深夜外出,不知从哪儿惹来了一大群妖邪,险些连命都丢了,外祖父不知会有多愤怒。 想到这里,他连忙偷偷去看柳并舟与姚翝。 只见姚翝脸色铁青,苏文房也一脸头痛之色,周荣英等人倒没说话,柳并舟双掌交叠置于胸前,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你们简直太胡闹了——”姚翝忍不住先出声喝斥。 先前的一幕吓得他不轻,此时他还有种头重脚轻之感。 “你娘还没有苏醒,如果你们出了事,她要苏醒了,我怎么和她交待?” 姚婉宁越发愧疚,泪眼涟涟: “是女儿的错。” “我也有错。”姚守宁连忙承认: “我——” “我也错了。”苏妙真与两个姐妹站到一起,也跟着道: “姨父要骂就骂我。” “你——”姚翝一脸头痛。 “爹,婉宁近来心神不定,她临产在即,想见‘河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姚若筠见妹妹们受斥责,有些心疼,连忙出声帮忙说情。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姚翝顿时双眉一竖,喝斥他: “你还敢说,你也有错!” “……”姚若筠没料到天降大锅,一脸不敢置信: “我有什么错?” “你身为家中长子,三个妹妹出行,你为什么没有发现,并加以阻拦,让她们置身于危险中?”姚翝训斥道。 出行的四人之中,陆无计与他同辈,且大将军行事稳重,对姚家又有大恩,他说不得。 而姚婉宁向来乖巧温柔,她病了多年,姚翝对这个女儿是很怜惜纵容的,哪里舍得骂她呢? 姚守宁一直可爱贴心,最深得他心,且她刚刚才遇到危险回来,纵使犯错,姚翝也对她很维护。 至于苏妙真,她不受妖邪蛊惑后性情温顺懂事,可想而知这件事情里她最无辜。 再加上她是苏文房之女,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姚翝来指责,他正一腔怒火不知何处发泄,偏偏这个时候姚若筠出头,正好便指着他说。 “我——”姚若筠正欲辩解,姚翝又道: “幸亏你三个妹妹平安归来,不然你娘醒了,你看她打不打你。” “……”姚若筠哑口无言,姚守宁仗义直言: “好了爹,您不要指桑骂槐了,这个事情与大哥无关,是我们犯了错。” 姚若筠闻言,眼眶一湿: “守宁。” 姚翝脸上挂不住,瞪了女儿一眼,柳并舟听到此处,笑眯眯的道: “好了,依我看,这事儿谁都没错。” “爹——”姚翝没料到教训女儿之时还有长辈维护,不由有些头痛: “您这样维护她们,到时几个孩子更无法无天了。” “若筠是个好孩子,他维护妹妹们,这没有错。而且有一句话他说对了。”柳并舟说到这里,顿了顿,指着姚婉宁道: “婉宁临盆在即,心神不宁,他这个做大哥的都看出来了,你这个做爹的却忽略了,反倒你还有错。” “……”姚翝怔了一怔,这下倒没有辩驳。 他之前忙于公务,后因姚守宁失踪之故,一直在寻找姚守宁及当日她所提到狐王复苏时,她预知之境中提到的那个出现的决定关键转折的神秘少女,忙得不可开交,确实疏忽了大女儿。 这样一想,他脸上的恚怒之色逐渐隐去,眼中出现愧疚。 柳并舟见此情景,不由眼里浮出笑意,接着又道: “不管‘河神’如今情况如何,‘他’与婉宁已经梦中成婚,既成事实,孩子有了,在生产之际,婉宁想见丈夫乃人之常情,有什么错呢?” “爹教训得是。”姚翝点了点头。 “再说守宁。”柳并舟转头看向姚守宁,温声问她: “守宁,你和我们说说,你之所以愿意陪同婉宁出门,难道只是因为你真的自负,仗着自己学艺有成,冒险前行?” 他神态温和,没有孩子惹祸之后不明就里的斥责,而是温声询问缘由: “外祖父不相信你是这样的孩子,你出行之前,可预知到了有危险吗?” “嗯。”姚守宁点了点头,有些愧疚: “我确实预知到此行会遇险——” “那你仍然出行的原因能不能告知外祖父呢?”柳并舟问道。 “当然可以。”姚守宁应道: “姐姐除了思念——‘河神’之外,同时也是担忧家中人,想要写封书信,劝‘河神’收手。” 她说完,将当时想法一一说出: “‘河神’之灾目前无解,我想姐姐与‘他’结下因果,兴许送信之举能有作用。”之后的事情便如姚守宁所说,“自我预知未来,已经‘看’到了狐王复苏,见到了‘河神’到来,至少在灾厄来临之前,我们都是安然无恙的,于是我大胆推测,我们此行有惊无险,纵使没有收获,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正因为如此,她才敢纵容姚婉宁的举动。 姚守宁看着柳并舟的眼神,外祖父的神情没有半分指责,这令她心中生出愧疚: “此后我再请求陆叔帮忙,他没有拒绝我……”说完,她顿了顿,接着才小声的道: “我们去时顺利,回来时遇到妖怪阻路,这才,这才有了后来的事,幸亏有外祖父您相救。” 她话音一落,众人皆静了半晌,姚翝听到女儿这番话,才知道两个孩子心中所想,姚婉宁不仅止是意气用事,姚守宁也不只是行事冲动,两人都有想守护家人的心,也是在为了大战作准备,他先前一番斥责太过冲动。 想到这里,姚翝脸上露出愧疚之色。 “对不起,外祖父,我们……” 姚守宁见众人都不出声,心中越发愧疚难安: “大战在即,我还在任性给您添乱——” “守宁,你何错之有?”柳并舟打断了她的话,温声的问道。 “啊?” 姚守宁没有等来预料之中的斥责,下意识的抬头,目光对上一双温和含笑的眼睛,柳并舟道: “外祖父问你,你临行之前,对于此行‘有惊无险’的预测有几分把握?” “十分!” 姚守宁虽说不明白柳并舟问这话的原因,但听他一说,却仍毫不犹豫道: “我此前曾数次预知过未来之事,确信‘河神’灾劫之时,我们都在现场之中。”她说道: “且我是从姐姐怀孕之事推断的,她身怀‘太祖’之子,我未来会将小外甥送回七百年前,历史不可更改,所以我们绝不会死于今夜的。” “更何况,”她顿了顿,接着决定将所有一切和盘托出: “不瞒外祖父说,我这一次与孟松云结下因果之后,发现有时危机极有可能也是转机,我对孟松云来说有利可图,那么他就可以为我所用。”少女屹立当场,神色坚定: “必要时刻,我可以召唤陈太微助我,我们绝不会死在这一路上的。” 她说得铿锵有力,但却听得姚翝眉梢抖动。 偏偏柳并舟闻言双眸生光,看她的眼神更加柔和。 “好。”他点头,再问姚婉宁与苏妙真: “守宁这样说,你们信吗?” “信!” “我信!” 苏妙真与姚婉宁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毫不犹豫的点头。 “守宁性情不拘一格,想法亦是出人意料,有勇有谋。你既然预知此行有惊无险,且有利可图,自然该走这一路!”柳并舟赞赏道: “如果无用,不过冒险一程,圆了婉宁心愿,不算白走;如果能打动‘河神’,则可以不费力气解救灾厄,这是大好的功德,你有什么错?” 他叹息道: “我老师在时,曾说我性情保守,胜在听话坚定,却输在想法受了约束,有些时候行事畏首畏尾,想得太多,反倒能做的就有限了。” 而姚守宁年纪轻轻,敢想敢做,最关键是她并不莽撞: “你临行之前虽然心中做了打算,却仍知道请求陆将军护送,可见你行事很稳妥,且陆将军愿意听从你的请求,为你奔走,可见你无论行事、性格都令陆将军折服。” 陆无计在一旁听着,默默点头。 “既然是这样,你说你哪里错了?外祖父觉得你做得对,甚至还给外祖父上了一课!” 柳并舟大声的夸赞。 他的话令姚守宁一下怔住,有些不知所措。 她自小受柳氏打压教育居多,就连她拥有过人的美貌,却都因柳氏怕她招摇,而一直令她从小压制着。 哪个少女不爱美?她知自己长得好看,但自小所穿的衣服都老气横秋,压制了她的美色;她性情活泼,有时说话没有拘束,便遭柳氏斥责。 表姐才来神都投奔时,遭妖邪附体,与她处处看不对眼,双方起了争执,柳氏大多是喝斥她的。 更别提从小到大许多事情,她很少有受到父母的表扬过。 虽说她心中明白父母并不是不爱她,可家中子女多人,杂事繁多,许多时候父母未必有耐心听她细说心中想法。 今日与姐姐出门,此举冒险又唐突,还惹了妖祸,回来时多亏外祖父出手,如果照柳氏以往性情,怕是免不了遭受父母一顿斥责,哪里会像外祖父一样认真听她说出心中想法,反倒夸她做得对、做得好呢? 姚守宁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她意识到自己的成长蜕变路途其实亦是一波三折:如果不是当日柳氏中邪,她因此与世子相识,接着与陆执调查‘河神’,挖坟开墓,一步步培养她的胆识与底气。 跟长公主之间的交往,又影响了她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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